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璇玑宫内,虽张灯结彩不似往日的清冷,可宫内众人,皆面无喜色。
好似方才参加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回想起来便让人黯然神伤。
润玉坐在床榻前,低头紧紧盯着沉睡的锦觅。即使在睡梦里,她恬淡的小脸上,依旧挂着悲伤。
他看的入神,早就忘记了自己手上,还带着被她划破的那道深深的伤口。
邝露一脸心疼,忍不住催促他早些歇息。
可这喃呢细语还是惊了锦觅的梦魇,床榻上虚弱的可人止不住的低嗽几声。
她胸口的刀伤顺势又溢出了鲜红的血来,像是一朵彼岸花般,迅速染红了白色的纱布,也染红了他的瞳仁。
“刚包扎好的伤口,为何又突然血流不止?!”
他紧张的质问岐黄仙官,可那老仙却沉默不语。眼神时不时的撇向邝露。
“有话直说。若是你医不好天后,便下界去做个土地散仙吧。”
“陛下莫急!天后娘娘身体本就亏空,加之早年服用陨丹,早已伤及了心脉。今日冰刃虽未刺入心房,但,但对周遭筋脉损伤颇大,只怕……”
眼见岐黄仙官欲言又止,润玉似乎懂了,这次要医治锦觅的伤,唯恐要取下他心口的护心麟来入药。
“你先退下吧,此事不得声张。”
他向着岐黄仙官轻拂广袖。
可邝露怎会不懂他的心思?
她眼含热泪的跪到在润玉身前:
“陛下为了娘娘已经舍下了一半仙寿,还抽出仙髓龙骨来保她形魄!如今若是将护心麟也给了她,那陛下哪天灵力散尽,又有何人来保陛下!”
她说的语重心长,但对润玉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命,只不过是一个锦觅罢了。
“这一生,只要能看着她,护着她,就算灵力散尽,我也不后悔……”
他的语气里只剩下幽幽的孤寂,还有掩饰不了的悲哀。
是啊,她之所以没有神形俱灭,枉费的可不只是润玉半身修为那么简单。
为保她的形魄,他不惜抽了应龙骨中的仙髓,来注入她残破的躯壳之中。
好似,他真的成了她口中的那条美男鱼,除了尾巴生的无以伦比以外,旁的,哪里还像一尾真龙?
“陛下!”
“好了,你速去兜率宫找老君,再寻一颗浮梦丹来便是。”
自然他要支开所有人,才能倾其所有的救治锦觅。他怕她落人口实,他更怕她从旁人口中得知他的行径后,非但不会感谢,反倒将他的爱视作负担。
良久,他才解开了涂白色的衣襟,露出胸前那片满是疤痕的“逆鳞之肤”来,那片可护住心脉的,如铠甲般坚硬的护心麟就藏在这片肌肤中。
这些疤痕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更是他曾自以为的“耻辱”。而今,为了锦觅,他像是重蹈覆辙回了那被生母生生剥下龙鳞的年月之中。
只不过这次,是由他自己亲手剥下的罢了……
“你,你想干什么!”
怎知,床塌上的人儿竟醒的这么猝不及防,她怯生生的望着眼前衣衫不整的男子,她不由掀起被褥,死死捂住了胸口。
见她如此,他反倒直接褪去了外衣,露出优美而结实的肌肉来。
只听,锦觅“啊”的一声,便别过头去: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别过来!”
看她如此反应,他忍不住冷冷的笑了,快步径直走向她,狠狠的掀开她的被褥
“做什么?今夜是你我新婚之夜,自然是要做夫妻之间该有的事!”
“你,你疯了吗!”
锦觅顾不得胸口蔓延开来的痛楚,费尽全力的推搡着他的手臂。那灵动的眼眸里,瞬时就闪烁起了泪光,似乎随时都要落下来。
他看着锦觅胸前刺眼的猩红,不由皱了皱眉。接着,便扼住她瘦的骨骼分明的手腕:
“别动!”
可锦觅还是怕了,像一只失控的小兽一样挣开他的大手:
“为什么我不能杀了你!真可恨我如今灵力低微,才要任你鱼肉!”
一阵无味的嘶吼发泄后,她还是被他死死的摁在了床榻上:
“我再说一次,别动!”
“润玉,你现在的样子和丧尽天良的先天帝有什么区别!为了霸占我娘亲,用尽了一切下三滥的手段!”
她眼中的氤氲又让润玉失了神,她此时虽然肤色惨白,但整个人犹如被白玉所雕而成一样夺目。
看着她这幅倔强的小模样,润玉还是情难自制的低头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他如果早些像先天帝一样的强取豪夺,或许锦觅一开始就不会爱上旭凤,即使爱上,那么至少她的人,也永远属于他。
身下的小人儿当然不会就此屈服,她死死咬住了他的唇,直到两人的口中都弥漫着腥甜的味道后,才肯罢休。
润玉起身,擦拭着嘴角的血迹,幽幽的望着满眼都是愤恨的锦觅。
一时之间,竟然无语凝噎。
“滚,滚出去!”
她顾不得胸口的传来的剧痛,抬手指着宫门的位置,似乎是在勒令。
“觅儿,你睁开眼睛看清楚,你已经嫁给我了,你已经在璇玑宫了,你逃不掉的!”
他恶狠狠的回应她,怎知,她却剧烈的咳嗽起来。
“滚,快滚!”
“陛下……”
看着这般场景,邝露一脸惊魂未定的叫出了这个称呼。
她来的真是不合时宜,锦觅死死的盯着她手中琉璃盏中的药丸,她会不认得这药就是浮梦丹呢?
“你简直卑鄙无耻!你居然想灌我药,让我忘了前尘往事,让我忘了凤凰,忘了我最爱的人!”
听着这字字珠玑,还有“凤凰”二字,他反倒恣意的笑了,应当说是反怒为笑。
“是啊,觅儿,吃下了浮梦丹,你就再也不会想起那个魔头了,也就能永远留在我身边,直到你我身归天地,原神消散为止!”
“不,不要!”
“邝露,即刻服侍天后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