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笑出了声,感叹道:“是个人才,可惜走了歪路,不然,那也是人中龙凤。”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头子开口说:“的确如此。如果金曼说的是真实的,那么魏国星的确有些本事。不过,金曼有那么无辜吗?”
萧然笑着说:“那个财务科长你见过吗?”
王安摇摇头说:“没见过,不过今天看了照片,还有鸿泰公司的一些视屏资料。长相一般,中人之姿。据鸿泰公司的人说,那女人高学历,能力很强,不是靠任何背景和潜规则上位的,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坐在鸿泰公司财务科长的位置上,在鸿泰公司内部口碑不错。为人低调,生活作风严谨,算是一个古板的女人。总而言之,那是个不错的女人。”
萧然摇摇头说:“我不信,鸿泰公司那么大的一个公司,绝不会放一个不相关的人坐在财务科长的位置上。财务科有多重要,哪里就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干的?”
“没错,今天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老头子慢慢说:“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范围,不适合你继续调查下去,你准备如何?”
王安叹口气说:“金曼嘴里问不出有关张君兰的事,以现有的情况判断,金曼也许真的和张君兰的死没有关系,我总觉得还是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潘副院长的嫌疑最大。所以,明天我想把鸿泰公司的事情交给经侦大队。”
老头子笑笑说:“我看交给经侦大队是对的,鸿泰公司这件事牵扯到很多人和事,不是你一个刑侦队能够解决的,闹不好,最后接手的是纪检委。”
萧然也说:“鸿泰公司是市内最早的几家股份制公司,市委领导都很重视,这件事情可能会让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显露头角,的确不是一个小小的刑侦大队能处理的。”
王安点头说:“明天一早我就去找局长谈话。”
这件事说完,三人依旧讨论张君兰的案子。把那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材料,又仔细梳理一遍,最后觉得还是从凶手这块寻找突破点。
谈到张君兰时,王安突然想起一件事,王安说:“潘副院长与汪红也有关系。”
老头子说:“发现了什么?”
萧然说:“什么关系?”
“调查中发现,潘副院长曾给汪红一大笔钱,包括市中心的一套商品房。房子在汪红名下,钱却是从潘副院长的卡里出的。”
“情人?”
“目前不能确定,在调查过程中没有人提到这一点,连隐晦的提示都没有。”
“藏的够深啊。”
“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老头子随手在纸上写着画着,王安和萧然看到,纸上写着:潘副院长、张君兰、汪红。王安看着这三个人的名字,慢慢说:“潘副院长是张君兰的直接领导,分管药械工作,与张君兰之间有巨大的利益关系,在卫生局的人事有变动的时候,非常了解潘副院长的张君兰无疑是潘副院长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一颗隐藏着的炸弹,随时可能置潘副院长于死路,俩人之间的矛盾点就在这里。金曼说过,张君兰并不知道那批货有问题。如果张君兰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推断潘副院长也不知道。但也可以推断,张君兰不知道,潘副院长是知道的。金曼说,单此一笔,中间就有两百万的回扣,潘副院长需要这笔钱,张君兰同样需要,是谁做的决定?似乎俩人都没有必要,因为无论是哪个厂家的货送过来,这两百万都不会少,他们没有必要冒险。在金曼交待的过程中,没有提到潘副院长,似乎与潘副院长没有交集。金曼是真的与潘副院长没有交集?还是刻意隐瞒?以我对金曼的观察,我认为他们之间没有交集。以金曼现在的状态,除了为自己开脱,能攀扯上的人,都不会放过。扯不上的人。那也是真没有联系。所以,我认为,潘副院长和张君兰之间的关系也许比我们想象中的简单,就是因为药品和材料器械的高额回扣,导致了张君兰的死亡。潘副院长在没有当院长之前是呼吸内科的主任,也是汪红的领导。但我们在走访过程中确实没有听到,汪红与潘副院长有什么交集。也就是说,许多了解真相的人在刻意的回避这件事。如果俩人有关系,就会有联系,有联系就会有痕迹,所有人都回避,是什么原因?难道就没有人知道?”
