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也没有应胤禛的话,只握住安陵容的手,拉着她又默默退开两步。
另一侧,甄嬛瞧着二人的亲昵模样,只觉得有些刺眼。
曾几何时,自己的眉姐姐眼中已经全然是旁人了。
场中众人都被胤禛面上的怒色弄的不敢说话,唯有皇后,好似很是后怕的拍了拍胸口“淑贵人无事,谢天谢地,太医呢,江福海,赶紧叫太医来给富察贵人诊治!
话落,面上已然全部换成了对富察氏的担忧。
安陵容冷眼瞧着皇后的担忧模样,饶是心中对宜修的真面目了解极多,也是止不住的一阵阵心中发寒。
菩萨的面孔,罗刹的心思,
这位慈眉善目的皇后娘娘,可真是自己毕生所见最善伪装之人。
江福海动作极快,不多时便领着好几位太医匆匆而至。
安陵容打眼一瞧,章弥、温实初等人俱都在列,但却不曾见到罗瑞的身影。
章弥为太医院正,有他在自然轮不到旁人出手,口中告了声罪,查看一番后,转身朝胤禛跪下“皇上,贵人小主伤了髂骨,怕是不能再如此坐马车颠簸,此处距离宫中不远,到圆明园却还需要大半日功夫,为了贵人身子计,微臣建议即刻让贵人回宫,莫要再往圆明园去了。
章弥此话一出,富察贵人原本死死忍住疼痛的神色再也维持不住,顾不得胤禛在前,便呜呜咽咽的哭泣出声。
胤禛最是不喜有人如此,但到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好歹也得给富察氏一个面子。
只轻叹一声“好了,回宫好好诊治,待恢复了,朕再让人接你到圆明园。”
富察贵人这才哭声一顿,忍着痛道“嫔妾多谢皇上。”
宜修目中微微一转“此番妹妹坐了淑贵人的车,阴差阳错也算是替她受了这一遭,不过淑贵人有孕,妹妹受这番苦都是为了皇嗣,可莫要怪罪淑贵人才好。
安陵容闻言面色微微一变,身边沈眉庄立刻就要上前,却又被安陵容一把拉住。
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自己跨出一步,目中已经微微发红“皇上,皇后娘娘,嫔妾实在惶恐...”
宜修满面慈悲开口道“不知淑贵人此言何意?”
“皇后娘娘,这辆马车原本是皇上安排给嫔妾的,却阴差阳错被富察姐姐坐了,如今姐姐因此遭受无妄之灾,嫔妾心中实在不好过,虽然嫔妾如今有孕,也知道绝无让人替自己受灾的道理,还请皇上,皇后娘娘还有富察姐姐放心,此次恩情嫔妾定会记在心中,来日必定厚报!”
话落,安陵容扶着沈眉庄就要屈膝跪下,却吓的沈眉庄以为她是累了站不住,急声喊道“容儿!
皇后冷眼看着,心中对安陵容的重视再提一分。
胤禛见状哪里还站得住,三两步上前,安陵容跪到一半,便被胤禛止住了动作“瞧你,今日这遭莫非有你半分错不成?又何须如此?
话落转首看向众人“好了,时辰不早,莫要在此耽搁了,赶紧上车准备走吧!”
说罢亲自扶着安陵容,送对方上了马车不提。
有胤禛为先,旁人自然也不会再拖延,安排了个太医跟着富察贵人的马车回紫禁城,车队再次起发,朝着圆明园的方向而去。
马车中,沈眉庄眉间有些忧色的握着安陵容的手“你说皇后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皇上都那样说了,偏生她故意那样,不是明摆着要挑起富察贵人对你的不满吗?
皇后的狠辣阴毒安陵容自然是知道的清楚,对方是从不会将自己暴露人前的。
今天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因为费了好一番心思,自己却半分岔子没出,才让她一时没有稳住心态吧。
但今日倒是个好机会,能在沈眉庄心中留下一个对皇后的真实印象。
念及此处,安陵容微微抿了抿嘴。
车上都是自己人,安陵容掀开车缦看了一眼,确保周围无人,为免让车夫听到,又将沈眉庄又拉近了些,才低声道“姐姐,你觉得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眉庄面上满是疑惑“皇后瞧着倒是个和善人,从前对咱们也是和颜悦色的,应该...”
安陵容笑了笑,对沈眉庄的想法并无什么诧异。
“姐姐看的不错,皇后面上却是是这样的,但妹妹今日告诉姐姐一件事,姐姐万万不可同旁人说。”
沈眉庄一愣“容儿,你放心,我定不会说出去。”
“就连莞贵人也是万不能讲的。
沈眉庄被安陵容面上的郑重说的有些担心,但立刻点了点头“妹妹放心,我发誓,绝不会同第三人言,采月,你把耳朵堵起来。”
安陵容闻言扑哧一笑“采月是姐姐的心腹,我自然也是信的。
可话虽如此,安陵容还是凑到了沈眉庄耳边,低声道“姐姐,当初刚刚发现我有孕之时,皇后派剪秋来送东西,拢共也没送多少,其中就有两样,是被沁了麝香的,若非太医发现的及时,我这腹中孩子还能不能留到如今,都是未知之数。
安陵容声音极低,却听的沈眉庄面色顷刻间变得煞白。
在她眼中,皇后乃是敦厚人,即便今日看似挑拨富察氏安陵容的关系,想必也不是有心之举。
可此刻安陵容却说皇后有心要害她的孩子,这怎能让沈眉庄不震惊?
愣愣地看了安陵容一眼“容儿,这...此事果真吗?”
“姐姐,我何时同姐姐说过假话!其中一个镯子还被竹英拿去了寿康宫,被太后收着了。
“太后也知道?!”
“太后说已经问过皇后,是底下人做事不当心,才送错了东西,可一来后宫禁用麝香,二来麝香名贵非常人可得,若非这位后宫最尊贵的皇后娘娘亲自下令,就凭剪秋,还能拿到麝香不成吗?”
沈眉庄紧紧握着安陵容“可若是如此,怎的剪秋也不曾受罚?此事更是半分消息也没传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