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显的眼眸明显闪烁了几下,还是嘴硬道:“不是你罚跪了又如何?阿梨是你的妹妹,你就不该关照一二吗?”
“太子殿下奈何不得那高位上的人,便拿臣妾撒气,当真是让人瞧不起啊。”宋棠雪毫不在意地掀开了李昭显身上的遮羞布,悠悠然地看着李昭显:“宋棠梨也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要一辈子呆在别人的羽翼之下吗?”
听了她的话,李昭显气急败坏:“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实话实说啊。”宋棠雪依旧浅笑,笑里全是嘲讽,李昭显不是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那是他母后,他怎么敢去质问。
李昭显的胸膛起伏明显,手指在身侧捏成了拳头,宋棠雪有恃无恐,她就不信李昭显当真敢打下来。
只有自己这无依无靠的人才是他最佳的出气筒,也能让宋棠梨高兴,效果是一样的。
李昭显暴跳如雷:“你现在立刻马上去跟你妹妹道歉!孤便不再计较此事。”
宋棠雪冷哼:“我又没错,我道什么歉?我下午被太后叫去,怎么顾及太子妃?有本事你就去太后对峙呀?跟我在这儿叫板有什么用?”
见宋棠雪软硬不吃,李昭显也是发了怒:“既然你敬酒不吃那便不要怪孤心狠,不知自己错在哪里那便关禁闭一个月,好好想清楚!”
宋棠雪不以为然,甚至还谢了恩:“多谢殿下责罚。”
言罢冷了脸自顾自地离开了,徒留原地的太子脸色铁青,猛然挥拳砸向旁边的墙壁,门口的侍卫低着头,尽职尽责地当着聋哑人。
太子嫔太勇了。
哪家出嫁的闺女还这样硬气啊,出嫁之后的女子都以丈夫为天,丈夫说什么都不敢反抗的,这太子嫔却全然没将太子放在眼底。
全程冷淡。
根本不给太子殿下好脸色,李昭显脚步阴沉地去了昭陵殿,这次宋棠梨的病弱终于不是装出来的了,脸色苍白到没有血色,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着,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李昭显屏退了旁侧伺候的人坐到了宋棠梨的床头上,宋棠梨略略期待地睁眼,想看宋棠雪给她道歉,但是殿内除了李昭显再无旁人。
分明刚刚听了她的哭诉,李昭显是气冲冲地出门的,怎么这会是孤身一人回来。
许是在病重,宋棠梨本就爱多想,难免想到一个最坏的打算,李昭显移情别恋,打算包庇宋棠雪。
不,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宋棠梨挣扎着就要起来被李昭显按下:“阿梨你这是做什么?”
按下之后李昭显又迅速地抽回手,颜色莫名地看着宋棠梨,他固然心疼,可心间还是横着一根刺,慢慢地浸入血肉,剥茧抽丝地隐隐作痛。
“太子哥哥……”宋棠梨声音娇弱,李昭显却对她的触碰避之如蛇蝎,宋棠梨有些受伤的看着他,眼眶中积攒着水汽。
李昭显侧过头避开她的目光:“既然病了便好生休息,孤就不打搅你了。”
说着李昭显也不顾宋棠梨的阻拦出了门去,而宋棠梨因为太过急切从床榻上摔了下来,红肿的膝盖磕到了坚硬的地板,疼得宋棠梨轻嘶。
李昭显的脚步下意识停顿了一秒,宋棠梨抬头抽泣,李昭显复又面色平静地出了门,再没回头。
连枝进了屋子小心地将宋棠梨搀扶起来盖上薄被:“娘娘还是当心自己的身子。”
宋棠梨自嘲一笑:“我都这样的,他也不曾回头怜悯我,都说帝王家无情,我原是不信的……”
连枝掩下眼眸,静静地听着。
宋棠梨长舒一口气,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你派人去盯着长乐殿那边,一有风吹草动就回来告诉我,尤其是关于太子的。”
连枝应了声,伺候她躺下。
很快探子就带回了令人高兴的事情,宋棠雪被太子禁足了,宋棠梨的心才稍稍安定,看来太子不是不在乎自己,只要自己解释了之前的事情,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而那些自己失去的,也终将会原封不动的回到自己的手中。
连枝静静地打着扇,也不知是不是心情好的缘故,第二日宋棠梨便觉得身子爽快了不少,除了走路久了还有些乏力外,倒是没什么大碍了。
宋棠梨第一时间就想去看看禁足的宋棠雪,顺带看看她的惨样,到了长乐殿门口,却见殿门处站了两个侍卫,警戒着四周。
宋棠梨走了过去,侍卫却拦住了她:“参见太子妃!”
宋棠梨皱眉:“你们知道我是太子妃还敢阻拦我?胆子不小啊?”
没得命令的侍卫也不起身,跪在地上一板一眼地道:“太子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长乐殿!”
宋棠梨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是太子妃,是这太子府的女主人,何处去不得?”
侍卫没回答,但是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宋棠梨气得转身就走,到了尽头,连枝便小声地劝到:“娘娘莫要生气,太子或许是担心太子嫔再对您不利呢。”
宋棠梨思索了一下,接受了这种说法,人总是倾向于相信对自己有力的选项。
说不定现在宋棠雪正在殿内追悔莫及,抱头痛哭了,她可是听说了宋棠雪在府门口的豪言壮语,这种疯癫的言论也就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姐姐说得出来。
事实却与宋棠梨的猜测截然不同,没了李昭显的打扰,宋棠雪简直不要太开心,不出去又如何。
那些铺子也不需要天天忧心着,宋棠雪便捧了本医术慢悠悠地看着,因为太后的亲厚,府内的人也不敢多加苛刻,害怕宋棠雪闹到太后跟前去。
不就是呆在一个地方吗,这事儿宋棠雪最是熟悉,前世的自己在冷宫呆了那么多年,条件比这艰苦多了,不也挺过来了嘛。
宋棠雪适应良好,值得欣喜的是小喜子进宫之前还学过一些皮影戏,闲来无事还能叫他打个趣儿。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了三日,这天入了夜,长乐殿满宫的宫人们凑在一起看小喜子表演皮影,嘻嘻哈哈间宋棠雪看到了墙头的一抹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