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十日,斩白马共饮,太宗与颉利可汗立下了渭水之盟,深感这是奇耻大辱,夜不能寐,反复思量后就去了房府,又命贴身侍卫赵仲士请去杜如晦。
赵仲士不大情愿,道:“殿下,哪有半夜去外臣的府邸,要是娘娘知道了,必定不高兴。”
太宗怒,喝道:“看来平时是太疼你了,叫你去就给我赶快去,耽误了正事,就别待在东宫了,滚去戍边!”
赵仲士很高兴,忙跪谢,见太宗又瞪了一眼,还命他一定要与杜如晦一起过去,不可擅自离开,就走了。
众所周知,房玄龄和杜如晦是一对绝配的搭档,有“房谋杜断”之称,奇谋妙计百出,是太宗最为得力的谋士。因突厥大军刚撤,房玄龄不放心,下朝之后就拉着杜如晦去了自己的府中,主要想着明日的布防以及将来对突厥作战的事情,看着满屋子的地图和各种书简,当太宗来时亦不能察觉。
许久之后,太宗笑道:“就知道你们一定没闲着,哈哈……我们三人真是有缘,都不知道一起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这里只有我们,别来虚的,直说就好。你们已经把兵事说得差不多了,拟好条陈就可以交给尉迟、叔宝和咬金他们,如果还有不决的,我们明日再议。现在,只说城内的事情。”
房玄龄施礼,道:“殿下还担心山东那边来捣乱吗?他们这次没来,只是前朝的人来了一趟,都乖乖逃了,暂时应该没事。臣正要和杜大人说这件事。”杜如晦同意他的说法。
太宗很疑惑,问:“你们这葫芦里装了什么药,快说说,是哪位城防守将立的功?”
“不是。”
“是我们自己的将军?”
“不是。”
“是父王的旧部?”
“是,也不是。”见太宗稍有不悦,房玄龄再施礼,道,“是京城最有名的商人,也是我们的老朋友。”
太宗知之,叹息不已。
房玄龄会意,道:“等殿下登基,臣一定想办法让他们成为我们的人。几天前,三掌柜就来找过臣,说突厥大军不日就要杀到长安,这跟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同一天。”
太宗大喜,道:“想起来了,他哥哥刀法不错,对我们有大恩哪。”
杜如晦道:“房大人曾经说过,张树之将军对他救命之恩,却未对殿下尽过一天的忠。”
“大业十二年,我随父王打过突厥。张将军曾助过我们李家,他在马上用的神虎刀法可把那些北方狼给吓破胆了,对玄龄有恩,对我也有恩,更是对大唐有恩。只是杨广猜忌心重,太可惜了,不然至少可以像屈突大将军一样,为我所用。”
“现在的三掌柜是他的弟弟张恒公,为人不错,正是他和另外四大掌柜把前隋的人给打发走的。”
“张恒公不仅仅是不错而已,心中应该有大义的。当年我们能顺利进入长安,并安定百姓,五人之中,他的功劳最大,本来是要封官的,却固辞不授。”
“他的儿子张小虎也是难得的后生。”
太宗以为是,笑道:“刚听说他前天高价收货,低价出货,今天又还了回去,还一个钱也没要。这对安定城中百姓是很好的例子,你们要好好褒奖张家的少掌柜。”,见二人不明白,又道,“都是赵二那小子去街上打听来的。对了,我命他去请克明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杜如晦解释:“这都是房大人的主意,说请臣吃饭,却不让说出去,晚上家里应该是关门的。赶紧派人把他叫来。”
太宗笑道:“不用。这小子天天都喊着去打突厥,要是能在杜府外待一个晚上,说不定还能把心沉下来。”
房玄龄想起了一些事情,施礼,道:“张掌柜曾说,只有我们下决心打突厥,他愿意献出所有家产,除了他哥哥的神虎大刀。”
杜如晦也很高兴,道:“且不说他能出多少钱财,但民心可用啊,这才是殿下最坚强的后盾。”
太宗深以为是,却叹气了,道:“下决心容易,可打起来并不简单啊。”
房玄龄谋划已久,道:“我们已经打了十多年的仗,家底并不多,要想打败突厥,恢复国力最关键。臣跟杜大人商量了许久,认为有一个较为隐蔽的办法可行。”
杜如晦接着说:“第一,我们现在就开始组建一支特别的军队,一支可以直插突厥腹地的尖刀;第二,让城里的五位掌柜帮忙筹集些钱,由张恒公牵头;第三,洛阳有我们的基础,让屈突通将军找几位商人筹集些粮草;第四,最好让这些商人来长安一趟,我们需要交代一下。张恒公给我们提供了一份洛阳商户的名单,而且都已经请了,只是张家算是江湖中人,我和房大人主要是担心前隋的人会捣乱,怕泄密。”
太宗沉思良久,道:“办法是不错,我担心的是山东的人会坏事。”
杜如晦胸有成竹,解释道:“我们已经想好了,可以让魏征大人去,大家都是在为朝廷尽忠,我想应该没问题的。”
太宗高兴,道:“江湖上的事,我有办法。”
见杜如晦有些疑惑,房玄龄笑道:“可以让屈突通大将军找天下第一相士李五正,他就在洛阳境内,只是代价有点大,怕会引来江湖仇杀。”
太宗很坚决,道:“只要能够打败突厥,一柄剑算什么!至于江湖乱不乱,就看我们如何掌握了,说不定还能顺道把前隋的蚊子一起拍了。这件事我自己有办法,你们就别参与了。”
“联络张恒公他们的事就由我来办。”
太宗以为是,安慰道:“克明最近身体不好,只要盯着兵部就好,具体的事情还是让玄龄多担当一些,他也比你我更耐得住。”
杜如晦感激不尽,道:“我认识李五正,在前隋的时候,我跟他是一同辞的官,还一起住过一晚。”
房玄龄也知道一点,笑道:“他还给你算了一卦。后来,陛下不愿起兵,还是你把他请来太原,说陛下是真龙天子,必当拥有整个天下。”
“哎……是啊,要不是他,父王还下不了决心。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在我们安定了长安之后,父王才赐他姓李。”
“他本姓姬,难得露面,不知为何去年来了长安,又说这里将会不太平,特别是北门,就匆匆回去了。哎……还真被言中了,我们要是早点知晓,这次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杜如晦也认为是这样,道:“是臣下接待的,李老先生还带着他的儿子李二宝。李孝常硬是要臣和房大人保媒,让二宝与他的义女景孝郡主定了亲。义安王真是有眼力!”
房玄龄笑道:“殿下要是见了这二宝,也肯定会喜欢的。他跟卫王有几分相似,只是年长一岁,与殿下同龄。”
太宗大喜,问:“他们家也是有功于大唐,家在何处?”
“原封州,也在洛阳地界,现在算是商人。听张恒公说,二宝这次也随洛阳的商户们来长安,说是要迎娶郡主。”
太宗笑道:“好,也该娶妻生子了,我都有好几个儿子了。你们俩保的媒,绝对错不了。天明,我就去趟潼关,给那个李二宝一份大礼。”
房玄龄知其意,问:“这礼遇是不是太重了?还有,登基大典在即,殿下怎么能离开长安?万一颉利杀个回马枪,又当如何?”
“既然走了,人心也不齐,就绝不会再来,而且有你们在,长安无忧。只是去看看城防,几天就回。如遇火急之事,可行便宜之权,不必请旨。走啦,你们忙你们的,千万别送。”
二人只得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