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虽然距离武当山仅十余里,但真正热闹的地方却在武当山的另一侧,那里有个小镇就位于官道三岔路口边上,是以日夜会都有人在做买卖。
曲洋苏昌他们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也只有那里能买得到吃的,不过就是远了些,就算抄近路还得二十几里。
但汪楚楚显然越走越是脚底发软,她实在已经既疲惫又饥饿,龙七于是索性将她背起,与苏昌他们借着稀微的月色,施展轻功疾步从近路奔向那个小镇。
不消一刻钟,四个人便来到了小镇里最繁华的一条街,街上果然有几个通宵酒家,还有几个早起的包子店。
他们又找了个上好的酒家,点了一桌的酒菜,真是吃得汪楚楚心花怒放。
不久,忽听得大街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转眼又是一连串的嘶叫声,两匹高头大马在酒家门口紧急勒住,从马上跳下两个官差模样的人来,朝着店里就喊:“上酒快点上酒,爷们还忙着赶路呢!”
酒保赶紧回道“好嘞!”,边向小二示意边赔笑道:“两位官爷好久不见,不知今个又出了啥事?”
“真他酿的见鬼了!”其中一个塌鼻的进来刚刚坐下,便叫道:“昨日州府里接到八百里加急,说要两天内将海捕文书贴满各地,还说延误一天就拿知府问罪,弄得每个县衙忙得不可开交,你说这活是人干的么?”
这个塌鼻的衙役本来声音就有点怪,激动之下更显得越发地瓮声瓮气,不过还好能勉强听懂。
酒保又赔笑道:“官爷辛苦,官爷辛苦!”
“可不是嘛!”另一个衙役有点豁唇,他叫道:“如此大、大大的县衙,真正做事的也就十来个当、当差的,这下可真得给、给......”
他“给”了半天但就是给不出来,听得酒保急得边擦额头边又是赔笑道:“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好在这时小二已经端来酒菜,那酒保如获重释般正想借口离开,忽听旁桌的汪楚楚却是再也忍不住失口大笑,笑罢又自言自语地道:“奇怪,酒店里怎么会有漏风的声音?好像还有闷雷声,莫非外面又下雨了么?”
苏昌笑道:“好像这雨下得还挺急的。”
话音刚落,只见那塌鼻的衙役猛地一拍桌子,盯着汪楚楚怒道:“你、你他娘的,笑话谁呢这是!”
龙七见状不觉暗暗轻叹,这个汪楚楚也真是的,吃得好好的偏偏要耻笑人家作什么?为什么总喜欢惹是生非呢?
还有这个苏昌,简直就是第二个鲁大有,如果他们三个人聚到一块,就不知该会多热闹了......
这时又听另一个豁唇的愤声道:“刁、刁民,若不是爷们有要事在身,非、非得割、割下你的舌头才.....”
汪楚楚吐了吐舌头道:“我、我好害怕,割、割舌头可不、不好玩......”
她又学着他的口吃,登时激得那豁唇的衙役越发气恼,龙七只好赶紧起身笑道:“两位官爷且莫动怒误了差事,在下这个妹妹小时候受了点刺激,你看如今疯疯癫癫的......”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把的碎银放到桌上,又道:“区区这些不成敬意,还望两位笑纳,权当作个酒钱。”
两个衙役见到这些银两都不由得两眼一亮,旁边那酒保于是跟着打个圆场道:“既然如此,堂堂官爷大人自然不会计较的。”
塌鼻的那个一把将桌上的碎银悉数塞进兜里,又向同伴使个眼色,笑道:“好说好说,跟脑残的人有什么好计较的,是不是?”
汪楚楚听他这番话顿时脸色一沉,狠狠地瞪了眼龙七,突然地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谁受刺激了,谁疯疯癫癫了?你、你胡扯!”
龙七见状只得苦笑,低下头去顾自喝酒。
塌鼻的衙役又是瓮声一笑,向那豁唇的低声笑道:“你看,多么可怜的女孩子,都疯成这样了还不知道......”
豁唇的衙役叹道:“也是啊,天下又有哪个疯婆子能够知道自己是疯的呢?”
他们的话又被汪楚楚给听得一清二楚,直激得她忽得不怒反笑,正待起身发作却倒叫龙七猛地拉住动弹不得,耳边只听龙七低声说道:“冷静点,他们好像还有话要说。”
汪楚楚只得冷哼一声。
果然,不久只见那两个衙役自从两碗酒下肚,酒兴上来话就开始多了,而且又把那个酒保叫来,又发起了牢骚。
只听塌鼻的那个摇头道:“店家,爷们两个一大清早地出来,马背上驼着近千张的海捕文书,还得在今天一日里全部贴完,这、这可能么?”
豁唇的那个叹道:“有、有什么办法?待会、待会咱们分头去贴呗......”
酒保奇怪地问:“这次怎么会如此紧急?莫不是朝庭里出了什么大事?”
“就是啊,”塌鼻的衙役又道:“还不是为了那个该死的逃犯,弄得朝庭里那些当官的寝食难安。”
“逃犯?”酒保又是一阵奇怪,问道:“不就一个逃犯嘛,至于这般严重么?”
“说得轻巧!”豁唇的那个道:“那个逃犯可不一般哩,是从东厂大牢里逃出的,你说能不严重吗?”
酒保赶紧点头道:“那就不一样了,那就不一样了!”
听到这里,龙七心里一震,便看了眼汪楚楚又低头喝酒。
汪楚楚又是一声冷哼。
那两人已将她视为疯婆子,倒也全未放在心里。
豁唇的衙役又道:“那个死逃犯却、却把咱们地方当差的给害、害惨了,朝庭放、放个屁都弄得、弄得......我们火急火燎的。”
那酒保听着实在累得满头是汗,虽然此事与他毫无关系,但也只得老实地陪在那里。
“而且,”塌鼻的那个说:“每一张海捕文书里还不仅仅一个人呢!”
酒保擦擦汗问道:“难道还有逃犯么?”
塌鼻的衙役摇了摇头,叹道:“还有一个不是逃犯,是劫狱的......”
豁唇的那个接着道:“据说那、那个劫狱的却是个了不得、得的人物,你猜是哪、哪......?”
他“哪”了半天又貌似卡在那里,酒保只得苦笑:“你们官府的事情,草民怎能妄自胡猜的。”
汪楚楚听到这里忍不住冷笑。
自从他们提到东厂,龙七与她就已经知道那个逃犯指的是谁了。
塌鼻的衙役看了她一眼,轻轻一叹又道:“谅你也猜不着,那个人,她就是玉玲珑啊!”
刚刚说完,忽见那酒保脸色顿变,颤声道:“玉、玉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