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那些护院的武师们的聚会会很粗狂,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粗狂!金漫看着对面的几个大哥已经喝的脱去了外裳,里衣,直接光着膀子。旁边的另外两个把腰上的巴掌宽的腰带刷刷刷的解下来,缠在一边的手掌上当成擦汗的汗巾,一把一把呼噜着头顶上冒出的汗,配合着嘴里吸溜吸溜的吃面条的声音,让对面的人看得都是瞠目结舌。
昨天晚上银环还是答应了金漫的要求,在今晚的酒馆武师聚会中把金漫,金豫,兄妹两个还有不知道为什么也非要参与进来的叶大悔,一起带了过来。金豫是个斯文惯了,养尊处优的少爷羔子,乍一看对面的这几个彪形大汉各个吃的热火朝天,一会儿又脱衣服,一会儿又扣牙齿的,脸色逐渐难看,就差把恶心两个字写在脸上。
他们今天是跟着银环,墨脱出来的,本来他们的本意是不想让墨脱跟着来的,就怕在激愤的情况之下说出什么话来。可是墨脱这孩子性格和外表完全是两个样,样子看起来多帅,性格就有多执拗。银环是个标准的扶弟魔,墨脱嘴巴一瘪,当哥的马上就举手投降了。
他们今天可以算的上是乔装改扮,身上都换上了武师的服装,这几个人平时都养尊处优的,面色白如玉,怎么看也不会像是风吹日晒的护院武师。
来之前金漫还特意在院子里弄了点土摸在了几个人的脸上。但是再怎么摸土,金漫那顾盼生姿的眼睛看起来也是太惹人遐想了些。
这不,才酒过几巡,那个露着圆滚滚肚皮的魁梧武师眼珠子都看呆了,一边看着金漫一边往嘴里灌酒,酒都顺着嘴角流出来了也不管,眼珠子一错不错的。金漫早就发现这人在看着自己,但她就是要等这些人都喝醉了,喝上头了,才好掏出话来。就算知道对面那人证对着自己YY,她也得按着性子。
金豫也发现了那人的异常,眉头一皱,不着痕迹的往前挪了挪身子,用半个身子挡住了一点金漫。
“这几位兄弟倒是看着眼生,怎的从前没有见过?”流哈喇子的这位大胖武师先开了口,大概是因为金豫挡住了金漫的视线所以才不甘心的吧。
作为小公爷府里的人,最不爱说话的银环硬着头皮说道,“这几位都是小公爷这次在外面,额,云游的时候结交的好友。”
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金漫听着都替他着急。
哈喇子武师眼珠在金漫身上仿佛焊死,又瓮声瓮气的问道,“不知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在哪个门派修习?”
“对啊,对啊,这小模样这么俊,可别是在风流宗座下的门人吧?”
风流宗……
金漫不想说话了。这名字听着就不像正经门派好嘛。
“她……她是那个……”银环憋红了一张俊脸,说啥也不想起来要怎么编。
金漫慢慢放下酒杯,说道,“江南有个雷火堂各位可有耳闻?”
雷火堂这三个字报出来之后,哈喇子武师顿时甚至都清醒了,“江南霹雳雷火堂?那可是江湖中响当当的门派。在下有眼不识金镶玉,原来小兄弟是雷火堂的人。”
“不不,大哥你误会了,我们是江南雷火堂隔壁的老王镖局,我们世代都是邻居。”金漫笑着接着把话说了下去,明显是嘲讽了一顿哈喇子武师。
武师脸色涨红,立刻感到自己的智商被生剥出来放在众人面前,秀了一把下线。
“草,你小子敢拿老子寻开心!”哈喇子武师仍旧笑嘻嘻的,让人没法分辨他这句张华到底是动怒还是逗着玩。
偏这时候墨脱冷笑一声,“就是拿你开心了又怎么样?”
哈喇子似乎对墨脱的讽刺已经免疫,眼皮一翻,胖大的眼皮又呱嗒一声盖住半只眼睛,“那自然是兄弟们一起开心最好了,哈哈哈,哈
哈哈。”
但金漫却明显看到哈喇子放在桌下的手,猛地一握。
哦?拳头硬了?
后半场酒喝的看起来很是自然,金漫主动活络了气氛,给大家倒上一圈酒,自己先端起来狠狠喝了一口。
真辣,这地方的酒不提纯的吗?
