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已经回房的聂衍尘,涂念把从萧云祥嘴里套出的东西从头到尾跟他说了一遍。
听完她的叙述,聂衍尘眯起了眼,“玉清果然是耐不住性子了。”
看他似乎并不是很意外,涂念疑惑道:“您是从哪儿听到什么消息了?”
指尖轻敲桌面,聂衍尘说:“那日你说宫家一事时我就觉得不对。这两家人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不是无故善战的类型,可以说是凡有动作,必有所图。”
“玉清没有道理前脚才跟冥道楼联合了针对别宗,后脚就买宫家直系血统的人命。”
涂念接着他的话道:“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包括宫家和冥道楼在内,原也都在玉清的算计之下。”
没错。那日她从烟雨大价钱换来的宫家事件的答案,就是玉清。
宫怀生自以为找到了与他臭味相投的人,事实上,玉清不过是拿他分摊输不起的名声,暗地里则连冥道楼都一并算计了进去。
这样绝密的消息,想来若不是她用碧海神器的消息去换,只凭钱是根本买不到的。
结合这件事,如今玉清派人前来打探积雪和碧海的春季试炼情况,且从前些日子就开始加紧的宗内修炼,便已经可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当年廖先礼没能做成的事,如今玉折又动了这样的心思,并已经逐渐付诸行动。聂衍尘尚且不清楚玉折对碧海的神器究竟知道与否,但能确定的是,此事一旦成真,三派七宗将会血流成河。
“好在此次外出历练阵仗不大,宗内留下的都是中坚力量。”
楚秋容揉着下巴道:“若玉清真挑在这个时候发作,以大师兄的实力,也能轻松带着他们从后山的密道离开。”
涂念摇头道:“玉清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的,否则前来刺探情报的就不是那三人,而是玉清专攻伪装的信息小队了。”
情况略显复杂,几人一时陷入思考,沉默了片刻,聂衍尘开口道:“总之不论如何,这样的消息还是要跟碧海通个气的。”
沉了沉,他看向楚秋容,“我得带队走不开,你现在去趟碧海把消息转告给他们。”
“嘿?”楚秋容缩起下巴,脸上露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怎么又是我!”
聂衍尘静静看着他不说话,眼神犀利。
“靠。”
啐了声挠两下头,楚秋容视线一瞥,低骂着召出佩剑。
聂衍尘收回目光,从身上取出几张形似千里传音符,却在绘制方式上略有不同的符箓给他,“告诉薛宗主,这是涂念新制的改良千里传音符,叫他无事便带在身上。”
涂念连连点头,“如果可以叫他带着符箓的时候尽量不要打架。”
这符是打上回儿赩炽被绑后她自个儿研究出来的,使用时无需特定的催动方式,因为此符是感触式作用。
这样的感触式千里传音符不仅在人方便使用灵力时可控,当无法正常使用灵力时,则可以通过旁人的灵力波动瞬间触发,以达到自动求救的效果。
固然薛世谦或许用不上,但却可以分发给碧海的其他弟子,至于数量问题……涂念毕竟也不是那做慈善的,就只能是让对方物尽其用了。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方圆,我是真不想跑这一趟。”楚秋容低声抱怨了一嗓子,接着御剑传信儿去了。
消息是传出去了,看玉清这架势大抵也够及时,可聂衍尘的这颗心却是不上不下地挂着。
他不住地在房间里踱步,总觉着哪里好似不大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徐子翘被他转得眼晕,出声问他道:“师父,试炼还要继续吗?”
聂衍尘顿了顿,停下了兜圈,“照常进行吧。吩咐下去,所有弟子戌时之前必须回住处,违者试炼成绩判负。还有,让带队的夜里点好人数,少一个人都不行。”
徐子翘应了声,一样去传话了,如此屋里就剩下聂衍尘和涂念。
涂念正寻思趁着没发生变故,去嘱咐白术一声,也跟伯湫通个气,转头对上聂衍尘严肃的视线,硬是把话又给憋了回去。
涂念不通门道,咧了咧嘴,“师父,您怎么这么看着我?”
聂衍尘眉头一动,骤然开口:“成阳公?”
“——”
聂衍尘这一招突然袭击打了涂念一个措手不及,最终她只忍住了没说话,但她的表情早已彻底出卖了她。
收回视线,聂衍尘转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这竟然是真的。”
他家徒徒的身边,竟然一直藏着只八阶巅峰修为的大妖,而他的徒徒还一直瞒着他。
这太令人灰心了。
涂念上一秒还在疯狂考虑自己该怎么找补,这一刻看到聂衍尘那甚是无奈的神情,她的心中顿时只剩下了内疚。
看着聂衍尘那副自诩失败的模样,涂念抿了抿唇,嗫喏开口:“师父,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其实我也是在几月前才知道的他这号人物。”
“伯湫他身份特殊,彼时才化形,一旦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就像我的身世一样,怕会被人针对,所以我们才说好了,在他修为恢复之前,就将他的身份好生隐藏着。”
聂衍尘挺纳闷地看着她,“在你眼里,为师难道就是这么个无法信任的人吗?”
“没有、真没有!”
涂念连连摇头,急道:“您就像我的生身父亲一般,怎么会是无法信任呢?”
定睛,被聂衍尘那双期待的眸子望进眼底,她有些没底气地笑了笑,“就是师父您也知道,从前您这个……八卦方面的名声略差了那么一丝……”
“好了打住吧。”
聂衍尘垂眸扶额,抬手示意她停下。
涂念尴尬地咂了咂嘴,二人就这么沉默了片刻。
待做足了心里预设,聂衍尘再度开口:“成阳公的大名我也有所耳闻。那狐妖一向是个极护短的,又屡次救你于危难,我不是那迂腐的老头子,孰是孰非还分得清。”
抬手揉了揉涂念的头,他说:“只是你二人的身份,万不可再轻易宣扬了。至少在他修为恢复到七阶以前,尽可能不要叫他出手。人与精怪不同,精怪一旦出手,本源气息是会泄露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