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觅万万没有料到,忘川河上她挡下了那致命一击,本该落的神形俱灭的下场。可她还是被润玉给救了回来。
为了救她,这位彻底沦为疯子一样的天帝又生生废去了半身修为。
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她还是恨他。
也就要趁今日大婚之日,亲手杀了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为凤凰报仇血恨。
但这哪里像天帝大婚,六界同庆的大喜之日?
整个大殿被润玉调派来的二十万天兵重重镇守,森严的连一只蚊子也休想飞进来。
那她又怎么实施自己谋杀润玉的的“大计划”?
若是功亏一篑,岂不是还要连同了听的性命也一同赔上?
大殿里压抑的气氛让她快要窒息了,她不觉悄悄的瞥了一眼身旁的润玉。
看见他惨白如纸,而日渐瘦削的面容,还有那本该明亮深邃的眼眸中尽是憔悴时,她胸中的愤怒与惶恐才稍稍平复一二。
润玉显然没捡到什么便宜,凤凰在身死之时,也拼尽全力一刀刺入了他的内丹精元。
若不是昏睡的这半年内,岐黄仙官和太上老君用灵力与丹药为他续命,他可能也就身死寂灭了。
可他怎么就不早点去死呢?
想到这里,锦觅愤愤的握手为拳,那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爬满了一条条小蛇。
猛的,那只温热的大手还是霸道的拽住了她近乎僵直的手腕。
“觅儿,过了今夜,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了,再也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润玉说的很平和,但在锦觅听来,却带着一丝微微的愠怒。
“等,等一下,臣妾也为陛下亲手,亲手酿了一坛桂花酿,不如请陛下同臣妾共饮一杯后,再行大礼拜天地吧!”
她僵硬的笑容,还有这近乎陌生的称呼又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入了润玉的心口。
难道,她就这么讨厌自己吗?讨厌到,只剩下君臣之称?
还有凡间帝王与后宫嫔妃之间的貌合神离?
锦觅望着殿门似乎有些望眼欲穿了。但她等来的不是离珠,而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了听!
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只见破军亲自押解着了听,走到了润玉同她的身前,破军手中,还拿着一只带有龙凤呈祥纹样的金制酒壶。
那可不是普通的酒壶,正是她托了听从凡间寻来的,可以用旋转机关投毒的酒壶!
她曾幻想过无数次,她手刃润玉时的景象,纵使下毒不成,就算是同他拼命,刀兵相向,她也要试上一试。
只是没有想到,她的所谓“大计划”,竟然这么快就识破了。
她落寞垂眸,望着了听,眼中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簌簌落下。
“启禀陛下,今早,末将的部下见此贼人鬼鬼祟祟的潜入了洛湘府内,在打晕了天后娘娘贴身侍女离珠姑娘后,居然将娘娘的桂花酿装入这个带有剧毒的酒壶中!此人胆敢公然谋害天帝天后,实乃罪不容诛!末将恳请陛下尽早发落!”
接着,破军就将带有血印的罪状呈到了润玉面前。
可润玉只是淡定的轻哼一声:
“今日本座大婚,不宜见血。将这孽障拖入天牢,明日午时,当众腰斩。”
他一眼便认出了这是栖梧宫中,对旭凤忠心耿耿的仙恃了听。他看着了听这幅宁死不屈的模样,心中的恨意,油然而起,可他却还要装作一副淡定自如的模样。
锦觅听着他淡然的言语,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她的心脏,当即漏下一拍跳动。
她像是从前一般,用小手死死的拉住了他的广袖:
“陛下,是我安排他在酒里下毒的,此事与他无关,陛下若是要杀,就杀了我吧!”
她果然没什么段数,不论徒长了多少年月。事到如今,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哗然。
那些被润玉强制压下,对她登上天后之位极为不满的大臣们,即刻提议将她削去神籍,打入毗娑牢狱……
润玉看她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宽和与宠溺。
他淡淡的开口道:
“觅儿居然要杀我?”
“是!我压根就不爱你,也更不屑于留在你身边做什么天后!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索性,锦觅甩开了他的衣袖,面如死灰的嘶吼着。蓦地,一抹猩红混杂着晶莹在他的双眸中晕染开来。他这次是真的恼羞成怒了。他一个抬手就扼住了她纤弱的脖颈,他低沉的咆哮着:
“觅儿,我告诉你!就算你恨我,就算你要杀我,我也绝对不会放手!”
这力道重的,使得锦觅瞬间呛红了面颊,见她痛苦扭曲的神情,他还是缓缓松了手。
是啊,就算她铁心要杀他,他也还是不忍伤害她分毫。
“天后近日刚刚苏醒,又被本座喂下浮梦丹,丧失心智。来人,先将天后带回璇玑宫禁足。”
他的话语很轻,可心口的痛处如同针砭刀刺一样,已经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怎料,锦觅竟然甩开了侍卫,继续歇斯底里的大喊:
“是你,是你杀了凤凰!是你杀了我最爱的人,我恨你,我一辈子都恨你!”
犹如迅雷之势,她再次拔出了那把幽蓝色的匕首,冲着他的胸膛而来。
“护驾,护驾!”
骤然,大殿内乱作一团。
“都住手!”
他低吼一声,抬手握住了锋利的刀刃。
而今,她的命和一半的灵力几乎都是他给的,她又怎么能敌的过他呢?
可她已然绝望了,她痛哭着收回了匕首,转而,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凤凰,我来了,你别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