我的认为的世界与这现实有大不同。
现实中存在的冻饿,寂寞,痛苦,以及一切矛盾,都不应该是这个世界该有的。
我认为的世界,或者说我理想中的世界是简单雍睦的,至少是正常的合理的。
这种理想世界的讨论想必在过去已经被重复无限遍了,有被申饬为空谈的,有坚信自己的理论并愿意为之殉道的。这些愿意为之殉道的人,也就是反抗这现实与理想之间落差的人,绝大多数成为了填埋于理想与现实之间鸿沟的尸骨,只有很少一部分踏着先来者尸骨填出的道路而取得微弱的胜利。
这些愿意为心中理想反抗的,不论成功与否,都在活着的时候冲着理想的地平线狂奔而耗尽最后一丝气力。那是洒脱的是畅快的,因为不论结局如何,他们都能保证自己离心中的信念越来越近。而支撑着他们狂奔的动力,便是那似有似无的希望。正是那希望才使他们不至于彻底陷入失去希望的虚无主义。
现在,我天真而年轻的心中有为实现理想而新生的反抗萌芽,也有着成为鸿沟中尸骨的觉悟。但亲爱的,我要质问你,质问我自己,你的心中真的有那同时作为动力和方向的希望吗?
我如那诞生伊始便困于笼中的鸟,从未见过天空和原野,锁链和囚笼便是我的整个世界。所以我不以为然,毫无波澜。而一旦,若能从封闭的笼子的缝隙中看到窗户外面的天空和原野,我就不可能再不以为然,毫无波澜。因为自看见天空后,世界便不可能只会是锁链和囚笼了。
一股子强烈的感情也同时诞生,它鼓励我去撞击以前从未撞击过的牢笼,撞得头破血流。去用从未叫喊过的嗓子叫喊,叫得嗓音嘶哑。它使我难以平静,精力充沛。它便是我骨子中的天性,向往自由天空的天性。
我试图和那个人沟通,去正面地解决问题。她或许觉得这做法可笑可恨,或许根本没有当回事,只是仍旧和以前一样,放纵着对比她弱者施加暴力的欲望。我试图接近那些疏远我的同班同学们,想和他们建立友谊,然而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搭话所得到的却往往是尴尬和沉默。
我为自己的自由和理想而努力,做出了很多行动,但也仅此而已,我并没有改变任何现状。家人那边,我惧怕她,她支配我的潜规则早已默然形成,我惧怕她的暴力害怕她强劲的臂膀,只有我让步于她,不可能做到她让步于我。同学那边,驱逐异端保证群体一致性的观念时刻掣肘着他们的行动,纵有见我可怜愿意和我交谈的,也碍于群体的威慑只能对我避之若浼。凭我微小的力量,对抗这些已经成形的强大的观念,这是可笑的,是难以坚持的,是不可能的。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那反抗的萌芽早已在压抑的环境中枯萎,继续反抗只会带来毫无意义的痛苦,不可能向理想踏进哪怕一步。
我得到了外界天空的情报,想去追逐理想,哪怕死在离理想更近的道路上。所以我撞击囚笼,竭力呼喊,空有反抗的力量在那时增长。在撞断了肋骨,喊坏了喉嗓后,囚笼却仍与天空共在,没有丝毫的损伤。然后呢,改变了什么呢?没有丝毫改变。留下了什么呢?遥遥不可及的天空的海市蜃楼,无法冲破囚笼的无力和继而先前更深层次的痛苦和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