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殿下这句话，我死而无憾了。”
做女人的，谁不愿意听到这一句话呢？
楚玉听到宁王的许诺，顿时泪流满面。
她仰头，更加柔顺地靠在了宁王的怀里，仿佛把这个男人当做了自己的天。
然而宁王怀抱着怀里的女人，自己的目光却慢慢地变得阴沉。
燕王与康王简直欺人太甚。
更何况他敏锐地发觉，皇帝想要用他陷害九皇子这件事，把他彻底给打落尘埃。
只要皇帝愿意，那么从下一刻开始，他这个皇长子就要背负着罪过，就如同九皇子那样把脖子缩在乌龟壳里做人。可是那叫他如何甘心？想到大位无缘，自己从此只被人嘲笑，宁王的眼底就露出几分破釜沉舟的冷酷。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如今皇帝尚未决断他的罪过还好，一旦当真下了旨意公告帝都世家豪门，那么，他就真的没有翻身的余地。因为无论是他再如何努力，那些世家勋贵，前朝的文武百官，也不会允许一个被君父叱骂，亲自下了圣旨惩罚的皇子登上皇位，君临天下。
做皇帝的，不能有那样不好的名声，也绝对不能被君父厌弃。
不然哪怕他登上帝位，那前朝的臣子也不会臣服他。
如今还好……
他一定要想个法子，如果皇帝不能宽恕他，他就只能先下手为强……
他顿了顿，叫楚玉从自己的怀里起来，眼底闪烁。
“来人，去请燕王过府，就说我有要事想商。”
“宁王殿下请你过府，你真的不去吗？”婠婠今日见宁王府来人，可是燕王三言两句就打发走了，不由露出几分关切。她见燕王皱眉，仿佛带着几分疑虑，更加担心，握住他的手坐在他的身边轻声问道，“你在担心什么？”她自从宫中出来之后就回了王府，见燕王和自己一道回来之后眯着眼睛在想心事的样子，也没有打搅他。此刻燕王回神，看了身边的婠婠一眼，反手与她十指相扣。
“宁王兄这是急了。”
“急了？”
“父皇如今尚未治罪于他，这恐怕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燕王前朝的事也不瞒着婠婠，见婠婠露出倾听之色，方才平静地说道，“若是父皇雷霆之怒，立刻发作，他还会安心一些，毕竟一件事做错惩罚他也就算了。可是父皇如今还没有决断，恐怕是举棋不定，是有更严厉的惩罚在后面。”见婠婠微微张大了眼睛，燕王摇头说道，“你看九弟，自己承认那样的错事，夺爵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父皇并未犹豫。如今父皇却在犹豫宁王兄，恐怕这罪过不轻，连父皇都在犹豫。”
皇帝对宁王大概还有一点父子之情，也知道自己之后严厉的惩罚会叫宁王生不如死，因此还有些不忍。
若是皇帝当真之后下圣旨，燕王可以肯定，宁王恐怕不仅仅是夺爵了。
“陛下真的会那样狠心吗？”婠婠不由问道。
“他做的这件事太恶心，简直是龌龊到了极点，父皇恐怕是容不下的。”若容下了宁王，那岂不是在给所有的皇子做出典范，反正惩罚至多不过夺爵，或许没几年就能够恢复爵位，那皇子们大可以互相陷害兄弟，不择手段，甚至做出更加狠辣的行为。就算是为了这个原因，燕王揣测皇帝恐怕都要拿宁王杀鸡儆猴。重惩一个宁王，换取叫余下的皇子都不敢行事踏错。
想到这里，宁王揉了揉眉心，哼了一声。
宁王之前之事，是叫九皇子背锅。
可是这一次在燕王的心底，却是宁王给康王背了黑锅。
哪怕是眼睛瞎了的前朝朝臣也能看得出来，这次宁王一倒，竟然是康王捡了便宜。
燕王虽然被皇帝信任倚重，可是因不苟言笑不大喜欢说好听的话，因此与皇帝并不如何亲密。
如今康王却有才干，为人俊美令人如沐春风，还与皇帝更加亲近一点。
宁王这有摇摇欲坠之势，如今满朝文武更看重的就是康王。
至于李妃之死，康王自己都对婠婠承认乃是与他联盟之人干的，燕王自然不会再觉得康王无辜。
只是可怜宁王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从前陷害九皇子那麻溜又干脆，可是这一转眼亲娘都死了，还叫康王给坑到了坑里去。更何况康王这一鼓作气，拿着宁王这件事为源头，弄死李妃，叫他闭门不能出府，这种种手段的确令人心惊。想到康王收入王府的那两个侧妃的家中虽然不过是寻常官宦人家的女孩儿，父兄虽然官职不高，然而却都在要紧的位置上，燕王皱了皱眉。
