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两腿都开始打颤了,这是秋后算账来了,私自调换两女的事情他也曾心有忐忑,可看皇帝没有追究的意思,这心也跟着放下了,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
这下他哪敢接话,就怕皇帝借题发挥大发雷霆从而连累了宋家的人。
“听说昨日太子妃回门了。”皇帝又转了话头:“太子嫔却没有回去啊。”
宋父更是冷汗涔涔,手指都抑制不住的颤抖。
“罢了,这些都是你的家事,但是国事不可废!”皇帝威浑然天成,宋父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出来:“臣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谢千重适时开口:“墨洲山高路远,行程不便……”
听到他的话,宋父的视死如归的脸上重新展露希望,莫非谢大人是想替自己说话。
“不若请宋大人带上自己夫人,二人路上也有个伴儿!”一句话让宋父在炎炎夏日感到彻骨的寒冷。
宋父颓然,若是将自己和夫人都调走,宋府在京都才是真的孤立无援,到时候阿梨又要如何是好。
“如此也好。”皇帝点头赞叹道。
宋父却呆滞地看着远处,心中全是完了的警告。
“爱卿这是打算抗旨了?”见宋父不回答,皇帝的话不急不缓,像是平日里商量的余地,但话里全是不容拒绝。
宋父不敢忤逆皇帝,只能呐呐应了声:“臣领旨。”
目光带着仇恨地看着旁边事不关己的谢千重,谢千重也早就看不惯他了。
听他应下了,皇帝又缓了冷冽的眉眼道:“你手头的事务就暂时交由左相处理吧。”
宋父只得继续咬牙:“是。”
出了门去,宋父心有不甘地回头,谢千重正好望着门外冲他挑了挑眉,带着挑衅与漫不经心。
只可惜宋父无权无势只能咬牙忍下。
回了宋府,宋父神思不属,走路像是游魂一样,宋母大惊,屏退了下人才问他发生了何事。
“陛下让我去墨洲监督水利建设。”宋府喝了一口茶水,嘴里尝不出味道。
“什么!”宋母拔高音量站了起来,看着外面的人影又坐下轻声道:“陛下怎会无缘无故让你去墨洲那蛮荒之地?”
“阿梨这事儿触怒了陛下,这是陛下给的惩罚。”宋父颓然地摘下帽子,心头不由地开始怀疑自己这一步到底是对是错。
纵然宋棠梨平日里与他们更加亲近,但为了她得罪陛下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了。
宋母也轻叹了一口气,察觉到宋父的悔意,宋母安慰他:“木已成舟,想太多也没意义了,起码咱们还有个太子妃的女儿,让她活动活动关系,说不定你能早日回来,我也会在京都多走动。”
“你也要去。”宋父开口:“陛下要你一同前往。”
宋母微张了嘴:“陛下怎会突然发难至此。”
“昨日是回门礼,想来陛下前几日是隐忍不发呢。”宋父隐约察觉出陛下的意思,宋母却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二人相顾无言。
心头皆是不约而同地泛出星星点点的悔意。
宋棠雪被太后留着到了夕阳半坠之际才踏出太后的殿门,耿嬷嬷追出来:“奉太后的命令,奴婢送您去宫门。”
宋棠雪俯身谢过,带着翠喜缓缓行走在高大的红墙之间,显得如此渺小,翠怡已经回了太子府。
到了前厅,撞上了刚巧从御书房出来的谢千重,二人微微颔首,顾及到耿嬷嬷,都心照不宣。
“太子嫔也出宫去?”谢千重问道。
宋棠雪点头:“赶巧了。”
“是啊。”谢千重沉沉叹出一口气,二人之间间间隔远,夕阳将二人的影子拉长,在末端交叠在一起。
沉默着道到宫门口,耿嬷嬷行礼告退,残阳吞噬了她的身影,像是无数个宫人的缩影。
出了宫门,谢千重便拉着宋棠雪进了无人的小巷将人按在墙上亲了下去,宋棠雪微微推搡一二,便也不动了。
“你父亲被罚去墨洲了。”谢千重语气颇为愉悦,胸腔随着他的低笑震动着,被他困在身前的宋棠雪微微红了脸:“谢大人此举为公还是为私啊?”
跟他说话的时候,宋棠雪的话音总是带着不自觉的软糯,眼尾的笑意影响了谢千重。
“你觉得我是哪一种呢?”谢千重反问宋棠雪,眼眸带笑。
“谢大人公私分明,自然是为了公事了,右相一走,手中的权利定然要重新洗牌,谢大人可就能从中捞到不少好处了。”宋棠雪坏心眼儿地故意道。
“那你便错了,我这人想来公私不分。”谢千重比起初识,多了许多的烟火气,她好像将谢千重真正地拉进了万丈红尘,自己就是那个将他拽下来的人。
怪有成就感的。
等到宋棠雪回了太子府,太子正黑着脸在门口等着,一见了宋棠雪那张脸冷得像是从寒冰中出来。
宋棠雪见多了他这个表情,知道又是宋棠梨去吹枕边风了,虽然最近李昭显不待见宋棠梨,可是十几年的情感也让李昭显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宋棠梨的身边。
对于这些,宋棠雪丝毫不怵,漫不经心地进了门去,两侧的侍卫立刻阖上了门,隔绝了外侧的目光。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宋棠雪挂着淡笑,没有被李昭显的态度影响,淡定地站在李昭显的面前。
“你还好意思问?”李昭显简直快要被气笑了:“看来你是全然没将孤的话放在心上啊!”
“太子殿下说过的话太多了,臣妾记性不好,记不清也没办法。”说的还全都是废话,记了也是浪费,何必呢。
宋棠雪的不在乎彻底惹恼了李昭显:“宋棠雪你是不是死不悔改?阿梨是你的妹妹!长姐如母,阿梨跟你一道进宫,都中暑晕倒了,你就这个态度吗?”
宋棠雪觉得好笑,不自觉地竟然真的笑出了声,惹得李昭显侧目看来,眼眸中的怒火愈发的大:“你还笑得出来?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臣妾只是觉得殿下实在无用,臣妾请问殿下,是臣妾罚跪太子妃的吗?”宋棠雪悠悠然地开口,显得李昭显地气急败坏特别的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