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甚的标下呐?!也该改过口来了吧。”
眼瞅着大将军,再次投来了一记不赞同的眼神,崔少愆咬了咬唇后,终是改了口。
“下官……知晓了!”
“以后你步入了官场,要切记谨小慎微,步步为营!莫要过于莽撞了!”
抬眼看了面前的青年一眼后,杨业又忽的就放下了心来。以那小子的机灵劲儿,恐怕是他多虑了。
“下官,谨遵将军教诲……绝不忘记!”
随着崔少愆,铿锵有力的朗声回复,再次朝着将军作了一揖后,她终究是坚定且从容的,转过了身去。
就那样,看着一步又一步,挺直了腰板退下去的青年,杨业压抑在心中的不舍,总归是…流露出了几分来。
少愆他……确实是一个好苗子呐!可惜了,没能留在身边。不过司天台,也许才是更适合他的……那个舞台,也说不定就是了……
如是想着,杨业在微叹息了一口气后,便很快释然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吧……他又,何必强求呢?!
拿手指轻点着书案,他顺手便拿起了一本兵书看了起来。
只不过……恐怕朝廷中的有些人,可就不见得这般想了。
想到最近朝堂上的——风谲云诡,他又再一次的,蹙起了眉头来。
杨家宅邸后罩房外。
崔少愆就那样安静的,立在了院子中。并耐心的等待了起来。
第一次如此规矩等待的她,心中倒是冒出了一丝丝,难过的情绪来。
“姑娘!”
看着明显没有休息好的杨延婉,在竹苑离开后,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时,她却是有点张不开嘴了。
“少愆!你怎的来了?!自打上次你回来后,我竟是成日成日的,都没有在家中见到过你了!”
顶着仍旧有些红肿的眼睛,杨延婉情绪有些复杂的,看向了来人。
“姑娘,少愆此行前来,是同你……辞行的。”
想到了还独自在出租房内,等着她的衣紫,崔少愆硬着头皮便将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
眼下这般,她伸头一刀是这样,缩头一刀……也不见的会更好!
既如此,那她就像个男子汉一般,做的果断一点好了!
定定的盯着姑娘的眼睛,她感觉肩膀上背着的包袱,都有些沉甸甸了起来。
“你说……甚呐?!你不是特意过来,告诉我竹苑的消息吗?!怎么会这样?!少愆,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玩!”
明显有些慌张起来的杨延婉,最后那几个字,就差歇斯底里了。
一字一顿的,好不容易将完整的话,给说出口后,她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该如何挽回了。
明明知晓对方,并不会同她开这种玩笑的,可是她……却是不想承认了。
为甚好端端的,她身边之人,一个个的,都在她不注意之时,就离她远去了呢?!
衣紫是,竹苑是!就连少愆……也要走了么?!还有过不了几日便也要离开的爹爹与四哥,他们都不会再……停下脚步等着她了!
明明她都及笄了,也是个大人了!可是为甚大家……都不再等等她呢?!
越想便越着委屈的杨延婉,明明感觉的到天大与地大,可是茫茫人世间,为甚就没有一个人,会为她停留驻足呢?!
难道她的归宿……到最后,便只能是嫁做人妇,并……守着“妇道”一辈子么?!
迷茫又不甘心的眼泪,就那样一滴又一滴的,掉落了下来。
砸到了地面上,砸到了鞋面儿上,也砸到了对面那个……顿时便手足无措起来的,青年人的心坎儿上。
就知道姑娘,会这般模样的崔少愆,整个人……都不知晓要该如何是好了。
手忙脚乱的摸索了半晌,却是发觉她的身上,竟连个帕子都没有。
无奈之下,将一整个大袖都给……递了过去的她,却是瞧到姑娘的眼泪,掉的——更急了!
“姑娘,少愆并没有同你开玩笑。我是真的过来,同你辞行的。你瞧,我连卖身契的银子,都带来了呢!”
颠了颠肩膀上的银子,崔少愆决定狠下心思来……快刀斩乱麻。
若是青云也如此……哭哭啼啼一番,连那姐再……哭哭啼啼一番,那她今儿个,一身的行头都别再想要了!
之后,即便她能够“活”着出去了,那她的衣衫,恐怕也得浸湿……最少两层不止了!
略带歉意的,抬眸看着对面的姑娘,崔少愆很是认真的,用眼神……表明了她的立场。
“你的卖身契是我签的!只要我不给你!你就……你就不准走!”
眼瞅着对面的青年,是铁了心的打算要离开后,杨延婉生平第一次,用上了耍无赖的劲儿来。
“衣紫离开了,竹苑也离开了,现在连你……也要走!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这样!明明……明明我才……刚过了及笄礼……”
看着并没有下一步行动的崔少愆,就那样定定的,站在那里盯着她瞧后,杨延婉又委委屈屈的,哭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