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火无常焰,天无常晴,地无常平,以致人无常态,物无定法,唯一能够永恒的只有天道。
公元627年,贞观元年12月30日,义安郡王兼利州都督李孝常被处死。大清早上,太宗的旨意就传遍长安城内。周懿茵难忘义父的养育之恩,欲往刑场救人。
李二宝知道太宗是想再逼出来谋反的余孽,大怒,却解释道:“一个小小的县令,经过十几年的大战乱却不死,就已经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后来还当了上柱国和郡王,竟然还不满足,非造反不可。这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周懿茵虽然认同,却不能这样想,哭诉道:“他长孙氏的人能不死,二宝就不能再去求求皇上?你手里可是有鱼肠剑啊。”
李二宝还是有些耐心,闭着眼就道:“我早就跟漂亮媳妇说过,皇上是连亲兄弟都敢杀的人,一把破剑能算得了什么。如今旨意已下,谁也没办法。”
“那你呢,不是一直还在坚持吗?”
我认定的事情岂能不做?李二宝仰望长空,态度依旧坚决,道:“我不同。那是太上皇下的旨,在死之前一定要给父亲一个交代,除非我死了。”
周懿茵也不是随便就能改变主意的,大声道:“好,你不帮忙,我自己去,除非我死了,不然就是要救出义父!”
李二宝最后一次解释道:“老奶奶都认命了,漂亮媳妇还想螳臂当车吗?她不是曾经告诉过你吗?要为自己好好活一次,怎么就不能听进去?你想让她老人家白白死了吗?”
“今天不救人,以后就别再说这四个字!听了就恶心!”
谁劝也没有用,只见她向外面飞奔而去,李二宝终于忍不住了,抱起她就回了房间,任她如何厮打也没用,刚扔到床上,就举起大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怒道:“你有本事就出去,千万别说是我的漂亮媳妇!我还不想死,你个想死的也别害死我钱庄的人!”
本来还以为自己会受他一掌,却见他脸上黑里泛红,比在天牢前更可怕,周懿茵心中又不舍,却不敢说一句话。李二宝觉得她还是想救人,正沉默反抗着,就压住她的四肢,喝道:“还不快去救人?趁早滚,看见你就烦心!还真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了不得了!怎么还不滚,需要老子放鞭炮送郡主出门吗?”
一向乐观的李二宝也第一次流出了伤心之泪,见她似乎平静了一点,又忙跑下床,把房内能砸的东西都砸得稀碎,却突然发出周懿茵的声音,道:“就是不走,怎么着,你还能吃了我吗?”
李二宝气还未消,想拿酒喝,却什么也没有,长吸一口气,就跪在床前,不求原谅,只求她能爱惜自己。
一个一封镇的小人物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对事物的洞察力也确实比我要好。这是我的事,今天这样的局势是救不出来义父,但将来的仇是一定要报的。许久之后,周懿茵见之,佯装没事人,却严肃问:“二宝真会找皇上报仇吗?”
身为姬氏天道剑法的传人,责任重大,同时要为人家和钱庄里的人考虑。李二宝很难回答,亦严肃道:“漂亮媳妇的事就是我的事,现在保住小命要紧。过了年,我们先出去散散心。”
算是一句实在话,出去透透气也好。周懿茵并不十分满意,此时才想起来他竟然能发出自己的声音,半哭半笑问:“什么时候学会的?”
“鸡鸣狗盗之徒,不足与外人道也。”为了慎重起见,李二宝又有了别的主意,道,“我和漂亮媳妇先这样僵持着,到时候来个出其不意。吃饭什么的,让音给漂亮媳妇送来。”
周懿茵觉得他还在生气,有意回避自己,忙扶起又挽着他,撒娇道:“二宝是不是又想跟大姐干坏事啊?”
李二宝本来是没心情开玩笑的,听她说了,就当让她放松放松,怪笑道:“播种之后,得经常耕耘,否则能有收获?”
周懿茵十分不舍,直接扑向他怀中,继续撒娇道:“四海升明月,此时浪天涯。”
没错,这是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暗语。李二宝忙抱她滚上了床,笑道:“最后一天就便宜漂亮媳妇了,嘿嘿。”
……
“什么,过大寿?”晚上就是除夕饭了,如同根本没料到李二宝现在还来这一手,很吃惊。
正如周志一所说的,生存才是第一道理。李二宝也是这样打算的,就是要在最后一天办大宴,刚好与太宗处死李孝常相呼应,彻底摆脱谋反一事,却笑道:“和尚,咱们是同岁,难得聚了这么多美女,大家喝一回不是挺好的吗?”
三十岁有什么好过的?不用办寿宴,晚上也是大餐,搞这么多事情,这是要累死大家吗,也不嫌麻烦?如同很不满,叹道:“钱庄也忙一年了,这年底还不让我们休息,能不能讲点人情?”
李二宝解释道:“讲人情也得保住小命,你要是真不想陶老姐死,就老老实实去请三叔他们,不管来或不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见众人嘀咕起来,又道,“我才是庄主,这事就这么定了。”
哪有到别人家里吃除夕饭的?颜紫菲也觉得不妥,问:“这都最后一天了,李特使是不是又犯病了?”
李二宝很生气,喝道:“滚,别以为自己是什么团主就觉得了不起!有屁都给我憋回去!否则就立马走人!”
金知杏也不解,问:“要不要请漂亮姐姐也来?”
“防的就是她!”
众人才明白他的意思,赶紧忙活起来。
……
张恒公知道李二宝的用意,亲自带着众人都来参加大聚会。这着实让陶妃子等人累得够呛,却很开心,甚至很知足。
席间,周志一也大感人事无常,觉得华子洁也算是皇亲国戚,突然同意了周丽珑和华子洁的婚事,笑道:“今天趁着兄弟们和庄主都在,珑儿也不小了,索性就让子洁来替我照顾。但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当然得男方来周家。如果他不愿意,就当老夫没说。”
这是今年最后一天最好的消息,不,是今生最大最好的消息。华子洁满心欢喜,跪着就喊了一声“爹”。
李二宝虽高兴,但更伤感,早早就离席了,喝酒是不停的。张恒公也是爱酒之人,就是冲着他来的,很快就赶来,笑道:“臭小子,今年这最后一件事做得还真有几分庄主的样子。好啊,三叔终于放心把张家的买卖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