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
谁?
旷民抬头,六虎娘在内的清水村的几个村民也都跟着抬眼看过来,目光落在江永安的身上。
迟疑。
“余玲,还说人家躲着你不见,看看,都追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张晓笑着掩唇小声说话,目光有些艳羡地在江永安坚实挺拔的身姿上打量。
眼前的青年,退去了少年时代的青涩,眉宇之间带着些青年的英气,眼神坚定而有光亮,虽然穿着油脏的工装服,但气质不亚于省城里那些知识青年。
便是连已经结婚生子的张晓,两眼瞄过去,眼神里也带上了少女般的羞怯。
“你未婚夫貌比潘安呀!”
“余玲,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帅气。”
“他还给你带了东西?”
“啧啧,爱情的力量真伟大,余玲,你真有福气!”
张晓细细碎碎地嘟嚷着,还轻轻地推搡着余玲,让她上前迎接江永安。
彼时,病房里嘈杂。
六虎和另外三位伤者的伤势都不轻,伤者轻哼、家属关切、几位小护士忙里忙外。
一直背对着门口的苏绾,专心给伤员处理伤口,对江永安的到来全然不知。
余玲感觉胸口里沉寂已久的思念,在江永安眼神扫过来的那一刻突然就像是决堤的洪水,顷刻暴发。
她大踏步地走过去,激动又欣喜。
“你……”余玲步伐轻快地拦住江永安前进的脚步,在与他两步远的位置上停下来。
余玲真的很想扑到眼前男人的怀里。
江永安的目光从余玲背后收回,眉头轻蹙着扫过阻碍他向前走的女医生。
那道冷淡而疏离的目光,轻掠而转。
“请让一下。”
江永安向左撤开半步,越过余玲,朝着病床前走去。
余玲的笑意凝固,等她追着江永安急切的脚步回头时,江永安已经站到六虎娘的身边,打量几位伤员。
“江永安同志,你好。我是张晓!”张晓竟然不客气地伸出手,想与江永安握手。
江永安目光淡漠地扫过穿着白大褂的张晓,轻点头。
但他并未与张晓握手,目光依旧停在伤员这边。
“江永安,你是怎么打听到余玲在这里的?”张晓的声音激动,仿佛江永安跟她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你不知道,余玲把你的照片放大了一张,就摆在宿舍的书桌上。天天说起你……”张晓唧里呱啦地说着,全然没注意到病房里众人的目光,也没注意到苏绾停下包扎的手,抬眼看过来。
江永安的目光带着爱意落在苏绾疲惫的俏脸上,随即靠过去。
像是完全没听到张晓说话的内容。
他的心思都在苏绾这边。
“永安,我们,好久不见。”余玲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江永安的身前,挡住他和苏绾之间的视线,向着张晓微瞪一眼之后,便伸出手来。
江永安这才注意到眼前站着的余玲,进门时他并没注意到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是谁,直到张晓说话提到了“余玲”,他这才注意到那位女医生的面容,似曾相识。
江永安敛眉,目光微顿。
一些乱糟糟的记忆,从陈封的往事里跳脱出来。
可他马上冷淡地移开目光,抬眼关切地看向余玲身后还在忙碌的苏绾。
“你好,余玲。多年不见。”同样的一句话,从江永安的嘴里说出来,没有半点温度。
与余玲语气里压抑的激动相比,这句问候很疏离。
“你到这里是来找我的吧?”余玲坦荡而大方地迎上江永安的目光,甚至向前靠近。
江永安再次撤开半步,拉开与余玲之间的距离,目光瞟到苏绾纤瘦的脊背。
“永安,过去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为过去的言行反思,我们是时候好好谈谈了。”余玲的绞尽脑汁,让自己的告白显得平静而得体。
可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却只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不大记得了。”
关于十年前的那些事,江永安不愿意提起。
“嗞……”苏绾轻缩手指,微弓的脊背紧缩。
“怎么了?”江永安抢步上前,以最快的速度抓住苏绾并未带手套的手指,仔细查看。
“伤在哪?”
“我跟你说过,处理伤口得带医用手套,你就是不听。”
“我看看。”
江永安的紧张的呵斥,心疼得紧。
他捧起苏绾的手指轻吹,没发现明显的伤处,便细心呵护着把苏绾发冷的双手紧握,用体温给她捂着。
众人惊讶。
这?!
迷糊的六虎娘,这才恍然大悟地道:“刚才,我就看着这位工人同志眼熟,这不是苏医生的爱人嘛!”
到过清水村几次,看着眼熟没敢认。
村民都打招呼。
“永安同志好”。
要知道,在清水村谁家要是出了个吃公家饭的工人,那可是无上的光荣。
江永安身上的工装,就是光荣的标志。
苏绾微拧着蛾眉,嘴唇抿成花瓣。
“松手,我没受伤,刚才就是被剪刀蹭了一下。”苏绾想把手收回去,却被江永安用力握紧,生怕她跑掉似的,还用力地往怀里揽。
“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故?”江永安忽略站在他身后的余玲和张晓几人。
眼里只有苏绾。
二人的关系不言而明。
旷民有些失望地继续整理医药包。
六虎娘和几位村民见小两口亲近,便笑着转身回避。
江永安恨不能现在就把苏绾抱在怀里。
他要急疯了。
早上,江永安和杨海城去开过早会,便接到张起和从省城接转过来的电话。
这才知道,苏绾带队来到清水村。
苏绾一大早不声不响地上班,没吃早饭就进县城,甚至没给他留下半句口信,江永安内心的不安上升到了极点。
他立即请了三天假,借来吉普车直奔江陵县。
要不是在路上遇到邮局的大解放,有人告诉他清水村的村民有受伤的,被送到县医院,他怕是会和苏绾错过,就直奔清水村去了。
“哎呀,永安同志,多亏苏医生,我家六虎捡了一条命!”
“苏医生,一路上跟着车,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歇着!”
“……”
几位家属后知后觉地把身上仅有的几块钱凑出来,硬往苏绾手里塞。
苏绾怎么可能收下。
推让间,二人这才注意到余玲的表情悲伤,眼睛里似乎还含着眼泪。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