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璇玑宫不久,她手臂上溃烂的伤口,便开始渗出了浓稠的黑血。
疼的她,还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邝露看着润玉指尖菁纯的灵力一点点的为她驱赶伤口旁的冥火,不由眼含热泪的说道:
“水神仙上屡次意气用事为了他人受伤,总要劳烦陛下救治,难道,她当真一点都未曾考虑过陛下的龙体吗!”
而润玉只是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从容而温柔的说:
“她是我的劫,如今,我不过是来应劫罢了。”
见身下的人微微颤抖的睫毛,轻摇着小脑袋,他不由欣喜:
“邝露,快去备一碗星辉凝露来!”
可不等他为她包扎好伤口,她便从梦中惊醒,口中喊的,却是萧策的名字。
他像是被狠狠推进了冰封的湖水之中,冷彻了心肺。这小没良心的锦觅,简直比俗世中见异思迁的纨绔子弟还要有甚!
她可以爱上旭凤,可以喜欢桑佑,甚至可以成为萧策的红颜知己,可唯独不愿做他名真言顺的妻子。
看他神色凝重,锦觅也只好扬了扬嘴角,并顺势抬手摸了摸后脑勺:
“陛下,陛下今日没有受伤吧。”
“既然你的伤见好了,那便早些回洛湘府休息吧。”
他冷冷的说,随即起身而去。
可她明白,这次不仅续命丹或将求而不得,就连蛟龙族也会惨遭灭族。
她若眼睁睁的再看到这么多的生灵无辜枉死,那么她在九重天上,做这个水神,意义何在呢?
她本就无心推翻润玉的帝位,她只想寻得一世安宁,难道就如此艰难吗?
她多想与润玉敞开心扉的谈一谈,若是他能放下执念,自己也定会如彦佑所说,只将桑佑送回龙宫认亲,定然不会再与他生出旁的情愫。
但她即便再单纯甚至痴傻,也一直明白润玉的心思,好听的说,他只是想一统六界,难听的说,他不过是想利用鸟族与魔界互相制衡,甚至让他们遍体鳞伤后,通通绞杀,好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如今的她,还是了解润玉的。但她,也注定回不了头了。
她苦笑一声后,便跳下床来追上润玉。
可润玉还是怕她赤着小脚,受了风寒,便回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陛下,陛下我们,我们能好好谈谈么?”
可润玉对于她的要求,并不予理会,只是将她慢慢抱上了床榻,轻柔的用广袖为她擦拭着,脚面上沾染的泥灰。
其实,她最猜不透的便是润玉的心思,明明已经心生愤怒,为何还会对她疼爱有加?他是怎么做到这般滴水不漏的!
“陛下!”
她紧紧的拉住了他的手臂。眼睁睁的望着那张平和淡漠的面孔。
“觅儿要与本座谈什么?想谈你和桑佑还有萧策的情义,还是想谈本座何时才会放过你?抑或,你是被逼无奈,心系苍生,才走上了和他们一样满心满眼都是谋反天界的不归路!”
他说的一字一顿,眼中,除了无奈与悲凉,便是失望与愤慨。
他不觉摇了摇头,冷哼一声。
“陛下当真觉得我想谋逆?”
那张小脸上写满了失落,那明亮的眼瞳里,也尽是委屈。
他只是回过头去,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觅儿若是谋逆倒也可以,但本座会把这笔账,悉数算在桑佑以及蛟龙族,乃至整个水族身上!”
锦觅的小手止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说到底,他的威胁与愤怒,她和她的族人,永生永世都承受不起。
“陛下,小神固然意气用事险些酿成大错,可侥幸,还未酿成大祸,小神会倾尽全力去解决这些遗留问题,还请陛下给小神一些时日,待小神解决之后,再回九重天领罪!”
“如何解决,是去求你今日才相识的山茶花殿下帮忙吗?”
一股浓烈的醋意在他的眉心应运而起,比起不足挂齿的桑佑,他更害怕锦觅会和萧策再多见一面,甚至害怕他们再多说一句话!
“若是,若是觅儿能让蛟龙族彻底归顺天界,陛下是否能免于他们灭族之灾?”
“我看,你只是想再去见见萧策!甚至想转头做他的王妃吧!”
他满目猩红,狠狠的抓住她的双肩:
“你哪里懂什么治理之道!你不过是空虚无聊时,任谁都可以去爱一爱,但唯独不爱我!”
面对他如此的贬低,锦觅不由起了反抗之心,可她这次没有再说什么令他万箭穿心的话,只是死死的瞪着他,瞪到鼻尖酸沉。
“你是如何勾引萧策和桑佑的,现在就演给本座看看,让本座开开眼!”
他顺势宽了宽衣领,故意满眼鄙薄的瞥了一眼,微微一怔的锦觅,他倒要看看,她这次该如何辩驳。
“若是,若是我让陛下满意,陛下可以放过蛟龙族吗?”
她嘴角微微颤动,眼中的泪光,犹如破碎的水晶,在眼眶里打转。
润玉听着她的央求,重重的握起拳头,骨节咯咯作响:
“你,你是在同我谈条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