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淮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对方也看着他们。
然而对于上官淮一行人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心里还在想着今日能多捞点油水了。
在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自从被水淹了之后,整个徐县只许进不许出,对于防守也看的更为严格了。
因此这群人在这里早已呆的无聊,但还要接着做事儿。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进城做什么的?”拿着长枪的衙役隔着栅栏问道。
上官淮没有开口,倒是身边的童二下马与人交谈了起来。
“这位小哥,我们是群走镖的,刚好这趟镖走完了,车上装了点新东西,这不,货主就在这徐县里面。我们这都走了好几个月了,也是今儿才回来。”
“您看是否能通融一下?”
伸手不着痕迹的将手里的荷包递了过去,守卫伸手就被这重量给惊到了,没想到这两人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结果出手这么大方?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这也能通融。但是徐县现在只许进不许出,你还是要好好的考虑才行啊。”碍于钱的面子,守卫好心的提醒,话里有话。
然而童二他们就是为了所谓的猫腻前来,这会儿怎么可能放弃呢?
“这位小哥,我们想好了,这回回去就一直待在家里
哪儿都不去了,跑了大半年了,也该回来歇一歇了。”童二爽朗的笑着。
守卫见他们坚定的要往城里走,看了他们的路引没有任何的问题,于是便要放他们走。
只是在靠近童二的时候,小声的说了句,“不要吃这里的东西,喝这里的水。”
说完,这人就从童二身边过去了。
上官淮习武,因此他们说的话即使声音再小,也能够听得见。
随着守卫的话说的越来越多,他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这位大人,进城就这一个地方吗?老弟身上的碎银子倒是准备的不趁手啊。”
童二无奈的笑着,将身上剩下的银子给他瞧了瞧。
“你这人忒实诚了,后面进城还有三道关卡呢,越靠近城门口的越严格。听哥的,最后一道你们可别塞银子想着能过去,他们可不吃这一套。”
童二装作好奇的问道,“难道最后关卡的大人们都更喜欢别的吗?”
他的话引起了周围的一片笑声。
这群衙役都是新招来的,原来的衙役死的死,伤的伤,因此只好让他们上了。
这群人原本就是混子,也就是在县令的招呼下这才走马上任的,因此嘴不紧。
这也方便了童二他们打听事情。
“他们可不喜欢这样的黄白
之物,人家和咱们这群人可不一样呢!”
这群衙役们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
童二也跟着笑了,他想到这群人估计与内里的守卫不合,对方估计是县令的心腹了。
只是如果真的是县令的心腹,那么他们还能成功吗?
随后,他再一次的朝着这群人道谢,翻身上马,与主子准备一起往前走。
衙役们看着他们,连忙将栅栏去掉,送他们往里走。
等他们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其中一个人忍不住叹息,“你说,好好的人为什么非得往县城里面去走?良言难劝啊。在外面待着不好吗?赶着去送死。”
他身边的人嘲讽的说了一句,“你觉得现在能在县城里面待着的人,哪个不是有钱有势的?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早就扔到外面去了。这段时间你还没有看明白吗?”
他的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也是有家人,有的甚至已经有妻儿的人。
为什么会接受在县城最外面作为第一道防线来守卫?
防线防线,防的不是外来人,而是县城里面的人。
自从县城被水冲垮之后,大户人家因为提前得到消息早就走了,留下的只是等死的平民百姓。
等水患退去之后,县太爷立马让之前逃走的人回来
了,县城里面现在一天死一个人,按照他说,就不应该回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吃了城里的吃的,喝了城里的水,一个接一个的拉肚子,拉着拉着就去世了。
这下子让县太爷更着急了,将所有半死不活的人全部都扔出了城外,仍由他们自生自灭,完全不在乎。
而他们这群人,就是作为防止他们再进城的第一道防线。
不止他们这一个地方有守卫,整个守卫将县城全部都包了起来,第二道防卫再缩小一圈,一直到最后一圈,据说是县太爷为了保护城里的人。
然而有什么用呢?
城里的人一批接着一批死去,天天都有送人出来的板车,刚开始还会留下点吃的和药,现在死的人多了,连这点东西都没有了。
他们见多了这样的事情,心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波澜了。
刚开始还会哭,现在已经是行尸走肉了。
所以遇到一个人才会开心,毕竟一来可以捞银子,二来还可以看见别人去送死。
这里的守卫心理早就不正常了,知道徐县现在很奇怪,但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每天都有人去世,各种原因,城里的医馆早在最开始就被人砸了。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学艺不精,明明一个好好的人,
上一秒说这话,下一秒喝了药就直接没有了呼吸,这放在谁的身上能够承受的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个简单的大夫能够看得出来这就是瘟疫,可大夫被赶跑之后,剩下的要么藏了起来,要么自己也跑了,哪里敢出来治病救人?
在县衙内,曹县令正在与邢师爷争吵。
曹县令从徐县被淹之后,他就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原本以为来到这穷地方苦个五年就能回京。
加上自己背后的人,多多美言几句可能要不了三年就能回去,现在好了,水灾一发,徐县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还有人不断地想要朝着外面跑。
如果不是他当初当机立断的封死了整个县城往外跑的路,那么现在他的项上人头早就保不住了。
可现在这样的情况,死的人确实是太多了,他已经没有办法交差了。
“邢师爷,您说现在怎么办?局面已经太大了,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住。水灾刚过,瘟疫四起,这波及的范围太广了!一旦流传到其他县里,我们都得死!”
曹县令失去了往日的平稳,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情况下,谁还能保住自己还像之前那样没心没肺吗?
反正他不行,他着急的都快死了。
这会儿送信对方已经没有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