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晟对郝未说道:“后遗症。”
“普通人经历昨晚的事,今后的生活只怕不易,今天活下来的,不知道有多少要么自杀要么变成杀人魔,还能正常生活的才是不正常,心理医生又有钱赚了。”
郝未少有地感慨了句,又道:“你先带她回去吧,一会警察会来,就别让她掺和了。”
我听他们说着,窝在郝未怀里,透支的身体和精神让我再难以支撑,昏睡了过去。
我又做了那个小女孩的梦。
这次不是在柜子里,而是在一熟悉的有点老旧的房屋里,在那石子铺成的走道上,不停地跑,后面有一群的鬼怪在追着她。
它们朝她挥舞着黑长的指甲,一只长着人脸的老虎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挡在了她前面,她吓得被石头绊倒,眼看着人面老虎就要扑倒她身上一口咬掉她的脑袋,突然之间,有个老妇人冲过来拦住人面虎,然后被人面虎一口咬住了脖子
“外婆!”我惊叫着坐起身,发现周围的场景已经换了。
是梦这次的梦却异常的清晰,清晰到我心脏隐隐发痛,那种被鬼怪不停追在后面的害怕惶恐,还有梦里那老妇人被人面虎咬到时的那种恨!
我揉着胸口,久久都无法平静下来,向溪月身上的怨气太强,连带着让我做了这种梦,让我充满了负面的情绪。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这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呢?偏偏我,怎么都想不起来。
好一会,觉得自己好一点,才想起自己怎么回到郝宅了?
阎晟不在房间里,我便下了床,穿着拖鞋软绵绵地走出房门,想到楼下看看,却瞄到二楼客厅阳台上有他的身影。<>连郝未都在。
我没多想就走了过去,近了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你知不知道她做了多危险的事?她竟然把怨气都吸到自己身上去,而你竟然不阻止她!”郝未语带不满地指责阎晟。
“一味地阻止她涉险,只会阻碍她的成长!”阎晟腰部倚靠在横栏上,漫不经心地回着。
“这是你的借口!”郝未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责骂了,“你难道就不担心她的安危?”
阎晟被说得有点恼火了,他站直身子,直视着郝未:“你就感受不出来,她当时已经承受不住了,如果不让她做,她会疯的!”
“你就不怕后果?”
“有我在,不会有你想的那种后果!”阎晟倨傲地睥睨,“我阎晟的人,就该肆意地做她想做的事,压抑算什么,只会缩在壳子里算什么,她安乐就不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她那么胆小,哪里受得住怨气的攻击,你就不怕她变成一个”
“你错了郝未,安乐的胆小,只因为从没有人帮她站起来过,你看着吧,她会活得比你们任何人,都要骄傲!”
阎晟似乎不想再跟郝未争辩,转身离开了阳台,进来时就撞见了我。
他倒没有任何被听见的尴尬,只皱着眉走过来将我提起来:“谁让你下床了,回去躺着。”
然后就把我半拖回房,又把我赶到床上。
“不是说我的身体能够吸收阴阳两气吗,你们还在担心什么?”我在靠着柔软地靠枕在床上坐好,让阎晟给我把被子扯过来盖好。<>
阎晟没有隐瞒地说道:“那不一样,你吸收的不是单纯的阴气,而是带着向溪月记忆,承载着她所有负面情绪的怨气,里头的阴气你可以吸收,那些负面情绪却会影响到你,一个不慎,你可能会变成嗯,你们人类说的有反社会人格的人。”
“如果我真变成这样的人怎么办?”
阎晟不在意地在床边一坐:“那又如何,我从不在意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大半,他则朝我伸来手,将我按到他胸口:“但我还是希望你不会受这些怨气影响,你就算当个坏人,也该是随着自己的心意,而不是被操控。
“你不骂我吗?”我这么乱来。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后果我会帮你承担。”
我笑了,把软绵无力,且实际上还很疼的身体全靠在他身上,蹭着他的脖子:“你昨晚是不是一直跟着我?还骗我说你不跟我去了。”
“是你先为了那身破裙子,把本王冷落了一天的!”
