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就是我心里憋屈啊。我不想辞职啊...你知道的,当警察,当网警,一直都是我的梦想。我也一直以为我可以这么做下去的呢,可谁知道梦就这么给破碎了。最让我觉得难以接受的是,如果这个梦从一开始就是碎的那也就算了,可偏偏他让我尝到过圆梦的滋味之后,才给打碎的,你说命运这个东西,是不是有点儿操蛋?”
“命运这玩意儿一向操蛋,习惯就好。”
乔洋问得,雷百岁倒是答得清楚,脸上挂着看破红尘的冷淡。乔洋拿手在雷百岁的脸前面儿一挥,引过来了她的视线。
“诶!装什么世外高人呢?装【哔——】还装上瘾了?
”
雷百岁眉头一皱,只说了一句。“粗俗。”
“你不俗!你最清高行了吧?说真的,我这次辞职估计以后都没什么机会,再回到这行了。”
“没想过反抗反抗吗?不是你风格啊。”雷百岁也懒得再倒酒,拿着酒瓶子干脆地对瓶儿吹了。
“反抗?怎么没想过。可所有的不服不忿,所有的痛苦愤怒,看到我爸妈他们那双苍老的脸的瞬间,就全都发布出来了。我倒是等得起啊,等我大哥回来嘛。可是我爸妈他们等不起了...真的...等不起了。你不懂...”
雷百岁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你又不是我,怎么能懂我的苦?说什么感同身受,没有切身经历过谁敢说自己是感同身受?!”乔洋嘴角扯着冷笑,不知道是在笑雷百岁还是在笑自己。
“我...唉...”雷百岁想到自己不久前的经历,也说不出话来了,倒不是她觉得自己无法感同身受,正是因为她感同身,才知道这些事旁人谁也解决不了。
想到自己那个孤阳命,雷百岁心里更绝难过,莫非自己真的注定亲朋不睦,一世飘蓬?
两个人各怀心事,酒去得很快。三巡之后,两个人都是微醺。
“那你辞职之后,还能玩你的电脑吗?”
“我那个不叫玩电脑,叫骇客!你个21世纪的新新人类,不要说话那么古板好吗?”
“哦...那你还做骇客吗?”
“有空就做咯...有些事儿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乔洋点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拿在手里的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经过肺部再被排出。雷百岁不喜欢吸二手烟,可看在乔洋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也没说什么。
最后两个喝完了闷酒的人各自回家,雷百岁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出口。乔洋苦恼的样子让她决定不把这些话说出来,虽然她是帮不上什么忙,也没办法开开导他,可少一件让他短时间难以理解接受的事情,怎么想都算是一种体贴。
回家的路上雷百岁拒绝了乔洋送他回家的要求,理由是他们两个都喝了酒就不要酒驾了。乔洋是被他们家的司机接走的,雷百岁看着已经连站都站不稳的他上了车之后才打车离开。
路上在司机师傅喋喋不休的话中,雷百岁始终沉默,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果然,人生就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有谁真的能陪你走一辈子呢?走着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全都走散了。
第二天的时候,雷百岁是在头痛欲裂中醒过来的。宿醉果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儿,以后真的不能喝酒,这是雷百岁醒来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儿。第二件事而不等她去想,电话就响了,刚一按下通话键,马年那个贱兮兮的声音就出现了。
“喂?我说是雷百岁吗??我是马年啊!出事儿了!你赶紧过来帮忙吧!”
“......”雷百岁一时无语,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先问出什么事儿了呢?还是先问要去哪儿帮忙。
“你给我把电话拿过来!”
雷百岁听出了这是藏文滨的声音,想来也是看不下去马年的乱来。
“小友,是我。藏文滨。”看来藏文滨是把电话给抢过来了。
“我知道,道兄要说什么?”雷百岁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用着略带沙哑的声音问。
“啊...是这样的...我们不是一起把刘老二和那个婴灵给抓住了吗?”
“嗯...”雷百岁听到这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莫非...是婴灵出了问题?”
“唉...说来惭愧...昨天我本来想在此地将那婴灵和他父亲一起超度,却在超度完刘老二之后一时失手,让那婴灵逃掉了,如今也不知道那婴灵逃到哪儿去了。我对那追踪之术不是很擅长,也不太熟悉这h市的地形,想来想去,还是得拜托小友帮忙。”
“...道兄看着可不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人,小树苗老是不经风雨,可是成长不了的。这个道理,想来道兄要比我明白。”
雷百岁是看不到藏文滨此时的脸色,可分明听出了对方话中的苦涩之意。
“唉...我就这么一个徒弟,打不不舍得打,骂不舍得骂的,倒是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说他了...小友能帮帮忙吗?”
