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私生女的这个身份让霍思宁难以接受,所以这辈子她才会如此抗拒和梁家人的相认。
在她看来,与其回归梁家那个豪门后做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还不如她一个人潇洒自在过活。
看苏母那震惊的模样,霍思宁已经隐隐猜到,这个女人一定是见过自己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的。
霍思宁有些后悔,她只想过安稳的日子,并不想跟帝都梁家牵扯上任何关系。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千辛万苦避开帝都那个是非圈来到S市,却终究还是躲不开命运的捉弄。
想到这儿霍思宁的眼神里有些冷,她淡淡笑道:
“我跟我母亲姓,从小没见过我父亲,但是我妈妈和我舅舅都说我父亲死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苏母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悲伤和痛苦,苏振华却站在客厅里沉默。
宋秘书最擅长察言观色,他在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不对时就悄然起身走了出去。
不过他在出门的时候打量了霍思宁一眼,心中暗暗猜测着这个叫霍思宁的小姑娘到底是谁,怎么会让书记夫人这么大的反应?
看那姑娘的年纪也不大,又是个私生女,这情况,该不会是书记年轻时候在外面欠下了什么风流债吧?
苏青青皱了皱眉,在看到母亲眼中噙着泪水,而父亲面色有些难看,她的心里也咯噔一下,跟宋秘书想到一块儿去了。
苏青青看了看霍思宁又看了看苏振华夫妇,有些疑惑又有些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爸,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认识霍思宁的父母?”
苏母没有说话,那边苏振华却是叹了一口气,看着霍思宁幽幽道:
“我不认识她的母亲,但是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你的父亲跟我们颇有渊源。”
果然!霍思宁早就猜到这个结果,所以脸上并未露出多少震惊和意外。
她淡淡地看着苏振华,笑道:
“苏伯父,您大可不必跟我倒古,那些旧事于我而言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而且我也没有兴趣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他是他我是我,这两者之间没有矛盾,但是也不会有任何关联。”
苏振华未曾料到霍思宁会说出这样决绝的话,看霍思宁那一脸冷漠不近人情的样子,他不由得皱紧了眉。
不过才十七八岁,正是天真活泼的年纪,可是面前的女孩却是如此冷静沉着,俨然一个小老头一般。
看样子这些年这女孩的日子过得并不好,不然怎么会在听到他提到她父亲的时候一点激动的情绪也没有,反而是这样一副清清冷冷的性子?
虽然霍思宁嘴上说不在意,但是苏振华还是能从霍思宁的眼神深处看到深深的怨恨,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你的母亲或是你舅舅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对你父亲如此误会颇深,但是该让你知道的,我们不能隐瞒。有一点你说得没错,你父亲他确实已经过世,在十九年前,他接到一个任务前往蓉城,在那边不到半年就因为一次意外失去了生命。”
霍思宁闻言顿觉震惊,她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向苏振华。
她以为自己的父亲是抛弃母亲和自己的渣男富家子,因为不想跟梁家人扯上关系,她才随口胡诌了一个自己父亲已经过世的借口,却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比她所想象的要残酷得多。
门外的苏晋原刚走进屋,就听到了苏振华的这段话,顿时就愣住了。
看到霍思宁傻愣愣地盯着自己,似乎在怀疑自己话语里的真实性,苏振华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当年的往事娓娓道来。
随着苏振华的回忆,这一段秘辛,在尘封了十八年后,被重新揭开。
梁睿宁,也就是霍思宁的父亲,是帝都梁家的大少爷,梁家在帝都也算是小有名望,梁睿宁的外祖父家又在军界颇具地位,这样集军、商于一身的富二代,当然从小就被追捧着长大,养成了纨绔的个性。
然而不久之后却发生了变故,梁睿宁的外祖父因为突发疾病逝世,树倒猢狲散,家族很快没落。
因为这事,梁母抑郁成疾,卧病在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却带着个孩子登堂入室,梁父当着梁岩睿的面对梁母坦言自己多年前就已经有了外遇,并且还跟那个女人生下了一个孩子。
梁母因此大受打击,带着梁睿宁搬离了梁家,没过多久就带着怨恨离开人世。
梁睿宁当时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对父亲的怨恨和母亲逝世的悲痛让他一时冲动报名参了军,还发誓要做特种兵。
二世祖要当特种兵?
当时很多人都抱着看笑话的态度,甚至嗤之以鼻。
但是梁睿宁却不是一个肯服输的人,三年后他就因为在部队的优异表现被选拔进入了特种部队。
在和平年代立军功是很难的事,他却先后拿到了数次军功,职位一升再升。
原来一直不把他当回事的梁父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不停地想梁睿宁示好。
只可惜梁睿宁记恨梁父的绝情寡义抛弃妻子,再也不愿意重回梁家。
梁家人甚至试图用家族亲情来挽回,但是梁睿宁不烦其扰,没多久他就自荐到蓉城接受了一个极为艰巨的任务。
“就是因为这个任务,他一去不返,直到半年之后我们才接到他的死讯。”
说到这儿苏振华再也说不下去。
听到这些往事,霍思宁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怅惘。
她一直以为的那个抛妻弃女的富二代父亲居然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想到梁睿宁这个名字,她毫不怀疑自己就是这个人的女儿。
思宁,难怪霍母要娶个这样的名字,霍思宁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的名字还有这样的寓意。
也许霍母一直都在等着她心目中的英雄去找她吧,可惜她根本不知道,在她怀胎十月生下孩子之前,她的英雄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霍母的记忆很模糊,但是在这一刻霍思宁却好像打开了记忆的匣子一般,脑海中突兀地浮现出霍母病重那几年的情形。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院子里,总是习惯性地发呆,眼睛里的企盼越来越少,神情也越来越黯然。
越想霍思宁越觉得心痛,命运的捉弄让那两人阴阳两隔,还让霍母心中的误会越来越深,这样的孽缘,对当时的霍母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枷锁吧,所以她才在病重后不愿意医治,就那么郁郁而终。
霍思宁心中悲伤难以描述,一旁的苏母却早就泣不成声,泪眼婆娑间她不停地道:
“是梁鹏志害死了他,都是他的错,梁鹏志害死我姑姑还不够,还逼死了睿宁,他坏事做尽,老天爷一定会让他们梁家遭到报应的!”
姑姑?苏夫人难不成是?
霍思宁原以为苏母是父亲儿时关系极好的玩伴之一,所以才会在提到父亲的事情时这么难过,可是在听到苏母这话后却不由得愣住。
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她诧异地看了苏母一眼,试探地问道:“伯母,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