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一片死寂之后,郑书意忽然笑出声来。
“李君言,你以为你是谁?旷世神医?这世道上其余的大夫都是白痴,独独你一人有见识?”
“看到这位蒋神医了吗?他可是兵部尚书都推崇至极的神医,将军花了不少的代价,才将其请来!你也有这般狗胆贬低他人?!”
面对这般怒斥,宋曦桐站出来冷声道:“你又算是什么?怎敢对我家少爷如此辱骂!”
“少爷说的定然不会错!他便是这天下最好的医者!”
在宋曦桐看来,李君言的医术确实了得。
不说前些日子郑书意趁着李君言下狱,找上门来退婚之事,早已让宋曦桐不满至极。
便是侮辱她的少爷,便不能忍受!
“曦桐妹妹,书意言语虽然粗狂了些,但道理是不错的。”
眼看二人针尖对麦芒,许云锦也有些无奈。
宋曦桐打小就跟在李君言身边,对后者有多崇拜,她怎会不知道?
但郑书意是她的副将,此时被当着众人痛骂,她也面上无光,索性说道。
“李公子能从宫里出来,定然是有些本事。”
“但世人皆知,这医道一途,向来只看年岁,就知道水准如何,蒋神医光是学医的岁月,便是你家少爷的两倍有余,怎会比不过他?”
“还是莫要添乱了。掌柜的,将这些药都包上。”
“慢着,我还未说过可以走。”
正在此时,李君言忽然开口道:“这药,绝不能让许叔服下。”
“你……”
许云锦当真是动了火气。
这李君言如何能这么惹麻烦?一天天从不让人省心过。
好似他出现在哪里,麻烦就跟到哪里一般。
蒋神医也忍不住说道:“这位公子,敢问你师从何处,我这药又有什么问题?”
“蒋某人一生行走江湖,见识也不算少,说不得还认识你家师傅。若是你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今日这事,我也认了,若是不行,便也要给我磕
头道歉!”
“老夫半辈子声名,怎能被你一个小辈玷污?”
可以看出,被李君言接二连三质疑,蒋神医也是自尊受挫,言语中便带了几分威胁之意来。
药铺掌柜也附和道:“公子,我经营药房多年,也算是知晓些医术,这些药怎会有问题?”
“我不曾拜师,你也不会认识我师傅。”
李君言倒也没有骗人。
他的医术是在二十一世纪学的,这里的人怎会认识他老师?
但蒋神医只当他漏了怯。
“我还道是哪家高徒呢!”
随后冷哼一声:“原来只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大抵看了两页医术,便自认神医了!井底之蛙!”
“蒋神医莫气,此人向来如此,眼高手低,嘴上有功夫,手上龌鹾一通罢了!”
郑书意也跟着嘲讽。
“你们……”
宋曦桐实在气不过,正要开口反驳,被李君言挡回。
“可以这么说。这位神医,你不是要听方子错漏?好,我今日便教教你。”
随后抢过药方,淡笑道。
“许叔病症,应当是常年酒病之后,胃部受创,又好食油辣,所以导致火气丛生,内腹穿漏。”
“你这方子上,多是些凶猛之药,若是早些用倒无事,但此时用上,扶柳如何顶得住大火顷烧?”
“况且我看这其中还有两味地龙与祁酸果的药物,你既然自诩行医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这两味药原本就药性相克?除非以毒攻毒,否则一同服下,它二味药,自己便是剧毒!”
“胡言乱语罢了!”
蒋神医并不相信,只当他胡讲一通!
而许云锦此时看向李君言的目光也颇为失望。
在她看来,李君言做出这般姿态,不过是不想取消婚约、
所以胡诌一通,想在自己面前好生表现一下罢了。
“莫要再说了,你还是早日回去休养为好。”
许云锦不想继续待下去,一摆手:“我们走。”
“慢着。”
被接二连三的阻拦,许云锦大怒:“你到底要做什么?没完没了是吗?”
“呵……你们要做什么我不关心,但许叔待我如亲生儿子,我不会让他吃下这种下三滥的药!”
“你到底有何证据?”
“有!”
李君言沉声道,随后取出柜面银针,弹指一撇。
破风声落出,爆发出一阵吱吱怪叫。
等到李君言走过去将其拿起,众人才发现,银针竟是将一直老鼠的脚钉在原地!
“好准!”
许云锦纵横沙场,自然有眼力。
李君言这一手针法着实是惊艳!
战场羽箭即便是有弓弦辅助,也绝难瞬息钉住如此小的目标。
更何况李君言只是弹指而为!
李君言将那老鼠带到柜面上,抓好。
将几枚银子递给掌柜,让他将刚才的方子煎一份药来。
许云锦这次没有阻拦。
刚才那一手,确实让她来了些兴趣。
很快一碗药汤便是摆在李君言面前。
“我说的孰对孰错,看好了!”