我:“”原来这才是他闹别扭的原因?
等等我拉了拉我身上的睡衣:“你又帮我换衣服了?”上次我昏过去,也是他帮我换的衣服。
他低头斜睨我:“不然你想让谁帮你,嗯?”
我:“”
白白占了我那么多便宜,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反过来质问我?
一再把我看光光,我能不能要求他负责?
又气又羞又拿他无可奈何,一时之间,我也只能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却将我推开一点,在我疑惑中,扯下还遗留在我脖子上的项链。
“你做什么?这很贵的!”我还要还给郝未师父呢。
他哼着,突然拿出了另一条项链,挂在了我脖子上:“以后,你只能戴这一条。”
我低头,挂在我脖子上的,是一块女人半个手掌大的“石头”,外围是黑色的,里面是白色的奇怪的图形,像是玉又不是玉,很漂亮。
“这是冥石,我这东西才是真的价值连城,比郝未给你的破东西好不知道多少,以后眼睛睁亮点,别什么破东西都往身上带,听到没有?”
我捏着冥石,心里头什么情绪都翻涌上来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我只知道这是阎晟给我戴上的。
因为他不喜欢我戴别的男人的东西,特意给了我他的宝贝,我竟因为这个而欣喜,连被扯坏的项链都顾不上了,我我是不是喜欢上这坏脾气的鬼差了?
抬头看看他,他张着嘴对我说着什么。可我什么都听不到,头好晕、好沉,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听说恋爱会让人头晕目眩?
怎么办,喜欢上一个鬼差,会不会遭雷劈?物种不同,怎么恋爱啊?
我赖在他怀里,生无可恋地决定好好睡一觉!
一定是太累,才有这莫名其妙的想法,一定是的!
陆丰元别墅里发生的事成了重大惨案,统计结果,几百人至少死了快五十人,十人轻伤,八十多人不同程度的重伤。
这么大的事,上头直接压了下来,加上活着的那些人里好多名贵,大家一起施压,最后公布的“真相”就只是别墅安全措施没做好,遭遇火灾。
事后,搜查工作做得差不多后,真放了一把火烧了。
这样的鬼屋。不烧怎么行。
这里面,陆丝丝是重度毁容,等她被救治醒来后,无意间照到镜子后,就疯了。
孙明文被阎晟扔出去时脑袋先落地,撞成了傻子,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只会傻笑,别人叫他吃什么就吃什么,有他的仇人骗他喝尿他也真的喝。
蒋宏涛也疯了,在精神病房里,天天喊着“杀杀、杀死他”。
也就只有陆丰元看起来正常一点。
通过郝家的关系,我见到了陆丰元:“我想知道,你把向溪月的尸体藏在哪里了?”
不少受害者都救了出来,而死去的人有的也找到尸体了,就是没有向溪月的,我想带向溪月回家,就得先找到她的尸首。
“原来真的有报应!”
隔着一张桌子,手脚都被拷着,穿着囚服,脸上一圈青色胡渣的陆丰元,再没有初见时的意气风发,干净儒雅,他神色有点恍惚地发着感叹。
“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我知道,我已经知道错了,可她还是日日夜夜缠着我,一直一直缠着我!”陆丰元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带着手铐的手砸着桌子。
直到被狱警制止,他才慢慢地又平复下来,又是之前那恍惚的神色。
我疑惑地皱起眉,向溪月现在被我暂时收着,不可能去缠着他的。
大概是他心魔作祟,出现了幻觉吧?
“你到底把向溪月藏在哪里?”
陆丰元迟钝了好久,才吐露了一个地名。
他被狱警带走时,我回头看一眼,发现他身后闪过一道黑影。
不是他的幻觉,真有鬼魂缠在他身边?