王安慢慢摇摇头,看着自己的茶杯,轻轻笑了一下说:“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人真的有特点。他们很少关心他人,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甚至在自己的领域是难得的人才。他们骄傲自负,不喜欢听别人的八卦,也对传言不感兴趣,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当他们的切身利益遭到侵犯时,他们才会露出真实的那一面。就如张君兰和汪红失踪后,我们去了解,医院的人都很客观冷静,他们仅仅是同事,对别人的私生活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当时只有潘副院长隐晦的暗示,张君兰夫妻之间没有共同语言。有关汪红,大多数人都只是说,是个漂亮的女人。知识分子的世界,高冷孤独啊。”
萧然笑笑说:“这就是有文化的人和工人的区别。工厂里,如果有个风吹草动,尤其是男女之间,那就是热门的茶余饭后的甜点,每个人都会兴致勃勃的八卦几句,他们只对谁家的孩子像隔壁的老王感兴趣。知识分子完全不同,即使有人看见了,明明觉得俩人之间不正常,也会装作不知道。因为那与他们没有直接利益冲突,在他们看来,私生活就是私生活,重点在一个私字,不是可以放在桌面上谈论的问题。”
“我看他们的闲话也不少。”
“那是因为有人影响到了别人,只有自己的切身利益受到侵害,他们才会言辞犀利、毫不留情、刻薄尖酸的应对别人。如果与自己关系不大,只是私底下相处比较亲密的人在一起,才会偶尔提起一些有关八卦的闲话。他们八卦的时候也很隐晦。我听过一段,是我住院的时候,夜班医生和护士坐在护理站,对话非常精彩。”
“哦,是吗?说来听听。”
萧然一本正经的学着女人说话:“听说王医生爱人今天来了?”
“是呢,昨天就来了。”
“王医生的爱人是早年在乡下的娶的,怕是没什么文化?”
“嗯,长相也不出挑,跟我们一样,普通人吧。就是扔在大街上不用心都挑不出来的一个人。”
“见到她想见的人了吗?”
“昨天是见到了,在过道里闹了一会儿,王医生的爱人早年干过体力活,身体的爆发力不错,出手很快,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身手敏捷的不得了,动起来手那叫一个快一个爽。等大家反应过来去拉时,把人的脸都打肿了。病人围了一圈,影响不太好,护士长马上叫大家分别拉着,王医生的爱人被拉进值班室了。”
“王医生在吗?”
“好像不在,没注意。”
“怕是有人哭了吧?”
“哭是必须的。毕竟人家自己觉得很无辜嘛,受了气,受了委屈,哭一场那是必须得。”
萧然学完,摊开双手说:“你看看,就这样。一个长相丑陋的正头娘子去找漂亮的小三滋事,关键是去了工作单位,而这个单位又很特别,除了同事还有很多病人,打的一塌糊涂,场面有多热闹,想都能想出来。可是让他们一说,轻轻松松,一点也不像奸情,原本双方应该火药味十足的样子。就这么简单的几句,如果是放在工厂里,不得说一夜,精彩绝伦,保准连俩人如何对骂、如何互相撕扯都学的惟妙惟肖。”
王安笑着说:“这就是差异,看来,我还得多去市第一人民医院几趟。我倒想起来,说到张君兰和金曼的关系时,潘副院长的爱人似乎表现的有些激动,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怕是深受其害吧。”
“如今看来该是如此。”
“看来,小三是无处不在啊。”
俩人说完,感觉老头子好长时间不说话了,看过去,才发现老头子坐在那里,头一点一点的打盹。俩人对视一眼,轻轻笑笑。王安抬起手看看时间,低声说:“不早了,我送老头子回去。”
萧然住的远,方向也不同,出门直接打车走了。王安送老头子到家后,自己也回家了。王安轻轻打开门,走进客厅。客厅里黑乎乎的,妻子已经睡了。王安直接去了洗手间,洗漱之后轻手轻脚走进卧室,没有开灯,摸黑上床。刚躺下,妻子柔声说:“回来了,吃了吗?”
王安低声说:“吃了,怎么没睡?”
“刚醒。”
“我吵到你了?”
“没有,睡的早,这会儿刚醒。”
王安伸手搂住妻子,亲亲怀里的娇妻。几天没见,俩人有的是话说。清冷的月光突然就温润起来,如水一般温柔。俩人躺在床上,低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