“宁王也是自作孽，算了。”
宁王被揭发纯粹是活该。
婠婠想到九皇子曾经受到的那些攻歼，还有堂妹楚梅的惊慌，对宁王生不出同情。
“可是他都这样请你过府，你却不去，只怕在他的心里你是落井下石的小人了。”婠婠担心地说道。
“我不去见他才是对他好，”燕王叹了一声，有些疲倦，翻身抱着婠婠的腰肢叫她靠在了自己的怀里，感觉到怀里的妻子很温柔地抱住了自己，满怀都是她身上动人熟悉的气息，燕王露出一点笑意轻声说道，“他越到这个时候示弱，做出一副认罪反省，并且悔不当初的模样父皇才会多心疼他一些，或许还会叫父皇改了主意不要重惩。若他此刻还上蹿下跳地串联，还要想歪门邪道，父皇就真的不会容了他。”
若做错事还完全没有悔意，那皇帝放弃这个长子真是太轻松不过。
皇帝又不是只有宁王一个儿子。
“只怕他不能领会你的好意。”婠婠沉吟了片刻轻声说道。
“我何曾是在意他能不能领会。这蠢货。”燕王微微摇了摇头，不愿意再多提及宁王一句。
宁王这件事对他们夫妻来说不过是闲暇的谈资，毕竟无欲则刚，夫妻两个也都不是谄媚之人，因宁王之事尚且在皇帝那里僵持，婠婠就知道恐怕最近宫中的气氛不会很好，因此明知地没有进宫去。倒是康王仿佛是开了窍，从纳了两个侧妃进门之后，婠婠就听人说起常常这两个侧妃一块儿进宫承欢太后膝下。听说她们侍奉太后与皇后十分用心，因生得美丽，为人又宁何，因此在后宫之中成为了新宠。
楚梅给婠婠讲这些的时候神采飞扬的。
“怎么，你莫不是嫉妒了？”婠婠一边叫人上了宫中赏赐的新鲜水果，一边笑着问道。
燕王最近被皇帝支使得团团转，她又不进宫，难免在王府寂寞。
倒是楚梅，因如今九皇子的罪过已经被翻案，因此精神了很多，愿意常常来别人家里坐坐。
“我嫉妒什么，不过是瞧着新奇。五姐姐你不知道。”楚梅如今本来就越发地心胸开阔，不过想到之前知道了九皇子认罪竟然是为了自己，顿时抱着九皇子大哭了一场，如今夫妻俩感情越发和睦，对宫中娘娘们宠着谁也不大在意，摇头笑着说道，“我见了那对侧妃，说起来倒是新奇了。竟真的对彼此毫不嫉妒，仿佛跟亲姐妹似的。”这做女人的，怎么可能会不嫉妒丈夫的其他女人？
不说别人，就说婠婠，做了燕王妃，如今燕王府也没见一个妾侍。
外界有人诟病的，也都隐隐有燕王妃善妒之言传出。
还有楚梅，想想若是自家九皇子从外面再带回一个女人，那绝对不可能平心静气。
也绝对不能姐妹情深。
亲姐妹，就如同楚云和楚玉，因同嫁给宁王，现在不也是姐妹反目，你死我活了吗？
因此，看见康王的侧妃们这样和睦相处，楚梅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这有什么，或许是康王有格外的魅力吧。”婠婠斜靠在软塌漫不经心地说道。
“若当真康王殿下那样好，如果是我，更舍不得把他让给别的女人。”楚梅顿了顿才轻声说道，“若当真不在意，恐怕也没什么真心。”她的低声细语叫婠婠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如今最不喜欢听到康王的名字，只觉得曾经的信任都是一厢情愿，把一枚漂亮的水果递给楚梅温声说道，“你理康王府做什么。好好儿和你家殿下一块儿过日子才是好的。”她说起这件事才想到一件好事。
“对了，你家殿下是不是要复爵了？”
九皇子从前封平王，本也是亲王在身，被夺爵不过是因为被宁王陷害。
如今康王为九皇子翻案，那九皇子不就没罪了吗？
“我本也在想这件事。”楚梅果然眼睛一亮，又带着几分喜悦地说道，“五姐姐不知道。我与罗妃娘娘都记死了，可是我家殿下如今却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说复爵不复爵的倒是无所谓，毕竟这些时候，人情冷暖，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殿下都看得分明，从前的帝王荣宠，也看淡了。九皇子府能住，平王府也能住，不过是换个名头，因此他倒是不紧张了。”见婠婠笑吟吟地听着，嘴角的笑意安静宁和，楚梅不由有些脸红。
“叫五姐姐看笑话了。”
“其实这是好事，正说明你家殿下越发稳重。”
婠婠本也年纪小，可是说起的话来却很有长姐之风，楚梅不由抿嘴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