“这很正常。”阎晟自然也看到了,“他害死那么多人,不止向溪月一个。”
“那”
“放心吧,不是随随便便来只鬼,都能有向溪月那么大的力量,那只鬼魂不过是趁着陆丰元现在精神脆弱的时候,给他制造一些幻觉,让他多做一些噩梦,折磨折磨他而已。”
我点点头,虽有点感慨,但没打算管。
真要管,也该是晚宴上还活着的那些无辜的人,他们今后也不知要做多少的噩梦,还好,郝未在事后给他们施加了清心术,又请家族里的催眠师给他们催眠,尽可能改变他们那晚的记忆,虽然还会有残留,但只要坚强一点,会撑过去的。
这事的后遗症有太多事需要郝未处理,所以寻找向溪月的事,郝未让郝来陪我去,当然,阎晟肯定是不会落下的。
郝家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在黑白两道上都有人,所以做这事,我也不需要办理太多手续。
我们找到陆丰元说的那个郊外的秘密房屋,这是他们准备留给自己的藏身之地,想着如果事迹败露可以躲在这里,于是,不少隐秘的事情,陆家父女也会选择这里。
可我们把整栋房子都找了遍,什么都没发现,连跟骨头都没有。
“是不是陆丰元把你骗了?”郝来看着翻得乱七八糟的房屋,双手叉腰,累得有点呛。
我摇摇头:“他当时的精神状况,不可能还对我撒谎啊,而且他撒谎也没用。”
“那再找找?”
我“嗯”着,指着某些大型柜子:“你去搬一下那些,看看背后有没有什么暗门。”
郝来不满地嘿道:“不带这样啊,怎么全是我来做啊?”
我无辜地歪着头:“是你一开始说,绅士不应该让女孩子做这些苦力活的。”
“不是还有你家鬼先生吗,他怎么什么都不干啊?”
我叹气,见过当皇上的做下人的活吗。阎晟就是那皇帝命:“你先把这柜子搬开看看吧,实在不行,我们多找几个人来帮忙找。”
郝来只好认命地去搬那大柜子,即便这样,他那张嘴也停不下来:“我说安乐啊,你也真行,要不是我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不声不响地做了这么多事。真该让那群整天骂你废物的人看看,我郝未找到的引灵者,怎么会差嘛。”
哪是你找到的,我自己送上门的好伐?
“那群人还在骂我啊?”我都没去跟他们上课了。
“郝家大部分修士都在外面历练呢,待在郝宅的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你别理会他们。”
我耸耸肩,他们骂我,我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呢!
大柜子前后也都检查了,确定没有电视上讲的暗道后,只能垂头丧气地走出屋子,屋前有一棵大树,我走过时忽有所感地看过去,越看越觉得这树有点像晚宴那晚出现的那棵大树。只是没有那棵来的粗壮和狰狞。
“郝来!”我叫住快走出庭院的郝来,“快,我们来挖土。”
“什么?”
没管郝来的惊讶,我找来一把铲子和棍子,开始在树下挖了起来。
因为我也行动起来,阎晟也帮了把手,花费了不少功夫,终于找到埋在地底下的向溪月,然而眼前的一幕很不科学。
向溪月死了快三年了,而她被埋在土里的尸体居然还没有腐烂,被数根层层缠绕着,不知是树在保护她的尸体,还是互相吸收养料。
郝来收起了他的嬉皮笑脸,摆了个小祭坛,给向溪月点香,拜了三拜:“她心中一口怨气极深,以至于尸身不化,如果没有将她尸首找出来,只怕百年后,会是人间一场大劫。”
我们竭力将向溪月的尸首带出来,尽量不损害到她,她身上的伤痕已经够多了,死后就不该再给她增添。
接着,我们再将她的尸首送回家,当然,郝来是做好防护措施的,不能把尸毒带出来。
寻找了快三年的母亲哭得差点断气,但还是提起精神,给向溪月擦拭身体,为她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设灵堂。
溪月心心念念的未婚夫也赶了过来,为她哭了一场。
那天晚上,他们都做了梦,梦里,向溪月正式向他们告别。
随后,向溪月的尸体已极快的速度腐烂,哪怕存放在冰棺里也阻止不了,见此情景,向溪月的亲人又大哭了一次,但向溪月的未婚夫却问我:“这是不是代表。她已经放下了?”
