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啊!”微生曦点头如捣蒜,往嘴里丢着香瓜子,“我滴眼睛可亮了!你爬的好认真的样子!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你……”
微生曦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着笑音——她在憋笑。
殷羡书心里纠结,一遍一遍地试图说服自己昨晚闲着没事干在豫衣军面前表演爬狗洞。
他想起了那位偶遇的瞑客。
“它是瞑客,瞑客不可随意出入豫城除非……”
他的声音细如蚊鸣,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他可能……想到它的身份了。
“谢谢。”
“啊?”
殷羡书突然的道谢搞得微生曦一头雾水。
“羡书,你刚刚在和我说话吗?”
“嗯。”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她更茫然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帮到了他,但很快,新翻出的臭豆腐勾走了她的好奇心。
“嗯…糖葫芦,香瓜子嗯…我艹还有绿豆汤!!!”
殷羡书冷不丁插话:“师父说过,不可以说脏话!”
微生曦:“啊呀呀呀!知道啦知道啦!嗯…啊啊我艹还有桂花糕!!”
这个食盒是微生曦自己摸黑收拾的——李娘是不可能允许她来找殷羡书和祝十三的。
李娘一家只剩下李娘和微生曦两个人了。李娘有身孕,微生曦她爹微生明清不久前上战场了,至今杳无音讯。若不是豫城价贱,她们一家一早就搬去鸣秋城住了。
与其说瞑客是死不瞑目的人,倒不如说它们是得了瘟疫的死不掉的“人”。瘟疫,是会传染,是会要人命的。她爱女心切,实在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但是,祝十三是个例外,她是染了瘟疫的瞑客,但是,她不传染,也不再感染。
这个秘密只有他、微生曦以及祝师伯——师父的哥哥祝天南三个人知道,连师父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例外。
殷羡书总算修好了门,刚撒手转身,就结结实实撞上了刚好起身的微生曦。
“……唔?!”
他被她一把薅住了前衣领子,胡乱地往嘴里塞了口东西。
“……糖葫芦?”
“嗯!”
“我娘亲手做的!师父姐姐说你最好这口!我特意求我娘做的!”
“谢谢。”
“啊呀!谢啥?我俩谁啊!说什么谢谢!听得生疏!”
“可是师父说过,做人要有礼仪。”殷羡书慢吞吞地解释道。
微生曦满不在意地往嘴里丢香瓜子,敷衍地回应:“嗯嗯嗯!知道了知道了!天大地大,师父最大……嘎嘣嘎嘣忒!”
“师父说过,不可以随地吐瓜子皮……”
“嗯嗯嗯知道啦知道啦!”
微生曦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夹着嗓子学他说话:“师父说过,不可以随地乱吐瓜子皮。师父还说过,做人要有礼仪!”
“师父说过,不可以学人说话……唔?!”
又一颗糖葫芦被强塞进他嘴里。
微生曦说话的语气酸酸的,夹着怒气气:“师父说过,不可以学人说话。不!礼!貌!”
“师父说过不……唔?”
殷羡书再次出声想要提醒,又又一颗糖葫芦被塞进他嘴里。
微生曦按捺不住地生气,板着脸呵斥:“啊呀!知道啦知道啦!这么好吃的糖葫芦都堵不上你这张破嘴啊?我老大远偷跑过来找你玩!你倒好!一口一个‘师父说’!”
“还有就是……你俩收拾过节的东西没?祈酒,祭奠的果子和点心,还有……祈福用的灯。”
殷羡书耿直地摇摇头,慢吞吞道:“师父说,等天晴了再去唔?”
“嗯嗯嗯!”
说话间,又又又一颗糖葫芦被强塞进他嘴里,腮帮子鼓鼓的,活像微生曦家养着的被蜜蜂蛰肿脑袋的大白狗。
但微生曦并没注意到她塞的太多了,只是忧心忡忡地继续说道:
“羡书,你知道吗?穆城主那老狐狸今年要在豫城办祈灯节哎?”
“你说……他怎么突然同意让我们在豫城办祈灯节呢?老狐狸多贼的人啊!我住豫城八九年了,他第一次要让我们在豫城办祈灯节哎!”
她越说越激动,还有意抬手给了他一下子,打得他怀疑人生。
“当年那啥司手底下的张那啥来的时候提议他都没同意!一个小小的荆山城哪来那么大脸面让老狐狸说办就办啊?我觉得有猫腻!”
“嗯嗯!”殷羡书赞同地点点头,他住豫城只有两年,但他确实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早上蒙蒙亮出门处理斗笠时,看到挂满小街的花灯了。与以往不同,街头巷尾还多了点烟火味——多了很多庆祝节日的小吃摊,像是新搭不久的,看着很简陋。
他只觉得新鲜,多留了个心眼,还注意到巡逻的豫衣军里也多了许多生面孔。
微生曦见他发呆,突然神秘微笑,凑近他耳朵,阴恻恻问道:“羡书,你听说过老狐狸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