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豹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说完就要冲出去。一般来说这个场景出现的时候,周围的人应该是冲上去阻拦着,可是金漫却一动不动的还站在原地,看着白豹冲了出去。
丁二是个善良的孩子,有心要去拉一把白豹,但是伸出去的胳膊也被大哥丁大给扒拉了下来。眼神示意让丁二丁三他们都看着金漫的脸色。
金漫手上正好喝完一盏茶,又倒了第二杯,顺手给其他几个空杯子里也倒入了茶水,示意几个人过来拿。
洛川第一个走过来,其他几个人还在观望,好像很不习惯金漫这种举动。从来都是他们伺候主子的份儿,什么时候喝过主子给他们倒的茶呢?
“要追吗?”洛川给茶壶里注满了开水,看着金漫。
摇摇头,金漫忽然托着腮,“你们看,白豹马上就冲出去了,看来他很清楚白螺的下落啊。”
丁二他们也纷纷低下了头,丁大沉默半晌说道,“白豹还是很看重他这个妹妹的。”
“嗯,”金漫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很随意的说道,“这就很有意思了,好像是要他在妹妹和我之间做个选择一般,其实,如果没有那么多小动作的话,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了。”
金漫说的很清楚,换句话说就是这个白豹看起来很可怜,但其实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郡主。”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白豹竟然就回来了,身上背着行动不便的白螺。
白螺比之前看起来更瘦了,一张尖俏的脸还剩下巴掌大小,就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无神的看着周围,视线落在金漫身上的时候,白螺抖了一下,挣扎着从白豹的背上爬了下来。一滩泥一样跪在地上。
“郡主,郡主。”
根本没有人逼问她任何的事情,白螺自己就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往金漫的脚下爬去,哭
的十分凄惨。金漫任由她抱着自己的双腿,感受着白螺细弱的手掌中传来的强大的力量,说不心软是假的。
“郡主是我做错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白螺瞬间就哭成一个泪人,“梅若夫人逼问我,我什么都没说,真的,奴婢什么都没说!奴婢没有出卖您!”
金漫无语的把裙摆从白螺的手中一点点抽出,眼神中有理解却唯独没有可怜,“白螺,你说没有出卖我,我相信你。”白螺刚要松口气,可就听金漫继续说道,“因为你这一次没有出卖我,所以你现在才有命能跟我在这里讲话。”
“可这一次也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梅若找你要的东西在哪里。”金漫目光如水,清冽的却让人看着如同冬月深潭,冰冷刺骨。
白螺愣住,“你怎么,怎么知道她要的是个东西。”
金漫笑了,翘起二郎腿,“你一心想往高处爬,却不知道上面的这些人们勾心斗角的多么厉害,我猜你心里此时一定还在埋怨为什么一向宽和的金豫少爷怎么没有第一时间过去救你,害你白白断了一条腿,是不是?”
“那是因为……他也是上层社会的人啊。”金漫眼光之中仿佛流淌出一道不属于她的恶毒的光。“他能保下这个府里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他想。”
“而你这一次口口声声说的没有出卖我,其实也只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梅若要的是个什么东西罢了。但我却记下你这一次,当成你对我的好。所以我会原谅你。”金漫看着她终于露出一点温和的笑,“我晚一点会写一封书信,让你哥哥送到神医谷去,我和那边的神医燕无语还有些交情。他应该可以帮你把腿治得七七八八,至少凭他的医术可以让你重新站起来。”
白螺只能叩拜于地,无所适从,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金漫说的是对的,他根本不知道梅若和金漫口中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而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金豫惩罚。
那一晚的大火没有烧死金漫,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看着缓缓起身的金漫,白螺在这一刻竟然没有一丁点的感激,眼里写满了怒火和嫉妒。金漫说的不假,她的确是羡慕的要命!凭什么这些人生来就高人一等!凭什么这些人家就能凌驾于他人之上?又凭什么,她就要做世间的蝼蚁,在夹缝中求索生存,要对着这些人摇尾乞怜才能获得一点别人的施舍!
想到这些,白螺本来匍匐在地上的双手狠狠的抓进泥土之中,像是要把全身的愤怒都倾泻在土地里。
对她来说,此刻的金漫就是在施舍她。可是她只能选择接受,她要重新站起来,她还不到二十岁,不能一辈子在地上爬来爬去,做一只名副其实的蛆虫!