说罢,将那汤药尽数灌进老鼠口中!
只见那老鼠最开始还在死命挣扎,到最后竟是狂暴不已,便是听叫声,也知道它痛苦万分!
不过半刻钟,脑袋垂下,赫然已经没了气息。
看着李君言掌中的死老鼠,许云锦大惊失色。
当真有毒!
扭头逼问蒋神医:“蒋神医!可否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不应该啊……”
许云锦一身血气,蒋神医何曾见过这般场面,狠狠吓了一跳,随后怒瞪李君言。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小畜生!毁我清誉!”
“不过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罢了!你何敢……”
说着就要上前扇李君言。
只是脚步刚动,脸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一时间眼前天旋地转,竟是被抽翻在地!
好不容易回过神站起身,怒吼:“谁!谁人敢对我动手,可知我是……”
“蒋盛旺嘛,你这把贱老骨头,我倒是
还认得的。”
“知道你还……蔡大师!”
蒋盛旺本要大闹一番,但循声看去,认出了扇他那人的面容时,顿时大惊,忙不迭跪倒在地。
“见过蔡大师!”
只见此时站在众人面前的,赫然便是蔡天明。
蔡天明也不理会他,径直走到李君言身前行礼。
“老夫,见过李神医了。”
“蔡太医客气,不知如何来找我了?”
李君言也回礼道。
便看见蔡天明脸上浮现难色:“方才皇后发病,整个太医院倾巢而出,实在是没了办法,陛下也等您等的太久了,便特地让老夫来请……”
说着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李神医可否给老夫这个面子,随老夫走一趟?”
“我本就打算过去的,没有面不面子的说法。”
李君言淡笑道:“只是我这里的事情还未做完,蔡太医稍等片刻就是。”
“不必了,刚才老夫也听得一清二楚,此时怎劳您费心?我来便是。”
随后不由分说,走到蒋盛旺面前站定。
“姓蒋的,你先前,似乎很嚣张啊?”
“不敢……不敢……”
蔡天明气笑了。
“你可知这是何人?我告诉你,不说你一个被我赶出皇城的废物!就算是你师祖来了!也得叫李神医一声前辈!”
“这位李神医一手医术登峰造极,我太医院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之不上,你这般唾骂,是觉得我蔡天明不如你?”
“不敢!小人怎么敢!”
蒋盛旺浑身颤抖不已,头都快埋进地下。
“知道还不快滚!再让我看见你在皇城出现,你这脑袋,也就不必要了!”
“是!”
听到这话,蒋盛旺如蒙大赦,灰头土脸连滚带爬窜出药铺。
这一幕看的许云锦二人惊诧不已。
反倒是宋曦桐扬起小下巴,满脸得意的小表情,好似在说我家少爷就是厉害。
许云锦当日是见过蔡天明等人与李君言交往深切的,但也只
以为二人有些交情罢了。
却没曾想整个太医院,在医术一道,都对李君言自愧不如!
正愣神时,李君言已是找掌柜拿了自己需要的药材,钱货两讫。
想了想,写了张药方,放在许云锦面前。
“我不是帮你,只是见不得许叔让你们这般折磨。按照这个抓药,能保许叔暂时不死,等我回来治疗。”
随后似是想起什么,找补了一句。
“对了,也别觉得我李君言是什么狗皮膏药,说实话,你这个劳什子杀神,我也确实看不上眼。”
“不过是这些日子繁忙,等有时间,我自然会上门退婚,安下你那颗心。”
“管好你的副将,再让我听到她对我身边的人出言羞辱,下一次,就不只是几日卧床不起这么简单了。”
“李神医,这下可以走了吗?”
蔡天明与许云锦也有些交集,但此时早已经一心站队李君言这边。
眼看二人有纷争,自然也不再搭理许云锦。
北境那些人怕她,他太医院可不怕!
“走吧。”
李君言走到门口,一拍脑袋,折回屋中:“劳驾,再帮我取三钱阳珠子,三钱土蛰水……”
等到掌柜的置办好,交钱便走。
蔡天明疑惑道:“李神医,这些都是补药,你可是最近劳累了?”
“没什么,我家曦桐前些日子替我操持家中,累坏了,那这些弄点药,给她补补身子,要不我心疼。”
“是神医家的侍女吧?果然闭月羞花,你有个好主家啊……”
蔡天明羡慕不已。
……
二人的说话声渐行渐远。
独留许云锦二人呆滞在药铺之中,郑书意叫了几声才回过神来。
许云锦不着痕迹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早不见了背影。
但不知为何,脑海中仍是回荡刚才的对话。
心里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般。
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难不成……是我看走眼了吗?”
轻声低语未曾被任何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