“自然可以,道兄现在在什么地方?”
藏文滨报上了一个地址,雷百岁就挂断了电话洗漱。今天看来是又开不了门做生意了,再这样下去她真的是要去喝西北风了。虽然雷百岁也不是那么缺钱,可正所谓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她做这行风险比做警察还高,现在身边还连个帮手都没有,多点儿钱财傍身也是必要的。
收拾妥当了自己的身手,雷百岁也没记着感到现场,而是先去找了一趟队长,想要再见见刘老二的媳妇。
队长表示自己可以给她行这样一个方便,可是半个月之后他就要退休了,如果她有时间,就再来警局看看他。雷百岁点头答应了,来到看守所看到了刘老二的媳妇。女人看起来很憔悴,牢狱生涯不好过,尤其是她犯的是这种罪。虎毒不食子,虽然女子监狱里也不乏凶狠之人,可她这样连自己亲生孩子都下得了手的女人,估计也不会受欢迎。
“我不跟你废话,我也不是来看你的。如果你真的不是主谋的话,就告诉我你那个偷偷留下来的小儿子在哪儿。如果我们找到了他,说不定你还可以获得减刑的机会。”
雷百岁一开口就是威逼加利诱,可女人却好像无动于衷,并不说话。
“栓子,那孩子的名字是这个吧?”见对方不出声,雷百岁直接抛出了杀手锏,她没什么时间在这里耗。
女人听到这话,瞬间抬起了头看向雷百岁,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栓子的名字的?”
“这你不用管,只要告诉我你那个小儿子在哪儿就可以了。找到那个孩子对你,对我都好,晚一秒都有可能让你那个小儿子陷入危险,别管我没告诉你。”雷百岁把话全都说了出去,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什么...什么危险?”女人还不死心,还是要问。
雷百岁见这女人这么不识趣,眉头皱得死紧,看着对方。
“给你十秒,要是不说就算了,到时候你儿子是死是残,你就全怪罪在自己身上吧。十、九、八...”连个反应的时间雷百岁都给她,直接开数。
女人听到这话立马着急得喊:“诶诶诶,你别数那么快啊!你什么都不说让我怎么相信你?!”
“...三、二、一。”雷百岁不管对方的反应,数完了数立马站了起来转身就想走。
“耒马台!!栓子在耒马台村他大姨那儿!他大姨家的男人姓李,叫李二柱!”女人声嘶力竭地冲着雷百岁越走越远的背影喊着,雷百岁却连回头都没回头,她听到女人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却不想回头安慰。如果在杀人的时候她能够这样后悔该多好?也许就不会出现那个小小的婴灵了。
不知道该怎么说,可雷百岁的心里分明感觉到了一丝痛快,她觉得自己变了很多,何止是越来越暴躁,甚至连原本的那些同情心都不见了。可是错了就是错了,不会因为你后悔你痛苦那些错误就会自动改正,那些伤痕就会消失不见。
尽管分明察觉到了自己的冷酷,可雷百岁却不觉得惭愧,这是她应得的。
雷百岁出了看守所就直奔藏文滨师徒而去,藏文滨师徒在见到雷百岁的瞬间跟见了救星似的,立马迎了上来。
“哎哟!小友你可来了,走走走,咱们立马去找那个婴灵,你要开坛做法吗?我让马年儿去准备东西。”
“道兄,别弄那些个了,就算咱们施法招了魂,婴灵要是不想出现还是不会出现的。而且,用血招魂...上次婴灵那个样子你也见了,我总觉得不甚稳妥。我已经知道婴灵要去什么地方了,你们跟着我走。”
雷百岁头前带路,径自往前走,身后藏文滨师徒人生地不熟的只能紧紧跟上。
“你说你知道婴灵会去哪儿了?他会去哪儿啊?”
“刘老二之前出现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是什么你还记得吗?”雷百岁不回答却反问道。
“照顾好的他的儿子...莫非...”
“嗯...我想来想去,觉得这个是最有可能的可能性了。”
“师父...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一头雾水的马年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