见他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像个娘们儿但是喝酒还挺豪放,金漫在第一口辣,第二口有劲儿,第三口还挺好喝的自我感受中,把一碗酒全喝完了。
砰一下放下酒碗,金漫这才笑了笑,这一笑就更好看了。喝完酒的人脸上红润的,带着一点迷梦的水汽在狐狸眼中滴溜溜一转,对面的人都看傻了眼。
“我们呢,确实是从小地方来的,第一次进京城,不知道这地方的深浅,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地方好玩?或者有什么有意思的乐子?”金漫说的很匪气,这声调听着就像是只要你敢告诉我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下一秒就敢去好好逛给你看。
果然,最早对金漫动了歪心思的哈喇子开始了自己的滔滔不绝。生动形象的给金漫讲了一下周围十里八村的风土人情,还有京兆尹的赵大人最近被自己的原配夫人给臭揍了一顿的风流事。
“哦?堂堂京兆尹怎么还惧内?”金漫看着自己碗里越来越多的酒,哈喇子放下酒坛,趁机一个屁股坐下来,将身边的银环给挤走了。
“因为那位赵大人想要娶的娘子可不得了,那可是金花院里的四大红姑娘之一,宝钏姑娘。”
还宝钏呢?
金漫下意识的就要问一句,“林妹妹,宝哥哥他们知道吗。”还好被她忍住了。耐着心继续听下去。无外乎就是一段风流韵事,可是这位京兆尹惧内惧了一辈子,没想到五十大几的年纪了,竟然生出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勇气,被正室打了之后的当天晚上就冲出了府门,带上几个小厮家丁直接奔去了金花院。
这一去就是和那位红姑娘彻底住在了一起,听说一块去的小厮抬了四个大箱子,据可靠的猜测,这四个箱子的价钱足可以买下一个金花院。
这件事在街面上引发了不小的轰动,被人们好好议论了一波。可是金漫一点不知道,她素来喜欢吃瓜听八卦,可是最近的事情弄的她焦头烂额,不是被埋在山底下,就是晕倒吐血在国公府,一点外界的消息都没有。
金漫听的来了兴致,叫人扯下去酒食,上了些瓜子小食。本来以为喝的差不多了,没想到,哈喇子武师又要了两坛子酒,非要拉着金漫一起喝。
喝也就喝了,因为中间其他那几个人也打开了话匣子,讲着京城里各位老爷家里的趣事,那精彩程度堪比如今的狗血剧情。
金漫含着酒听着笑着,偶尔拿眼睛瞟一瞟对面恨得牙根痒痒的墨脱。
听八卦嗑瓜子人生的光明时刻,这孩子竟然一直在瞪着她,让金漫真的扫了兴致,只好不去看他。
她总不能和一个半大的叛逆期孩子真生气吧?
可谁想,被金漫彻底无视之后,墨脱气的蹭的站起来,二话不说往门外就跑。银环只能跟了出去。叶大悔和金豫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旁边的桌上,单独开小会,喝的酒壶能摞起来一面墙那么高。中间两个人聊的火热,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两个兄弟手挽手的居然一起溜了。
局面霎时间就有点不好看。
金漫不知道何时被哈喇子武师和他的两个兄弟围在中间,一左一右像两个门神一样,金漫眼睛一转,将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但是眼前却不动声色,眯缝着眼睛似乎在仔细听两边的人说话,这几个人几乎已经讲到口干舌燥,将整个京城差不多一半的事全给说了个干净。
连同每个大人的府上有多少家丁武师,都差不多弄清楚。
在外面撒完尿回
来的金豫和叶大悔两个人摇摇晃晃,一看就是喝多了。哈喇子武师借着酒劲儿说道,“你们眼瞎啦?还不给这几位小哥送回国公府里去?”
其他几个他们带来的人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心照不宣的嘿嘿两声,将那两个人搀扶起来,连扶带拽的给拖出了酒馆。被人拖出去的时候,金豫还是恪守着自己是兄长的本分,强扭过头对着金漫说道,“一会儿有人接你,你呆着别到处跑啊。”
这场酒喝到了月上中梢,街上早就没了什么行人。金豫这一嗓子也只吼得街巷深处的老狗的不满而已。
金豫和叶大悔被人摇晃着带走了。
哈喇子武师看起来眼神瞬间就清醒很多,一双毛茸茸的胳膊将金漫环抱起来,一点点收紧力道,怪笑着贴上来一张硕大油腻的肥脸,“人都走了,咱们也别装了,瞧瞧你这小模样,啧啧,还给人当武师?你能武的动啥?老子最短的一条腿都能压死你。”
金漫眼皮都没动,手上的筷子忽然一转方向,没声息的直接扎进了对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上。
筷子的力道控制的极好,扎进他的手背,却没透出来。
哈喇子武师啊了一声,脖子顿时红成一只烧鸡。
“给我按住她!老子今天就办了你!”哈喇子武师也算很彪悍了,拔出了手上的竹筷,眼冒凶光的朝身边的人一摆手。
几个彪形大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朝金漫扑过去。
不远处的树后。墨脱眼神闪烁了下,悄声问道,“哥,会不会出事啊?”
银环眼神晦暗不明,看着明显害怕起来的墨脱,“你不是想让他离少主远一点?今晚过了,她不走也不行。”
“那我们……”
“就一刻钟,一刻钟以后我们再去救她。”银环不自然的别开头,酒馆里传来桌椅跌倒和衣衫破裂的声音。
谁让她对小公爷见色起意的,这都是她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