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快要结束时,包间的门外闯进三个不速之客,三个身高都是在1米7以上的男人。两个看上去二十来岁,身形高挑,穿着军绿色与淡青灰的夹克,半挽着袖子的小青年,手臂上有黑色的刺青(纹身的前身),双手套护腕,戴着无指手套。中间三十多岁,粗壮的男人稍矮一点,但也有约1米76左右的身高,穿着圆领墨绿羊毛衫,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的十字架项链,胖乎乎的圆脸看上去有些憨厚,就象个和气的生意人。
他的脸色黑里透红,嘴鼻里喷出浓烈的酒气,看来喝了不少白酒。
一边拍掌,一边缓缓地走到刚唱完歌重新落座的张雨婷旁边,笑咪咪道:“小姑娘,你唱得好,到我们的包间里陪我们唱几首歌,我给你钱,每首十元,先付一百元。”
说着,从裤兜里拿出钱包,抽出10张10元的人民币,扔在她面前。
房间里的众男生冷冷地盯着三人,没有边裕德示意,暂时无人出面,而边裕德和张雨婷在一起时,平常多是斯文有礼,很少有冒失的举动。
在未弄清几人的来意前,他会努力克制自己,不想在她面前起争端,所以直到几人近前,都未阻拦。
现在羊毛衫男人没征求张雨婷的意见,就要她作陪,分明是欺他们年龄小,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想要起身给他们个教训,衣袖被张雨婷拉住,见她的眼神示意,知道女孩儿是不想他们发生冲突。
张雨婷是觉得来者不善,有可能是黑社会,不想多事,低声道:“大叔,今天太晚了,我都喝醉了,身体不舒服,头晕想吐,等会儿吐一地就不好了。这样吧,钱你先收回去,告诉我住址,明天早上我去你家给你唱好不好?”
“头晕有什么打紧,叔叔会抱着你不让你摔倒,吐身上也没事,跟我走吧。”羊毛衫男人放肆地要摸她脸蛋,被她闪过。
灰夹克青年抢上前来,双手揽住张雨婷的肩膀,把她从座位强拖出来。
另一位青年则站在边裕德背后,指着房间里的蠢蠢欲动的众人喝道:“不关你们事,我们只找这小妞,你们吃你们饭,乖乖坐着别动。”
边裕德抓起一个空啤酒瓶,快速地转身,往身后的青年砸去。同时余杰也拉开椅子,冲了过来。
被抓着的张雨婷用力后退,贴近灰夹克青年的身躯,使劲拧腰,左反肘侧击他的上腹部,紧接着旋身,提膝撞他的裆部。两人的身高体重力量,臂长腿长都差了好几个级别,她很难使出杀伤力大的‘箍颈膝撞’与‘跳膝’攻击动作,一些高水平的技巧发挥不出来。
裆部是人体脆弱的要害部位,男女都是。只要能用力地击中,可以瞬间使人失却战斗力。张雨婷作为弱者,想快速地摆脱控制,自然就使出了武术中常提及的防身术。但她现在达不到当年受暴力伤害时的身体素质,那时的她起码可以初级变换体质。
甚至还比不过唐熙、田梓璐。1.21晚上用原体质交手的都是年龄身高相差不大的女生,身边又有师姐们一起战斗,所以比较顺利。可今晚受酒精的影响,反应迟钝一些,精神状态不佳。
两个攻击动作击中了灰夹克青年,只是力道小位置也偏移,没能对他造成足够的伤害。对方在肌体疼痛的刺激下,尚顾及她是个漂亮的小女孩,未施以拳脚,只双手用力地推了她一把。
张雨婷往后一个趔趄,又被木椅阻绊,彻底失去重心,枕骨重重地磕碰在桌檐,发出嗵的一声闷响。身躯从桌椅边上滚弹下来时,人已昏迷。后脑勺头发上丝线地渗出血迹。
另一旁,边裕德拎啤酒瓶,第一次狠砸被绿夹克青年手臂挡住,厚厚的玻璃瓶碎裂开来,造成了对方臂骨轻度骨折与肌肉划伤出血,紧接他又被余杰用劲环臂箍住,难以躲闪脱身,而边裕德第二个酒瓶又到,直接抡到了他脑袋上。
包间里的其他男生纷纷冲过来,围住羊毛衫男人与灰夹克青年,不让他们走脱。
张雨婷被迫出手、边裕德用酒瓶砸对方、其余学生同仇敌忾地过来,这些场景基本都在同一时间发生。十几秒的时间,双方就各有人受伤——张雨婷与那个被打破头的绿夹克青年。
谭娅姿先一步赶过来扶张雨婷,才发现她已经晕过去,头发上沾着殷红的血,惊惶中连声叫喊游舒雅与白蓉过来帮忙。想先用手帕给她捂住伤口,再送医院。
