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动静，楚云溪顿住脚步，缓缓回头。
身后是萧景翰，他人还晕着，被人用轿辇抬着，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换过了，早没了被她收拾时那血淋淋的样子，可是，他周身萦绕的血腥味，还有他煞白的脸色，无一不昭示着他的狼狈。
萧景翰旁边跟着的，是四皇子的母妃舒妃娘娘的心腹柳嬤嬤。
另一边的人，正是谢莹柔。
刚刚怒骂的就是她。
谢莹柔眼睛红肿的厉害，显然是已经哭过了，见楚云溪停下脚步，谢莹柔像疯了一般，她快步冲了过来，凶神恶煞的咆哮。
“贱人，害了翰哥哥，你简直找死。”
谢莹柔扬手打向楚云溪。
她的巴掌打的又快又狠，上一世，楚云溪被囚禁冷宫，手脚被束缚的时候，这巴掌的滋味沈安宁尝过许多次。
可现在早已经不是上一世了。
她也不是从前那个无力挣脱，只能任人鱼肉的楚云溪了。
在谢莹柔的巴掌，几乎要碰到她脸的瞬间，楚云溪抬手钳制住了谢莹柔的手腕。动作太大，拉扯到了自己的伤口，可这点疼跟前世比算什么？
楚云溪面色不改，她掐着谢莹柔手腕的力道骤然加大。
“想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贱人。”
谢莹柔啐了楚云溪一声，她怒气冲冲的骂道。
“你伤了翰哥哥，打你都是轻的，要我说，你这种烂人，就合该被抽筋扒皮，就该被车裂凌迟，你这种人，就合该下地狱。你还敢动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谢家嫡女，我……”
“呵……”
谢莹柔的话还未说完，楚云溪就已经笑出了声。
楚云溪侧头看向谢昭。
“谢统领，这宫里，有人行事莽撞，无视宫规，意图动粗伤人，该当何罪？有人无视圣意，藐视圣上，又该当何罪？”
“依大邺律，轻者军杖三十，重者午门斩首。”
“那她这样的呢？”
谢昭看了谢莹柔一眼，眼色暗沉。
谢莹柔和谢昭虽然都姓谢，可却不是一家人，谢昭是从底层爬出来的武将，一身戾气，他只一个眼神，就让谢莹柔打哆嗦。
不敢看谢昭，谢莹柔剜了楚云溪一眼，怒不可遏。
“贱人，你少胡说八道，危言耸听。”
“我都不曾遇见过你的翰哥哥，又如何会伤了他？这是皇上调查的结果，你口口声声说我害人，这不是在质疑皇上是什么？你是非不辨，青红不问，口出恶语，动手伤人，这不是莽撞动粗，这又是什么？我哪一句冤枉你了？哪一句胡说八道了？”
“你……”
“原本，谢小姐的规矩好不好，与我无关，可这是在宫里，容不得谢小姐如此造次。军杖三十，午门斩首，倒也犯不上，但小惩大诫还是有必要的。”
沈安宁的话说的很轻，隐隐带着一股邪气。
她像一只小恶魔。
话音落下，楚云溪侧头看向谢昭。
“谢统领，冒昧代劳了。”
说完，楚云溪甚至不等谢昭反应，她就掐住了谢莹柔的手腕，拽着谢莹柔飞奔向宫墙的方向。
楚云溪身轻如燕，平时也擅长轻功，虽然因为受伤，她的行动受了不小的影响，可是这骤然而来的腾空感，连带着极快的速度，还是让谢莹柔吓得不轻。
谢莹柔不受控制的尖叫。
“啊啊啊，好高啊，贱人，你快放开我，我可是翰哥哥的人，你这么对我，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他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贱人，你不得好死。”
“是吗？”楚云溪嗤笑，面上全是嘲讽。
“那我等你的翰哥哥好起来，过来报复我，为你报仇雪恨，让我不得好死。”
“你……”
“记住了，在宫里污言秽语，大放厥词，说了不该说的，可是会惹祸的。我若是你，就乖乖的闭嘴，否则，害了自己是小，害了你的家族，害了你的宝贝翰哥哥，那可就有意思了。”
楚云溪说完，再不跟谢莹柔多废话。
她拖着谢莹柔上了宫墙。
随手扯了谢莹柔的腰带，无视她衣衫凌乱，楚云溪用谢莹柔的腰带拴住她的手，直接把她绑在了宫墙上。
谢莹柔何曾被这么对待过？
“楚云溪，你这么对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巧了，我也不想放过你。”
对上谢莹柔的眸子，楚云溪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倾身，楚云溪与她低语。
“记住了，以后没事最好别来招惹我，我不会你翰哥哥怜香惜玉那一套，我只会以牙还牙，变本加厉。”
“……”
“心善的提醒你一句，千万别叫唤。”
站直了身子，在宫墙上举目四望，熟悉的景色，熟悉的人，但现在都不一样了。
这样真好。
心里想着，楚云溪勾唇继续。
“瞧瞧，我为你选的位置，其实还挺好的。这里位置高，你不叫的话，没几个人会注意到你。可你若是叫的欢了，必定有不少人来看。堂堂谢家嫡女，你翰哥哥的心尖宠，这么衣衫不整的被人看……啧……说起来，还挺丢人呢。”
楚云溪一句一句的刺激着谢莹柔。
这都是她上辈子受过的，当时的她，比现在的谢莹柔要惨千百倍。
遇上了，她就顺手讨点债。
其余的，她再接再厉。
邪气的冲谢莹柔笑笑，楚云溪飞身从宫墙上下来，又重新回了谢昭身边，“谢统领大度，就不要再责怪谢小姐莽撞，说杖则斩首那些了，咱们还是先出宫吧。”
谢昭：“？？？”
这算是替谢莹柔求情？
这……
谢昭抬头看了宫墙上的谢莹柔一眼，愈发觉得，楚云溪有点像小恶魔。
就在这时，轿辇上的萧景翰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楚云溪，萧景翰神情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只是，身上一阵阵席卷而来的疼却在提醒他，楚云溪绝非善类，他计划失败，和楚家联姻这条路大约行不通了。
可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楚云溪，萧景翰眼里有恨，有失落，有不解，更有不甘。
萧景翰这模样，楚云溪上辈子看过许多次，他本也不是贤能之人，他的计划谋算十有九空，每一次不得意时，他都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
上一世，她真是把脑子喂狗了，才会觉得这男人惹人怜。
这一世——
这男人，真是多看一眼都嫌脏。
没多给萧景翰一个眼神，楚云溪看了眼谢昭，之后便转身，先一步奔着宫门的方向去了。
……
不远处。
进宫的萧景宴和暝尘，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暝尘瞧得目瞪口呆的。
“王爷，这楚小姐可以啊，直接在宫里动手，还是这样的……啧，胆子够大啊。”
听着这话，萧景宴不禁勾唇笑了笑。
“她啊，厉害着呢。”
萧景宴这样子，让暝尘觉得奇怪，他不由的往萧景宴身边凑了凑。
“王爷，你这脸色，这眼神，有点荡漾啊？怎么着，王爷你这是喜欢上楚小姐了？不过，你怎么知道她厉害着呢？王爷你该不会是早就盯上人家了吧？也不能吧，属下可听说，楚小姐上次回京，是在六年前，那时候她有十岁没？那么小，王爷就盯上人家了，那也太禽兽了吧？”
暝尘的话，成功赢得了萧景宴的一记眼刀子。
“想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