于是,金漫看着白螺在他面前狠狠的低下了头,眼角带着明显的猩红和狰狞,“多谢郡主。”
等到她找到了梅若说的那个东西,那她就能够扶摇而上,做人上人,到时候什么金漫,什么鸿王府都不是她的对手!都要臣服于她的脚下!她必然会成为比金漫还要尊贵的人!
这个恨自己入骨的女子如是说。
金漫缓缓合上双眼,这大概就是一个人最大的悲哀。不是贫穷或者低微的身份,而是无法认清的是非对错。
挥了挥手,示意白豹背她出去。
白豹红着眼,走到白螺身旁也跪了下来,重重的对着金漫磕了几个头,“多谢郡主救命之恩。”
金漫对着白豹倒是比较宽和,甚至伸手扶了扶他的肩膀,“等从神医谷回来,你若还愿意在我这里做事,随时可以回来。”
金漫看了一眼丁大,丁大立刻心领神会的站起来,“走
白豹哥,我替你收拾收拾东西。”
送走了白家兄妹。金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心里却在回想着刚才白螺的神情,梅若他们都在找的东西,绝对是一个巨大的秘密。金漫努力在脑海里思考,终于在原主的记忆碎片之中想到了一点点的影子。
但是关于这个东西的下落,她却没有明确的印象。
晚饭时候,大家久违的聚在一起。金漫写好了书信给了白豹,白豹带着白螺在别院用了饭。丁二是个爱哭鬼,拉着金漫的手一个劲儿的掉眼泪。然后默默去给她收拾行囊去了。
饭碗吃的很是舒服,就在金漫在院子里溜达着消食的时候,金豫大包小包的出现在了她的院子之外。
“这不是过几天就得去试炼了嘛!我不得陪着我老妹儿一起?”金豫放下包袱擦着头上的汗,“咱们就是说,这些东西带进去绝对以一当百。”
金漫被他说的好奇死了,跟着蹲下打开包裹,“这都是什么啊?你试炼还带这么多东西?不是要和谁去私奔过日子的吧?”
“你还不知道?这场试炼,大概得在京郊呆上一年!”金豫看傻子似的看着她。
金漫一下就从地上站起来了,失声道,“什么?一年!”
洛川刷完了碗筷,从厨房抬起头来看着她俩。
“一年不行,太久了!”金漫连连摇头,一年的时间她的空间肯定完蛋了!到时候别说没找到阿简,她自己先自爆了!
“你别骗我没进过京好吗,演武场多大的地方啊?能试炼一年?这么多人吃什么,住哪儿?你骗人也多少动动脑子好不好?”金漫翻了个白眼,狐狸眼一瞪,“金豫你是不是真拿我当傻子。”
金豫比她看起来更加的不可思议,“嘿!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谁告诉你在演武场试炼的?”
“要去京郊
或者更远的地方,每一次的基地都不一样的。”金豫好心的开始了解释,顺便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写满了字迹的纸,“这都是我仓促之间走访了那些去参加过试炼的好朋友们,他们告诉我的信息,你提前看看,绝对是有益无害!”
金漫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啊,这里的东西可以说是五花八门,还有人说曾经在一道山谷里依靠水里的小鱼小虾过了一个月!如果不是被家里人找到,就要一辈子饿死在那了。
金漫看完陷入沉思,所以这他么的根本不是一场什么普通的考前预科班竞争,而是一场堪比跟着贝尔去旅行的,野外生存大战啊!
“别气馁嘛,你这不还有老哥我?我绝对能把你照顾好,吃喝这方面你就等着我吧,保证不让你失望!还能给你带来不一样的生活体验!绝对不让我妹饿着,瘦了一斤算我的。”金豫把胸脯拍的啪啪响,金漫叹了口气,“也只能靠你了老哥。”
他们这边正说完,洛川的新茶也泡好了,刚好端了出来。
金漫留恋的看着茶杯里湛清碧绿的水,“珍惜着喝吧,等去试炼了,能有水喝就不错了。”
正说话间,驿馆外有人咣咣敲门。隐约还有人与人之间的争吵声传来。
“敲门干什么!你直接翻墙啊!”
“银环我说过你很多次了,翻墙是不好的行为。”
“就你讲究多,要我说直接翻进去找到金漫郡主说清楚就完事儿了。”
墨脱和银环吵吵嚷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声音辨识度之高让金漫和洛川一听就听出来了是这两兄弟。
不过这么晚了,他俩跑来又要做什么妖?
银环还在不依不饶的说着,忽然眼前的门开了,露出金漫狐狸眼标志的笑意,小手一揣,“这么晚了还跑我这儿来,上赶着给本郡主做入幕之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