“裕哥,雨婷晕过去了,我们得马上送她去医院啊。”游舒雅对正要过来的边裕德大声道。
房间里乱哄哄的,一片嘈杂,众男生把羊毛衫男人与灰夹克青年围殴在地,乱踩乱踢。边裕德蹲下身子,准备背起张雨婷出去。门外突然又呼啦啦地涌进十来个小青年,一来就直奔倒地的羊衫男人与刚才那两个青年而去,与众男生推扯动上了手,明显是他们的一伙。
不大的房间里容纳了差不多二十多人,稍显地有点挤,门口也被那伙人堵住,暂时出不去。双方各自抓住能用上的武器:酒瓶、椅子等,乱挥乱砸,未持器械的人则挥拳踹脚或揪住对方用力绊摔,展开混乱群殴,空间小人又多,不易腾挪躲闪,打起群架效率高得很,拳拳到肉伴随着不时的惨叫。极短时间内又有人受伤倒地。
对方看起大多是有打架经验的社会青年,人数上也占优势,男生们体质虽然不错,但寡不敌众还是有些抵挡不住。
酒桌被撞翻,碗碟汤水洒落一地,房间里到处杯盘狼藉。
边裕德不得已抱着张雨婷把她靠在窗边的墙角里,叮嘱三女照顾好她。自己从另一个墙角柜台上的书包里抽出两根直径约三公分,长二十多公分,顶端带有接头螺纹的不锈钢棒。
几秒钟的时间,拼接成一条长五十公分的实心钢棍,扑入混殴的人群中,对着那些手持铁链、皮带、酒瓶、虎指(铁拳套)殴打己方同学的几个青年手臂与身上劈去。
隔着衣服,钢棍抽扫在人体肌肉与骨骼上,发出‘叭叭’沉闷的响声,间杂着惨叫,边裕德打翻了两人,身后又有人从裤带抽出匕首,趁着他注意力有前面,奋不顾身地扑近,朝他捅去,附近的余杰见状不妙,舍弃了对手,冲过来侧身撞了他一把,锋利的刀尖割破边裕德三层衣服,在他后背划下一条深深的刀口,鲜血瞬间喷涌出来,染红了外套破裂处。
伤口的发麻与强烈刺痛增添了边裕德的怒火,转过身,短棍斜劈,一棍斫断了持匕首青年的腕骨,扫在他的脸上,沉猛的力道抽得对方皮开肉绽、颧骨骨折,倒地昏死过去。
门外又冲进六个魁梧大汉,五个身着饭店服务员的白色工作服,手里攥着粗木棍,领头的一个彪悍的男子身着浅蟹灰西装,持一把双管猎枪。一言不发,对准还在厮打的羊毛衫一伙人下手,西服男人用枪托砸,其他人则用木棍抡、劈、扫、撩。个个不要命般冲击,如疾风暴雨,席卷了全场。
棍棒毫不留情地打在肉体上的闷响,此起彼落地哀嚎声,不到半分钟,羊毛衫一伙全部被打趴在地,蜷缩着身子翻滚,痛苦地挨着还在不停落下的木棍。小小的房间此刻仿佛成了一处炼狱,让人不忍卒睹。
或许是这个时间点,饭店里没有其他吃饭的客人,否则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有人报警了。
地上与墙壁沾着斑斑的血迹,刺眼地描述着这里的惨状,边裕德的一方虽然都还能勉强站起身来,但有的人象他那样身体被刺伤出血,有的鼻青脸肿,或者肢体轻度骨折,没一个完好无伤的。
喘着粗气,他阴沉着脸看了衣服脏破的男生们一圈,对他们点头致意,却无视最后赶到的那几个男人,折身返回游舒雅她们那边。
三个女孩瑟缩在角落里不敢看斗殴的血腥场面,挽扶着已经醒转的张雨婷,声音有些颤抖地和她小声说话。
“师姐,我真没事,师兄们伤得比我重多了。”张雨婷指着那群男生,反复地解释,可惜游舒雅她们不听,还使劲扯着她,不许她上前帮忙。
她醒来时,正好见到边裕德被匕首划伤,想起身做点什么,两世为人的她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比影视上还要残酷的打斗场面。胆量够大,却敌不过三女的力气。直到打架结束,她还只能乖乖呆在角落里,望着他朝她走来。
边裕德阴沉的脸云销雨霁,蹲下来,手指轻轻地划拨开她额前的秀发,凝视她光洁的额头,明亮双眸,双臂伸出,搂住她的肩膀,搂得紧紧的,仿佛一放手,她会再次昏迷似的。
被男生亲密地贴身关怀,除了吴维涛,边裕德是第二个,心里有些异样。但没往男女之情方面去想,她认为边裕德当她是好兄弟、好哥们了。这份热血的友情不禁让她记起前世的一句歌词:“你这一辈子,有没有为别人拼过命。”
“唱一首歌也能惹出祸来,难道是红颜祸水吗,我呸,那是形容女人的,而且也不是女人的错。我是男人,这是无妄之灾好不好!”
