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报杀父之仇,自从来到少林寺后,张小虎一直勤勉刻苦,累了就睡觉,醒了就练功,风雨无阻,从未有一天停歇,也不曾出山门一步,难熬的还是新年的那几天,最愧疚的是未能见父亲张恒公最后一面,更别提像样的葬礼了,最思念的是蓝兰澜和此时已经出生的女儿张真蕙儿,突然想起姬十一,怒火顿生,使刀的力度和招式都上了一个台阶,但依旧不能领悟“鬼火大义,神虎再生”,时间长了,整个人有时发疯,有时发狂,在提刀杀向张口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那老者正是少林寺资字辈的高僧资济,是西灵宫的童子转世,也是前任方丈资云大师的师弟,被尊称为金刀大师,善使金刚刀法,在少林寺里的辈分最高,知道当年李五正所说的劫难之事,更知它的后半段就是有关于武林十二星、十二高手、星官、仙君和灵力的。
在泰山大会之后,任凭志操方丈如何说武林将遭受灭顶之灾,他依旧无动于衷,认为姬十一是姬氏一族的后人,至少目前已经把洛阳花会办得妥当,绝不至于落入魔道,屠宰天下。
他虽早已不问世事,但有着自己的任务和使命,最主要是守卫少林寺,与众高僧一起守护神猴之力更是重中之重,因与张树之是忘年之交,尤念当年在刀法上的相互切磋和促膝长谈,更是受张恒公的托付,也知张小虎是尾火星官转世,便不拘一格收他为入室弟子。
他的刀法与霍去亥不相上下,封刀多年,平时传授的都是佛法大意,此时见之,浑身都是情义,在保住张口的性命后,不仅全力为张小虎疗伤,还授之以达摩易筋经神功,并解释了鬼火神虎刀法的精髓在于义,正声道:“单论刀法,去亥施主可一履平川,又有霍家剑法,非无冕王者宰兴施主不能敌也;只讲进攻,张施主在马上可以无敌于天下,保家卫国不是难事;徒儿虽有天赋,如不能通晓大义,就算勉强练成了刀法,怕是连小家也难保平安。”
何人谓义,君子者也,小人唯利而已。至于大义:不计较个人得失,放下仇恨,服务于家族或集体;抛开小集体之间的恩怨或芥蒂,甚至打通门派之间的隔绝,以求最大程度的团结;与能联合的人组成一个大集体,共报国仇,舍生取义;去完善,去追求,去探寻一种美,去呵护一种美,一种人人向往的和平之美。
美也是义,大美就是大义。
无意之中,资济已透露了张小虎生父的信息。只因他专注并急于练成鬼火神虎刀法,故没能察觉,但对大义的理解还是有的,趁着病魔已除便开始修炼达摩易筋经神功,身体的技能大大提升,整个人的面貌焕然一新,也就“神虎再生”了,方知刀法的大义所在,再用虎威小神刀时,威力已不可同日而语,令人欣慰。
……
能理解大义跟能做到是两回事,当一个人身处旋涡之中,背负着杀父之仇和家族大恨,单凭几句话就完全想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再次回到长安的时候,张小虎接掌了张家的一切,除了生意,最重要的就是消息渠道,就算身在少林,也知道姬十一、花十一山庄和花十一钱庄等事,回想起众人共同经历过的种种,嘴角还能带着一丝笑意,再看看东海招贤令和太宗的圣旨,虽一笑而过,却都能把它们好好摆放在一起,还甚是恭敬的样子。
深夜,面对着满天繁星,他傻傻坐在法堂前的菩提树下,已经知道姬十一并非杀害张恒公的真正凶手,但坚定认为他罪责难逃,“就算你不肯出手相助,那也没必要痛下杀手,现在落到这种地步,还能是谁在犯罪”,再想起包括自家在内的十家富商,瞬间愤怒起来,紧紧握住虎威小神刀。
在少林寺多日,张口伤势已好,对失去手臂一事完全不在意,心里已祭拜了张恒公,并作了祷告,希望他的在天之灵能让张小虎完全成熟起来,不再与姬十一生死相搏,“继家族之业,持江湖之义,结友善之缘,走大同之道”,此时来见,知其还未能完全放下仇恨,一改往日的嬉笑之态,严肃道:“虎儿啊,三哥的仇一定要报,但澜儿和真蕙儿还在黑小子手里,听说他已经练到剑气了,又有万义教做后盾。当年仅仅会两三招就那么厉害,按照赌坊的说法,我们现在能有多少赢面?”
