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瞧着甄嬛彻底沉下来的脸色,也没了法子,只能依着崔槿汐的话,屈膝便匆匆离去。
瞧着浣碧急躁的背影,甄嬛扶着崔槿汐,手上不由自主的加了分力道“槿汐,让她留在宫里,终究是我做错了吗?
“小主言重了,浣碧姑娘是小主的陪嫁,留在小主身边伺候,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可她如今性子愈发的不成样,仗着我对她有几分喜爱,便口无遮拦,实在是让人瞧着忧心,万一哪一日得罪了高位嫔妃,岂不是这条命都留不下来?”甄嬛的声音中不止忧心,更多了一丝烦躁。
她再如何聪慧,再如何女中诸葛,但只要是人,总逃不过一个情字。
甄嬛看重父女之情,实在不忍让浣碧白白丢了性命,而辜负了甄远道的嘱托。
可让她立时安排浣碧出宫,她又实在没有这个能力,说来倒真是让人为难。
崔槿汐见甄嬛动了要让浣碧出宫的心思,心中浮现一丝喜色。
只是她做事稳妥,是绝不会将自己的心思显露人前的。
是以只一声满是忧色的轻叹,又道“小主,奴婢瞧着浣碧姑娘就是没经历过什么事,不如小主将她放在身边再看看吧,暂且别派出去做别的事就是,若将来实在不行,到时再寻法子送出宫,替她寻个好人家,也不算辜负了她多年的侍奉了,小主看呢?
甄嬛点了点头,为今之计,也只有崔槿汐言说此法了。
正巧抬头看到浣碧过来,遂点点头“先这样吧,流珠,今日我用槿汐说的话,半个字不可露出去,浣碧也不能告诉,明白了吗?
流珠自是最听甄嬛的话,闻言立刻点了点头“是,小主,奴婢明白的,”
话落片刻,浣碧匆匆而至“小主,奴婢找到您的马车了,就在旁边。”
“嗯,那便走吧。”
......
甄嬛这的事情,安陵容自是不知道。
这会儿她已经让月明解开了身上的包裹,从中取出厚厚的垫子,扑在座驾上,同沈眉庄坐在一处,领着月明和采月打叶子牌。
车内欢笑声持续了没多久,外头便响起出发的大喊声。
安陵容几人动作不停,管也没管外头如何。
听着马车在“碌碌”声中好似出了午门,一局牌落,安陵容才将车缦掀开一个角,正巧便看到一行不知道什么飞鸟从窗外飞过。
安陵容眉间喜色一闪“眉姐姐快看!”
沈眉庄笑着靠近,也看到同样的景象,开口笑道“瞧你,如今有孕了,却愈发像个孩子了,几只鸟儿也让你如此高兴。”
安陵容看着窗外的目中闪过一丝阴霾。
鸟儿尚且自由,自己这些人看似尊贵,又比得上鸟儿分毫?
不过这条路是自己选的,这样的话也实在不必说出来影响了旁人的好心情。
遂整理了神色,回首笑道“姐姐还说呢,你不也是一样高兴吗。”
两人笑闹着,便在马车不停歇之中,逐渐远离了紫禁城。
不知走了多久,安陵容在马车上坐的百无聊赖,嘴巴撅了撅“眉姐姐,这马车上实在无聊,咱们多久能到啊?”
沈眉庄捏着帕子轻轻拍了拍安陵容的手“虽说圆明园不算远,但顾念着车上的嫔妃们,自是不会走的太快,我看最起码也得天色擦黑才能到了。”
安陵容闻言口中叹了一声,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外头突然“嘭”的一声巨响,紧跟着便是几声女子的惊声尖叫。
安陵容目中闪过了然,口中无声的喃喃一句“富察贵人,此番终究是我对你不住。”
此话刚落,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沈眉庄一脸疑惑兼害怕之色“容儿,你别动,我去瞧瞧,外头这是怎么了。
采月扶着沈眉庄下去,月明朝安陵容凑近了些,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各自目中都是一副了然与后怕。
“小主莫慌。”
“放心吧,我这不是好端端的...”
话音刚落,外头胤禛的怒喝声起“这马车是淑贵人的?!她人呢!”
胤禛前头,是一辆断了车辕,只余下厢轿的半截马车。
安陵容没有动弹,听着沈眉庄的声音紧跟着响起“皇上,嫔妾和淑妹妹坐在后头的马车上,妹妹没事,就是有些吓着了,才没有出来。”
“后头?那这里头坐的是谁?”
不必有人回话,马车车帘已被掀开,富察贵人一脸痛楚的从中爬出来,只是头发散落,满面泪痕,瞧着很是狼狈的模样。
富察贵人一下车,就看到皇上、皇后等人站了一圈,顿时委屈的哭喊出声“皇上,皇上救救嫔妾......”
安陵容便是此刻扶着月明下了马车,目光在皇后面上一扫而过,见对方目中闪过的那丝错愕,心中不由浮现一丝寒意。
果真动了手脚,也果真是皇后的手笔。
胤禛见富察贵人还能大声哭喊,想必也没什么事,转首瞧见安陵容俏生生的扶着肚子站在远处,这才松了口气。
富察贵人见胤禛不理会自己,下意识循着对方目光看去,一见安陵容顿时怒喝出声“安氏,贱人,都是你故意害我!”
胤禛眉头一皱“放肆!”
两个字便让富察贵人彻底偃旗息鼓,胤禛才示意安陵容到近前,出声问道“淑贵人,这马车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跟富察氏换了座驾?”
安陵容一双小鹿似的眼睛浮上些许湿润,似乎是被富察氏的怒喝吓到,有些惴惴的开口应道“皇上,是富察姐姐一定要坐嫔妾的马车,嫔妾也没法子...”
沈眉庄此刻也走到安陵容身边,伸手扶住对方“是啊皇上,嫔妾当时也在,富察贵人不管不顾的上了陵容的马车,陵容不想与人结怨,这才委屈与嫔妾一辆车驾,此事实在不是陵容的错。
胤禛闻言点了点头“你们不必着急,朕知道淑贵人是何许人也,自然做不出强抢马车这样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