她这么地想着,谭娅姿已经开口道歉道:“裕歌,小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议让小婷唱歌的,没唱歌,今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谭师姐,不关你的事,谁能预知未来啊,而且,他们本来就是坏人,唱不唱歌都改变不了他们的低劣的人品。”
“边师兄,你说是不是,哎,放手啊,你现在得上医院处理伤口,时间久了,会感染发炎的。”张雨婷一边安慰谭娅姿,一边使劲推着边裕德道。
后者挥了挥手,游舒雅三女即知趣地离开,挤在窗台边滴滴咕咕,也不知道说什么。地上横七竖八躺着那些社会青年有人看着,一时也跑不掉。
边裕德这才缓缓地放开她,忍着疼痛挤出笑容道:“要去医院我们一起去,我的一点伤不碍事,现在还背得动你。”
把猎枪扔给同伴,西服男人走过来,止步在两人一米开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钞票道:“小德,今晚的事非常抱歉,我刚刚从外面回来,店里的兄弟先前在打牌,接到通知,以为是寻常的打架,没放在心上,才耽搁了时间。”
“这里的五千元是给同学们的一点医疗费,小德,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一定会给你个交待。”
边裕德动作温柔地挽扶着张雨婷站起身,对西服男人面无表情道:“老穆,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自己会处理。这些人寻衅滋事、携带凶器聚众斗殴,调戏未成年少女,犯有流氓罪;故意侮辱他人、伤害他人身体,犯有故意伤害罪,两罪并罚,自有法院判决他们。”
房间里除了边裕德的一帮同学,其余人张雨婷都不认识,听了两人的谈话,她猜测眼前的老穆即便不是饭店的老板也是这里的重要人物,看他刚才的行为,很可能也是黑社会,非一般的街头混混。而边裕德能不把黑社会看在眼里,说出那些话。那他的背景应该更不简单,只有一个解释——与官面有关。华夏是官权第一,其次是资本。至于黑社会,即便很出名有势力,也不过是地方zf的夜壶,急的时候利用一下,事后若嫌脏,就随时处理掉。
眨巴眼睛地偷偷观察边裕德,张雨婷很好奇双方的各自背景,不过现在还不到了解的时候,她安静地倾听即可。
“小德,他们与我们剑州社有点的交情,平时有些生意上的来往,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们一条生路,我说过,一定会给你个交待,不会让你失望。”西服男人老穆之前凶狠象魔鬼,此刻却把姿态放得极低,态度温和道,边裕德经常在他的饭店里吃饭,两人熟识,也有交情,他自然知道边裕德的大伯现任延峰市公安局局长,说那些话并非虚言。
边裕德冷哼一声,转头去瞧张雨婷,似乎想征求她的意见。
“同学,你放心,谁弄伤你,我会让他加倍还回来,过两天还要他们赔一大笔钱给你。”老穆很有眼色地朝张雨婷示好,直至见她点头才近前把钞票递给边裕德,与他握了个手,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张雨婷能说什么,她当然不是圣母婊,只是不希望今晚的事上了法制新闻,有自己的名字,影响了前途而已。另外,这些人罪不至死,但在这个年代,从严从重处理的话,其中有几人很可能得死。
拿出四千元分给一众男生,留下余杰与两个男生在场,边裕德带着张雨婷与其他的同学到另外的包间休息。老穆让手下拿布条塞住弄伤张雨婷与边裕德的那两人的嘴,按在重新摆好的桌上,持钢管一棍棍地劈砍,直到骨骼碎裂声传来,他们的双臂臂骨与腿骨被活生生地打断为止,残暴的手段令见证的余杰他们心里都有些发毛。
吩咐手下把他们一群人及边裕德骨折的同学送去医院,临行前老穆告诉那个羊毛衫男子,这一切都是他喝醉了忘记他交待的话,惹上不该惹的人。如果不想死,还得赔偿八千元过来,否则边裕德饶了他们,剑州社不会放过他们。
饭店里备有现成的一些简单的医疗器械与药品,老穆派人去叫来的几个下班在家的医生护士,亲自给边裕德、张雨婷他们清创,忙碌了半个多小时,才收拾停当。
边裕德把刚才分剩下的一千元硬塞给张雨婷,送她走后,与余杰、游舒雅重新回到饭店,另开个干净的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