“应该是的!”我说完后,奇怪地问他,“你不难过吗?”
他眼里闪着泪光,微微一笑:“难过啊,可让她痛苦地活着,我宁愿她将所有爱恨放下,好好地走。”
我看着就站在他旁边,也看着朝男人笑得很可爱的向溪月,回道:“会的,她会的。”
三天后,身体焚化。
其实焚化那天,向溪月的尸身几乎只成白骨了。
我因为身体的原因,没亲自引向溪月离开,而是郝来跟长老一起给她做超度,她已经化去戾气,两个优秀的修士联合超度她,还是挺成功的。
我虽然有点遗憾,但没去强求,在不得已的情况我才去做傻事,平时的时候。还是挺爱惜自己的。
向溪月的事就算告一段落,我在阎晟的帮助下,受其怨气影响的戾气也逐渐平复,可我的噩梦非但没有终止,反而越演越烈。
且不再只是睡觉的时候。
“安乐,醒醒!”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郝未的眼里,还透着恐惧和愤怒,好半响才清醒过来。
我竟然在练功房里冥想时,又回到了梦里的场景。
“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向溪月的怨气还没化掉吗?”郝未递给我一条干净的帕子,然后瞟了眼阎晟。
“师父你别生气,”我用帕子随意地擦了擦汗,怕郝未将过错怪在阎晟身上,忙说道,“我当时也是没办法,以后会注意的。”
“修士最怕的就是心魔,你要谨记。”
“是的,师父。”我很乖地端正坐好。
阎晟在旁不屑地哼了声,我偷偷拉了拉他的衣服,让他别再挑战郝未的神经,然后我拿过一旁的木盒递给郝未:“师父,这是我做的点心,您饿的时候尝尝?”
我讨好地对他笑得很灿烂,希望他能够揭过向溪月这件事,今天我们在郝宅没去公司,点心我今天做好带来时,郝未正好不在,我是自己先在练功房里冥想的。
郝未接过,打开木盒,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然后点头:“你手艺不错郝来有你一半,我也不用担心他进厨房了。”
说到郝来进厨房,这事就很尴尬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正准备走,跟郝未告别时他没回话,等我走到门口时,他却突然出声:“那天晚上,你能将向溪月拉回来,我、其实挺佩服你的。”
啊?
我转过身。怔怔地看着郝未,郝未回视着我,一向冰冷的眼睛里,有一丝我都能感受到的温度:“算起来,你不仅救了他们,也救了我。”
否则以当时的情况,就算他灭了向溪月,他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被郝未这么说,我反而不好意思了,只能嘿嘿傻笑:“也没、没什么的。”
然后被生气的阎晟拉着离开。
离开郝未的主院后,我看阎晟臭着一张脸,想了想,偷偷伸过手去,勾了勾他的手指:“你别小气嘛,郝未是肯定要讨好的,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哦。”
说到这个,阎晟脸色更难看,我也搞不懂,原本最喜欢我赶紧完成任务的他,近来都不太愿意提起了。
我叹了口气。决定跟他说说正事:“阎晟,你知道有一种动物,是人面虎身的吗?”
阎晟脚步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我:“人面虎身?你从哪知道这个的?”
我尴尬地说道:“额,做梦梦到的。”
“那是马腹!”
“马腹?什么玩意?”
“山海经里提过:有兽焉,其名曰马腹,其状如人面虎身,其音如婴儿,是食人!这种古老的兽,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你怎么会梦到?”
食人?就是吃人咯?
