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接话,“万岁爷要忙着批奏折呢,且今日看了这么一出大戏了,哪里还有闲工夫看他们做戏?”
“未必。”苏云倾的眼神,从柔贵妃的身上移开,挑眉道,“看看贵妃娘娘身边的人拿着的又是参汤又是点心呢,怕是今日还有得闹呢。”
听出了苏云倾语气中的不屑,沈珩知道长公主殿下此刻并不想理会贵妃娘娘,便伸出胳膊道,“微臣送长公主殿下回府。”
宫道上,苏云倾搭着沈珩的胳膊缓缓地向前走着,路上经过的宫人们见状恭敬地跪在地上行礼,他们都知道长公主殿下此刻心情怕是不好,皆是一脸的恭敬,要不自己的小命可就没有了。
更何况,除了万岁爷,他们还没有见过沈督主这般的扶着一个人走路,那这场景可就更不是他们能看的了,万一再得罪了沈督主,脑袋可是要搬家的。
狭长而又华丽的宫道上,两人静静的走着,眼看着就要到宫门口,沈珩开口道,“长公主殿下今日也看到了,微臣已经递上了让陛下处死楚子刚的奏折,是宁家的人非要保着楚子刚。”
苏云倾轻轻‘嗯’了一声,再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殿下交代的事儿,微臣已经办好了,殿下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还望殿下将秘密烂在自己的肚子里。”沈珩面上恭敬,心里却有些无奈,若是其他人,自己肯定一剑解决了,可面前的人,是陛下的嫡亲妹妹,他不敢轻举妄动。
“哪里办好了?楚子刚死了?”苏云倾将手从沈珩的胳膊上拿下来,拢了拢自己的袖口。
“殿下。”沈珩一听苏云倾这个态度,不禁有些着急,楚子刚不死这件事儿是过不去了是吧?
“今日在养心殿,除了万岁爷,也就只有微臣一直向着您说话,楚家欺君,宁家冲撞您,您就算是还有脾气,也应该对着宁家的人撒才对。”
苏云倾讪讪点头,似乎真的将沈珩的话听进去了。
“本宫与宁家,今日算是彻底势不两立了,沈督主想把自己撇出来,难道真的敢发誓,自己与宁家无冤无仇吗?”苏云倾语气轻淡,沈珩却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直接压到了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右手的食指还和中指并拢,“微臣对天发誓……”
话还没有说完呢,苏云倾拿着红色帕子的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嘴边,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本宫终于知道,沈督主为何做事儿总是这般的雷厉风行了,原来您真的什么都不信,什么都不怕。”
苏云倾这是话里有话,沈珩不是听不出来,她的意思是,宁家与自己有仇???
当年的事儿,自己都查的毫无头绪,她又是如何的知道的?
还是她为了报复宁家,故意拉仇恨?
沈珩想着,苏云倾已经走到了轿撵前,银冬在那里候着呢,见自己主子出来,递上来一张字条。
“沈督主莫担心,你的秘密,本宫现在没有兴趣告诉别人,昨日沈督主踹倒的那个屏风,现在已经修不上了,沈督主把银子结一下吧。”
沈珩将字条接过,三万两千五百两银子?这不是讹人吗?
“殿下知道微臣的俸禄才多少吗?微臣要是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银子,万岁爷就该派人查微臣了。”沈珩将字条折起来,递给银冬,这么多银子,长公主殿下不差,他也不会给。
“本宫原不想计较,只是这屏风是皇兄送给本宫的及笄礼物,这不计较还真的不行呢。”
“紫殇进贡的屏风,长公主殿下就这么稀罕?”苏云倾这么一说,沈珩还真的想起来了,那屏风是紫殇王进贡的,永明帝见上面绣着苏云倾喜欢的海棠,就直接赐给了她,当初还是沈珩带人,将屏风送到了长公主府上呢。
“一件贡品罢了,微臣把楚子刚的半条命赔给您。”
“沈珩,楚子刚的命就那么值钱吗?”苏云倾的眉眼中染上了些许的怒气。这沈珩也太会算计了吧?
“不值钱,但长公主殿下想要。”沈珩走到轿撵前,用剑帮着苏云倾撩起了轿帘。
苏云倾抬腿上轿的那一刻轻声提醒道,“去忙吧,不用你送本宫回去了。”
轿撵缓缓地向前走着,银冬在一边小声说着,“殿下,沈督主也太放肆了吧,这些银子您真的不要了?”
“他是不会给本宫的,本宫只不过是给他一个泄气的理由,你猜这件事儿倒霉的会是谁?”苏云倾闭目养神。
银冬已经猜到,看来楚子刚这顿酷刑是免不了了。
*
养心殿内,永明帝刚刚打开一本奏折准备批阅,一个小内侍匆匆进来,“万岁爷,贵妃娘娘求见。”
永明帝刚刚拿起的毛笔的手微微顿住,眉头微蹙,似是不悦。
“万岁爷在处理国事,先让贵妃娘娘回去吧。”陈海一边说着,一边给小内侍使眼色,让他赶紧将柔贵妃打发走。
“贵妃娘娘做了点心和参汤,说万岁爷若是不见,她就……长跪不起。”小内侍把头埋到了地上,生怕陛下迁怒他。
陈海正要出去相劝,永明帝放下奏折吩咐,“传进来吧。”
柔贵妃亲自端着参汤和点心进来,恭敬地放到永明帝手边,跪下行大礼,“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臣妾来请罪。”柔贵妃将手放到永明帝的膝头,眼眶又不自觉的红了,她这一生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见他迟迟没有叫起,柔贵妃知道他心里有气。
“起来吧,这事儿和你没有关系。”永明帝伸手,将柔贵妃扶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
“陛下真的不生语儿的气吗?”柔贵妃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亲手熬的参汤盛出来,恭敬的递给他。
永明帝摇头,拍了拍柔贵妃的手,“别多想。”
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就已经哄好了委屈的柔贵妃,她见陛下还愿意哄她,就知道陛下没有真的怪罪,那她宁诗语,就还是宠冠六宫的柔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