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话音落下,也不等安陵容开口,礼都未曾再行一个,便兀自转身,快步离去。
安陵容瞧着剪秋的背影,口中呵呵轻笑一声“到底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做起事来就是雷厉风行。”
这话没人敢接,安陵容也没有同旁人交流的意思,话落垂首,示意月明将剪秋送来的盒子一一打开。
目光在几样东西上逡巡片刻,安陵容目光微微一凝。
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开口道“月明,皇后娘娘的赏赐定然都是贵重的好东西,你去库房找个好地方,将这些东西单独收起来,不可让旁人触碰到。
月明闻听此言,面上虽然惊讶,但口中却立刻应道“是,小主,奴婢这就去办。
话落,月明将东西一一收好,捧着离开。
秋芳才凑近两步,面上浮现一抹忧色“小主,剪秋到底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小主自是不必对她卑躬屈膝,但如此随意,若是传到皇后耳中,怕是不好啊。
安陵容低头捏了捏指甲,声音很是平淡的开口应道“秋芳,我曾经问过你对纯元皇后的看法,你可还记得你当日是怎么说的?
秋芳一愣,不知安陵容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但还是点了点头“小主,奴婢记得。
“好,如今过去这么久,我倒是还有一问,想问问你的心思。
秋芳抬首瞥了一眼安陵容的神色,心中突然砰砰跳了起来。
咽了口吐沫,道“小主请讲。”
安陵容突然展颜轻笑“你不必紧张,你我主仆二人虽然相识的时间不长,但到底也有数月,我是个什么人,你入宫多年,该有这样的眼力。
话落,安陵容抬手放于桌上,目光盯上了秋芳,再次道“对咱们这位贤名在外的皇后娘娘,你又是如何看的?
秋芳面色突变,虽然她对安陵容此问也有几分猜测,但对方真正问出口,还是让她觉得震惊。
但安陵容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秋芳不想说,也不得不开口。
许久,秋芳才有些干涩的开口道“小主,奴婢觉得,皇后娘娘,是个…可怜人……”
哦
秋芳这个答案,倒是让安陵容觉得诧异。
“且说说看,为何会有如此想法?”
秋芳面上沉吟之色闪过,片刻,才再次开口道“小主或许不知,奴婢是从王府,一路跟着进宫的…”
“你如此说,不怕我认为你是皇后安插到我身边的探子吗?”
秋芳刚开口一句,就已经被安陵容打断。
秋芳笑了笑“小主,从前奴婢在王府时,只是个莳花弄草的小婢女,哪里能被皇后娘娘看中?且不是奴婢自夸,若奴婢当真是皇后娘娘的棋子,凭着奴婢多年在后宫之中的经历,此刻已然被皇后娘娘安排到碎玉轩,而非能自己使了力气,到小主身边伺候了。
安陵容面上不见分毫变化,心中却翻腾不息。
眼前这位秋芳,此刻说这话的模样,似乎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深吸了一口气,安陵容再次笑道“你能说出这话,想必当然是清楚碎玉轩那位的特殊了?不如也同我说说?
秋芳说出那样的话,似乎也彻底没了‘枷锁’,闻言轻笑一声,开口道“小主,那位莞常在的特殊,只有一个,便是她的长相,同纯元皇后有五分相似。
安陵容目中闪过一丝了然,但顷刻间却再次升起疑惑。
若是秋芳对甄嬛的特殊如此了解,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刻意为之的嗓音,也是模仿了纯元皇后
念及此,又道“那你觉得,我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秋芳闻言一愣,讪讪笑了笑“小主,请恕奴婢愚钝。
安陵容闻言更是诧异,但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前次秋芳所言,只是远远见过纯元皇后几次,或者根本没有听过对方说话
但安陵容暂且不准备将此事说出,毕竟,这涉及到自己最大的秘密。
抬手放在小腹,再次道“那你说说,为何觉得皇后是可怜人?
秋芳闻言目光失焦片刻,似乎是被回忆影响,片刻,才开口道“小主知道,大阿哥是皇后娘娘的儿子,奴婢从前虽只是个莳花婢女,但耳边从未绝过府中人对大阿哥的夸赞。
“三岁便已经开蒙,识得许多字,真乃是天才也,但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却早早夭折,甚至离世之前,连个名字都没有,长子,即便是庶长子,也实在是太过可怜了。
秋芳所言,安陵容其实并不知晓。
前世今生,皇后从未在自己面前提及过大阿哥的事,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私隐。
沉吟片刻,安陵容再次道“如你所说,大阿哥无名,乃是因为纯元皇后?
“小主,是否是纯元皇后的原因,奴婢不能保证,但当年大阿哥离世那日,王府中的所有大夫,都在纯元皇后的院中,甚至…剪秋数次冲门,都未能冲出府去,请一个外头的大夫进来。
秋芳的话再次让安陵容震惊。
怪不得,怪不得。
安陵容曾经通过皇后的只言片语推测出,纯元皇后是死在当今皇后手中。
原本还疑惑对方是否真的只为了一个福晋之位,就狠下杀手。
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秘辛。
杀子之仇,莫说皇后,便是自己,也一定会倾尽全力必报此仇吧。
念及此处,安陵容心中倒是升起一丝对皇后的同情来。
但这丝怪异情绪不过片刻,就已经彻底消散。
不过当年的皇后如何可怜,早夭的大阿哥如何可怜,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位自己心生同情的皇后娘娘,如今可是要害自己腹中孩子的人呢。
只是曾经的猎物变得心狠手辣,成了要主动害人的猎人,自己怎能对这隐藏在背后的黑手心慈。
不见今日送来的那些‘好东西’中,就有两样是常人根本难见,藏了麝香的东西吗
想到此处,安陵容冷笑了一声,彻底收起了这些不应有的荒谬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