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白露意识昏昏沉沉中,感觉有人在靠近自己。
这个时候会出现的……
她的身体高度紧绷,在那人即将触碰自己时,攥在手心的石头极快射出。
“三爷!”一声急促的声音响起。
温时年侧了侧头,对脖子上的擦伤浑然不觉。
一双漆黑的瞳仁里全是斐白露此时浑身是血的模样。
三爷?
温时年……他怎么来了?
知道来的是他,斐白露身体一下松懈下来,任由自己陷入一个带着温热体温的怀里。
把手心磨得血肉模糊的石块,‘咚’地掉落在地上,不知道砸在谁的心上。
“你……”斐白露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只看到温时年冷峻的半张脸,抿直的薄唇,凌厉的眉眼,神色比落在身上的雨水还冰冷。
斐白露喘了一口气,很想告诉他自己没死,不用露出这副表情,但体内灵气枯竭的剧痛,以至于语气有些有气无力,“我没事了……”
温时年抱着人,手心一片湿润,竟有些分辨不清是雨水,还是她身上的血水。
眸光倏地幽深晦暗。
他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压抑住情绪,“闭嘴!”
斐白露虚弱地闭上眼睛,得,脾气见长。以前对她客客气气。现在熟悉了,就不客气了。
“三爷,人都还活着。”简达绍颤颤巍巍,收回探向大师们的手,小心肝乱跳。
刚才乍看见这一堆人,各个身上带伤,情况严重。
他还以为斐白露以一挑多,把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打死了。
还好还好,他就知道斐小姐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温时年转身离开,看也不看那群人,声音发冷,“把人带回去。”
这是他克制迁怒后,仅存的理智。
如果不是怕辜负斐白露救人的心思,他会让这群人留在这里自生自灭,直到其他人来救他们为止。
斐白露缩了缩,许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感觉有些发冷。
温时年身上的冷凝顿滞,他脱下外套披在斐白露身上,“去医院。”
回到车内,开了暖气,斐白露脸色才不再难看,被冻僵的思绪开始转动起来。
她的唇瓣没有血色,眼睛都没有睁开,从宽大的外套中伸出手,递给温时年一个手机,“帮我找一下苗子昂的名字,转告他,让他赶紧让人撤离。”
她毁了圣莲,又破了阵法,留下的符篆会让那个组织的人吃尽苦头。
但发怒的袁昶等人,会不会对留在大本营的人动手不得而知,她不敢赌。
她就不能先关心关心自己?温时年紧抿唇角,沉默不语接过手机。
斐白露眼睛睁开一条缝,正好撞上他的目光,在他开口训教前,把脑袋缩到外套里,双目紧闭。
闻着外套上清冷独特的檀香,意识渐渐安稳陷入深处,昏睡过去。
温时年缓缓吐出一口闷气。
按照斐白露的交代,找到苗子昂的名字,发了几条短讯。
苗子昂背倚着墙,一脸失魂落魄的坐在门口。
他看着天空,嘀咕:“雨好像变小了,乌云也散了不少,斐白露什么时候回来?”
手机嗡嗡震动了几下。
苗子昂没有心思看手机,但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什么,立马把手机掏了出来,一看,猛地原地蹦起。
他急急进屋,“大师都还活着,我们要离开了!”
知道雷不会随意劈下来,部队的人安排了直升飞机,快速撤离。
就在他们全员离开大本营时,面如黑锅的袁昶带着人寻了过来。
人去楼空,只能眼睁睁看着直升机飞远,袁昶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气得胸膛上下起伏。
手紧紧攥着剑,背上青筋鼓起。
“齐泓——你还有脸出现!”
“兄弟们!快上!都是他害的!”
“你还敢出现?”袁昶眼睛一眯,抬手用剑砍了过来。
“?”齐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破解了斐白露的困阵,重获自由。
他听到这边有动静,跟了过来。
怎么刚一露面,他就人人喊打了?
齐泓避开袁昶一招,皱眉,“大师兄,是我啊!你打我干什么?”
袁昶怒喝,“打的就是你!”
不管齐眼前的泓是真是假,心头这股气必须发泄出来。
齐泓脸上被斐白露弄破了口子,又被袁昶一拳挂了彩,他气得吐血。
遇上斐白露,准没好事!
好一番解释,齐泓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表情从疑惑、惊愕复杂再到面无表情。
那个伪装成自己的人,一定是斐白露。
她竟然有这本事,混进了内部,破坏了圣莲和阵法,又全须全尾撤退,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果真是胆大妄为,到底还有是她不敢做的?齐泓收敛起眼底的情绪。
袁昶一双鹰目盯着他,十分锐利,“你认识那个伪装成你的人?”
“不认识。”齐泓声音粗砺,眸子直勾勾与袁昶对视,“你在怀疑我?怀疑我和别人联合起来,救那群江城的玄师?嗬嗬,你又不是我不知道我与那群人……”
齐泓没有把话说得直白,袁昶移开了视线,不知道信没信。
“虽然计划被破坏了,但好在这次也不是没有收获……”虽然莲籽少,但聊胜于无。袁昶看向林大师,眼神冰冷,不像在看一个同门师兄弟。
林大师全身上下只有一对眼球能动,喉咙被圣莲的根扎满,发不出声音,他目光苦苦哀求袁昶,整个眼球全是红血色。
大师兄,放过他,他不想死!
袁昶不为所动,一步步逼近林大师,伸手摘下林大师口中的莲花。
齐泓背过身。
临走前,他隔着兜帽,远远看了林大师一眼。
只见林大师像是被吸干了全身的精华,化为披着人皮的骷髅。
以后就没有不能抢别人的蛊虫喂器了。
一道叹息消失在风中。
与此同时,斐家。
林大师一死,斐孖立马捂着自己的心口,仿佛有一股无法承受的痛苦在撕扯着他,逼得他大吼大叫,一张扭曲的老脸上写满痛苦,“啊啊啊——”
斐清若吓坏了,“爸爸,你这是怎么了?”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斐孖状若癫狂,大限将至的预感,让他眼里一片腥红。
他抖着手,掏出林大师用来算计斐白露养父母的蛊虫,一把拽着斐清若的肩膀,“乖女儿,吃了它,吃了它!让我活下来!”
林大师当初给斐孖喂下蛊虫的场景历历在目。
“你要害我!”斐清若肩膀巨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斐孖,心中对父亲的那个形象崩塌粉碎,不由得萌生一股恶意。
她一把甩开已经癫狂的斐孖,躲回房间给斐城打电话。
“小城,父亲突然发病了,嘴里念叨着你的名字,你快回来看看!”斐清若语气焦急关切,脸上表情冷得如同寒霜,乌黑的眼睛沁着恶毒的光。
斐孖!你从今以后,不再是我的父亲!
不是想活吗?拿你儿子的命,来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