他可是得了姬十一“不该说的什么也别提,该说的最好少说,否则……”的命令,就算不能全部理解,也至少知道他翻脸起来的可怕之处,能这样说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赢面?呵呵,是有人教的吧?澜子的预产期在今年二月初,我离开长安是在去年冬至前几天,现在连名字都起好了,哈哈!张小虎知道姬十一是不会干绝他人之后的事情的,把陈全忠等人放回来就是证明,便放下佩刀,笑道:“叔,拼一下真刀真枪,就算输了也不丢人!但是,天下没有万义教,只有万恶教。”
这样的言行算是定心丸,但他另有打算,在自己没离开少林寺之前,就绝不让张口回长安,又大笑道:“那个黑十一敢欺女霸女,我就敢把他的一群媳妇都睡了!”
资济刚到,听之就不能忍,一句“少林乃清净之所,岂能容你这满嘴污秽之人”就不再讲任何师徒情分,出金刚双刀,刚猛异常,有取二人性命之势。
慌乱大惊之余,张小虎不敢对师父有半点不敬,只得拉着张口四处奔命,被逼到角落时才出手,本来只想取守势,因空间太小就出虎威小神刀了,一招“鬼刀开山,神魔莫敌”竟能挡住其攻势,再回身,反手一招就是“神虎下山,势如破竹”,自觉加了几分劲力,却因刀锋直指菩提树而茫然。
资济早已把双刀插在地上,双手合力就轻而易举地挡住了力道,知他刀法精进不少,且有收功之势,只是时间上来不及而已,暗喜,却装作气得直跺脚,喝道:“横竖都是这么个破样子,没点出息,明日赶紧下山,塔林可不收外人!”
张小虎不明这话的真正意思,只知道自己还远不是对手,岂知练了达摩易筋经神功,假以时日,他的刀法足以与一流高手相媲美。
次日,二人真准备结伴下山,特来向志操方丈辞行,却被智守和善护给拦了,刚要禀明来意就被轰了出来。张小虎不满,不屑道:“哎,如此不懂待客之道,看来少林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音刚落,志操方丈从天而降,抓了张口就往塔林而去,待张小虎赶到时,诸位高僧都在塔顶,专等他的到来。资济叹息不已,皱眉道:“还不上来?”
少林寺的塔林是藏神猴之力的地方,但与别处守护灵力的办法有所不同,需十一人合力才能开启。此前,善佑、明守已经去世,而昙宗还在长安与尉迟恭一起守着太庙、先圣庙和关帝庙,十三棍僧缺其三,志操方丈身系少林安危,不可轻动,故资济传授张小虎达摩易筋经神功的另一个目的便在于此。
因为多次请姬十一而不可得,才出此下策,让张口观摩也是希望他能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万一姬十一真把武林弄得天翻地覆,将来少林寺的压力必定不小,“佛门清净之地,古刹绝不能毁于我辈手里”,这是众人合议的结果,资济虽心里不同意如此,但也不会多言,因他也与霍去亥一样,时间不多了,该上天复命了。
按照塔林的方位,各自坐定,同时用达摩易筋经神功将力量汇集于中心佛塔之上。不久,在所缺之位出现了一只十分娇羞的灵猴,这便说神猴之力。没一会儿,她就灵动起来,或跳或跃,或躲或闪,攀岩附壁的能力远在真实猴子之上,尤其与张小虎最为亲善,稍有犹豫之际便主动进入他的体内。
资济施礼,严肃道:“将之与你也是缘分,望徒儿好自为之,下山去吧。”
未及行礼,张小虎却“啊”的惨叫了一声,又喊了一声“大哥”,顿时被迫纵身而起,悬在半空中,看到了两幅十分奇特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