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缅普。
装修豪华的别墅,房间的东西被摔得稀巴烂。
暴戾的打砸声在深夜显得尤为清晰吓人。
几个佣人在门口不敢进去,巴萨洛站在最前面,脸色难看。
“小姐,您交代说不能伤了他,所以我们不敢叫保镖……您看这怎么办啊。”其中一个佣人小心翼翼开口。
巴萨洛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医生大半夜被拎起来,扔到房间。
“怎么会这样!”巴萨洛从沙发上站起来,怒意昭然,“你那药是不是有问题?”
医生在路上听保镖说了大致情况,忙道:“不是不是,药我们经过多方实验肯定没问题,现在这个情况,是进入到一个自我抵抗的过程,正常的。”
“自我抵抗?”
“对,就是自我意识和药物对抗的过程。”医生说。
巴萨洛脸上的怒意退下去,这一个月,她天天盯着阿冷把药吃下去才走,感觉每天这么吃着,不见什么成效,更不见他有什么变化。
这会儿听医生说到个新鲜概念,心下惊喜:“你的意思是药物开始发挥作用了?”
“可以这么说。”医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实话说,“虽然每个人身体有差异,但从实验结果来看,出现这样的情况,一般就是清除记忆的开端了。”
这算得上是一个月来,巴萨洛听到最令人高兴的事了。
“那他这么发狂砸东西还会持续多久?”她问。
“几天或者一个星期不等,接着就会进入一个平静期,平静期间他会慢慢不记得以前的事,过了这个淡忘的过程,记忆就清除得差不多了。”
巴萨洛听着,眸中跃起兴奋,终于,她终于等到这天了。
房间的打砸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
砸到房间再无东西可砸,男人才疲惫倒在床上,毫无生气。
佣人胆战心惊,在门口看了好一阵,确定男人不会再起来,才战战兢兢进去,赶紧收拾房间走人。
门再度关上,关了主灯,只留一盏昏暗的夜灯。
清理过的房间空荡安静,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男人动了。
他手伸进枕头,像是不舒服换了个姿势,就着这个姿势又过了一会儿,他翻身坐起来。
他面色透着不正常的苍白,目光空洞地扫过四周,似在打量什么。
打量片刻,他面无表情下床,去了浴室。
浴室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男人站在花洒旁,却没脱衣服,而是从裤兜摸出一部巴掌大的黑色手机。
就在他意识不清的时候,一个佣人收拾房间趁乱塞到他枕头下的。
他开机,屏幕光幽幽打在他脸上,一条信息跳出来。
他点开看,唇角忽地勾出一抹邪气至极的笑。
……
第二天,巴萨洛心情大好来到房间。
房间重新布置了新用品,除了少放了些易碎的装饰品,和被砸之前,几乎没区别。
砸吧,随便砸,反正砸不了几天,他就会进入到平静期。
男人依旧颓然抽着烟,见她进来都没抬下眼。
巴萨洛已经习惯他这样,老样子把手机递过来:“昨天动的手术,第三天可以拆纱布。”
阿冷熄了烟才去接手机,巴萨洛注意到他的变化,挑了下眉。
以前,只要有视频他肯定第一时间拿手机,现在却是没那么急迫了。
想起昨天医生说的话,巴萨洛隐隐兴奋。
视频里,女孩眼睛缠着纱布,睡在床上,黑色长发铺满枕头,安静美好。
终于要复明了,小瞎子。
他眸底的温柔一掠而过,很快被冷漠代替,手机扔回去,也没说话,拿起桌上的药丸咽下去。
吃完,阖上眼。
巴萨洛盯着那滚动的喉结,试探开口:“夏挽星过几天就能看见了,你高兴吗?”
“高兴。”男人懒洋洋回,没睁眼。
他这样子可不是很高兴的样,巴萨洛又问:“你想给她打电话吗?”
阿冷倏地睁眼,定定看她两秒:“条件?”
“没有条件,就是觉得手术完了,作为朋友也应该问候一声。”她再次把手机递过去,“通讯录第一个号码,你打吧。”
阿冷视线落到手机上,就那么看着,看了片刻,突然往后一靠:“算了。”
他现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打了没意义。
巴萨洛的手没收回去,再次确认:“真不打?”
“说了不打就不打,你烦不烦。”
话落,一个烟灰缸朝她砸过去,巴萨洛躲得及时才没被砸到。
烟灰缸砸到墙上,当即碎成两半。
巴萨洛想起前天晚上的打砸,面色微变,收起手机:“随你,我走了。”
说完,转身出去了。
跟她料想中的一样,隔着门板,里面的打砸声越来越烈,似乎还在锤墙。
巴萨洛虽有心理准备,可听到这声音多少还是不舒服。
佣人听到动静跑过来,她皱眉吩咐:“以后烟灰缸放塑料的。”
……
夏挽星的眼睛胀了一天,第二天就好多了。
到了第三天,随着拆纱布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突然生出紧张。
庄医生也紧张,每个手术都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手术成功不代表术后恢复一定成功。
秦绎站在她床尾,正对着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医生走进来,照例问了几句情况,然后说:“我现在给你拆纱布。”
夏挽星放在被子上的手一下绞紧。
白色纱布一圈圈拆开,女孩的睫毛紧张颤动。
“睁开眼看看。”医生把纱布放到一旁托盘上。
听到这声音,她慢慢睁开眼。
“能看见吗?”医生问。
庄医生跟着屏了口气,凑到她面前。
夏挽星眨下眼,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虽然有点模糊,但隐约能看见色彩和人影。
“能看见。”她说。
庄医生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秦绎忍不住从床尾走到床边,也往前凑:“星星,能看见我吗?”
能看见,但她不想看。
她直接忽视,看向医生:“医生,我现在看东西有点模糊,是正常的吗?”
“刚恢复视力模糊很正常,过几天就好了。”医生拿出医用手电筒,“你放松,我给你检查下。”
二十分钟后,医生检查完嘱咐了些注意事项,离开病房。
庄医生沉浸在夏挽星恢复视力的喜悦中,还没说话,就见夏挽星直接下床穿上了鞋子。
“夏小姐,你去哪?”
视线虽然模糊,但看个路没问题,夏挽星脚步轻快往外走:“我去看小天和安安。”
月子中心和医院相邻,十分钟就到了。
“姐姐!”
小天看到夏挽星没有任何障碍,轻快地走进病房,一下扑过来:“你能看见啦!”
“姐姐能看见了。”她捧起小天的脸,仔细端详。
一年时间,她长大不少,皮肤瞧着比第一次看见的时候,白了很多。
小天高兴得摇头晃脑,晃完连忙扯着她往婴儿床走:“姐姐,你快过来看安安!”
孩子满月她才看见他长什么样,夏挽星把小宝宝抱在怀里,仔仔细细地看。
看着看着,她唇角的笑突然凝住。
安安眉眼都像她,可这唇形……和某人也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