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皇城之内。
御书房中,李玄武皱着眉头,地上还散落着不少的文卷,一片狼藉。
看着似乎是刚刚与某人争吵过。
匆匆赶来的杜不明看着这一幕,心中了然。
但也并未劝解,只是问道:“陛下,如何了?”
李玄武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还看不出来?这个蠢货怎么愿意?”
“非但不去,还说什么让李卿死便死了,与他何干之类的屁话!朕真是恨不得宰了这混账!”
话音落下,杜不明一阵苦笑。
果然如此。
早在昨日知晓李玄武想让岳定方出手之时,他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幕。
也是,毕竟那个家伙,可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
程擒虎多少还有些分寸,大事上也不算含糊。
但岳定方就不一样了,这位是无论何时何地,只要那事不由着自己个的性子,就是谁都没法指挥半步。
寒烟阁二十四功臣里,偏偏就混进了这么个异类。
“要不是当年开国他有功,这般坏事之人,朕早给他斩了!”
李玄武怒斥道。
“陛下,您也别太着急……”
杜不明苦笑道。
“还不着急?李……言儿还不曾有消息,那武清辞的病症也耽误不得,岳定方不肯去,谁人能做此事?!”
“臣今日
来,就是要给陛下您送个好消息来。”
“这年月,哪有什么好消息?”
李玄武翻了翻眼。
却看见杜不明嘿嘿一笑。
“岳将军的事情,陛下不必担心了,苏夫人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此时正在去岳府的路上。”
“苏……苏丫头?”
正在二人说话的功夫,苏轻歌的马车遥遥便能看到那雕琢金玉的岳府牌匾。
下了马车,站在抱鼓石边上,苏轻歌伸手在门上敲了敲。
“何人?”
门内有人应声答道。
随即推开一个小缝隙,露出一对眼睛来。
苏轻歌淡笑道。
“劳烦通传一声,就说是国公苏靖之女,大理寺太常卿李君言家妻苏轻歌,求见岳将军。”
国公苏靖,大理寺太常卿李君言。
无论哪一个说出来,在皇城中都是一等一的名号。
此时两位大佬的名号一并出现,就算是这家丁都不由心中一惊,神色也肃然许多。
连忙道:“请夫人稍等,小的这便去禀报。”
而后关上门,不多时又重新打开。
这一次大门完全拉开,那家丁恭敬伸手:“岳将军说了,请夫人大堂一叙。”
“有劳。”
苏轻歌微微颔首,在那人手中塞了张银票,随后跟着一路前往大堂。
岳定方的府上倒是一样的
金碧辉煌,倒也不辱没了他二十四臣之一的地位。
只是人烟稍有些稀少。
不过苏轻歌也能理解。
她对岳定方还是有些了解的,以那人的脾气,能在这里做活计的,世上也寻不到多少人来。
能有如今这几位,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就这,还不知能做多久。
到了大堂,便看到披头散发的岳定方已经半倚在椅子上,端着酒杯自斟自酌。
看着苏轻歌前来,咧嘴一笑:“苏丫头,你今日怎的来寻我了?”
“因为岳叔失礼了。”
“我有哪门子失礼的?”
看着这人放荡不羁的模样,苏轻歌只是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
苦笑道。
“岳叔,你与家父也曾经是旧部战友,怎的前些日子丫头大婚,你也不曾前来半步,是担心丫头问你要礼金不成?”
闻言,岳定方摆了摆手:“成婚这种事情,我一向不喜欢参加,你瞧瞧,一堆人在台下围着两个人高呼庆贺的,心里头怎么想的谁又知道?”
“只是嘈杂罢了,还不定有什么念头。”
“你要是想要老夫补上你那贺礼,如今这宅子里你看上哪样自己个拿就是了。”
说完,岳定方便是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
“岳叔……”
苏轻歌见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岳定方
摆手打断。
后者的眼神好似一瞬间锐利不堪。
仿佛年轻了数十岁,又是当年沙场上悍勇小将。
“苏丫头,老夫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若你今日是来叙旧的,聊多久,老夫都无所谓但若是替陛下来说话的,老夫就不送了。”
“在你来之前,已经走了三批说客。”
岳定方百无聊赖道。
但苏轻歌却不曾有任何动容。
“所以丫头才会来。”
她知道那些人没有一个能说动岳定方,到头来唯有她出手才行。
“你就有把握了?也是,那小子听说是你的夫君,你来也是常理。”
“一个毛头小子罢了,陛下既然如此信任他,便让他露露自己的本事,还需要什么老夫出手?”
岳定方放下酒杯站起身。
脚下连鞋靴都不曾穿。
话音落下,苏轻歌笑道:“岳叔还在为当年的事情不满?”
“就是不满,陛下让老夫不痛快,老夫为何要听他的吩咐?就这样,这酒已经喝完,你可以走了。”
“不能当做给丫头个面子?”
“不能。”
“岳叔,其实你会去的。”
面对岳定方极为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商量空间的拒绝,苏轻歌看着他要离开的背影,忽然说道。
“什么意思?苏丫头,莫要觉得我与你父亲有些
交情,你就能来与我说这些废话。”
岳定方脚步停下,身子好似是忽然一顿,皱着眉头,回身冷声道。
“若是还只有废话,刚才那些人怎么滚出去的,你也怎样。”
“丫头当然知道,但这也是实话。”
“给我个必须去的理由。”
“岳叔,你连陛下的命令都不听,又曾是沙场上打出来的人,说什么杀头之类的话,就显得多余了,你如何是怕死之人?”
苏轻歌淡淡一笑,好似一切都在把握之中。
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木匣子,放在桌面上。
“但丫头也不是无备而来,正好,我手中有一个岳叔你如何都不能拒绝的条件。”
“你如今对陛下负气,多半是当年的虎合军一事,岳叔,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不给他们报仇?”
苏轻歌的声音好似是蛊惑人心的恶鬼一般,一丝丝钻入岳定方的脑海之中。
“只要岳叔去一趟,我帮你。”
“凭何信你?”
话虽是这般说,但显然,岳定方的呼吸已经乱了,死死盯着那木匣子,大概已经猜到了里头是什么东西。
眼神迷离。
“只要打开,不就知道了?”
苏轻歌说着,作势要打开那木匣子。
却被岳定方忽然伸手按住。
后者喘着粗气道。
“不必了,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