我想到梦里的场景,心里就很沉重,将我梦到的事告诉阎晟。
他略略沉吟:“你这体质,不可能现在才有,应该是一出生就注定的,不仅招鬼,也招怪,要真引来马腹倒也不奇怪。安乐,你可能很小的时候被封印时,连记忆也一并封住了。”
“所以。那梦很可能是真的了?”
“嗯,大概向溪月的怨气,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刺激了你的记忆吧,你对你小时候的事,记得多少?”
“只记得小时候好像跟我外婆住,后来被我爸妈接走很模糊,我一直以为小时候的事记不清楚是正常的,但现在发现好像不是这样。”
阎晟见我情绪低落,就揉乱我的头发:“别想那么多,你不是说你外婆还在吗,只是后来都没见过她?”
“是啊,我的印象中我外婆还在,但我妈总说家里忙没空去看外婆,时间一久,我长大了,也就忘了。所以我不知道我妈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阎晟将我捞进怀里:“还有一事。”
“什么?”
“你这体质,想要封印,让你这么多年平安找到,所有鬼怪都找不到你,可不是寻常的修士能做到的,哪怕是郝未,他也做不到。所以,如果当时有什么人救了你,也可能把你外婆也救了。”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话说回来,我对当时把我封印的人挺好奇的,这么厉害的人物,要是能巴结住想着,我忍不住蹭了蹭阎晟,蹭完后发现不对,忙红着脸推开他,并大步地往前走:“好、好饿啊,我们快回去吃饭。”
阎晟眉一皱,长手一抓,揪住我的领子把我又揪了回去:“你最近怎么回事,老躲我干嘛?”
我眨着清纯无辜的眼:“躲你?没有啊!”
物种不同怎么恋爱的问题,我即将和别的男人生子你还会要我吗,我爱的人要我去和别的男人生子等等问题,时时刻刻困扰着我,更严重的是,我最近一跟他太过亲密就会脸红心跳的,我能不躲吗?
阎晟狐疑地睨我:“没有?”
我连连摇头,让自己的眼神真诚点,好感化他。
但我还没感化阎晟,郝来匆匆忙忙地赶来了,见我垫着脚尖,背后的领子“竖着”,一副被什么看不见的物体吊着的模样,好奇地问道:“安乐,你在这表演什么呢?”
我尴尬地让阎晟把我放下来:“没、没什么,你怎么过来了?”
“我找我哥,”郝来有点严肃地说道,“陵桃镇出了状况,我去跟他汇报一下。”
陵桃镇?那不是我外婆住的地方吗?
怎么想什么来什么!
我一把扯住要走的郝来:“陵桃镇出什么事了?”
“那里最近经常无缘无故死人,派人去查探后说这个镇里笼罩着一股妖气,查探的人没敢深入就先回来汇报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有些魂不守舍地放开他:“没什么,你赶紧去吧。”
说是这么说,可等郝来走进郝未的主院后,我依然待在原地。
阎晟站在我身侧:“陵桃镇有什么问题吗?”
我还望着郝未的主院,神色恍惚:“我小时候,就和我外婆住在陵桃镇,虽然很多年没回去过,可我记得这个名字。”
我忽而侧身抱住阎晟的手臂,恳求道:“我们去那里看看好吗?”
原本我就有这打算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跟阎晟提,但现在听到这事,我没办法再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做。
阎晟像猜到我会这么说似得,直接回道:“郝未应该会派人到陵桃镇去,到时候你跟他们一起去,就说去历练。”
我呆了两秒,然后有点激动地握紧他的手:“你同意了?”离两个月的期限越来越近了,他竟然同意我出远门。
“反正郝未就在这跑不了,又不是要他娶你,不用天天去跟他培养感情,及时回来就行。”
我一高兴,跳起来抱住他:“大人,你绝对是最好的大人。”
他很嫌弃地撇嘴:“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在这郝宅待腻了!”
他顺手捞住我的腰,让我以奇怪的姿势脚离地得贴着他,就这么抱着我走了:“不是要回去做晚饭吗,等郝未下决定时你再去说吧。”
“等等,我自己走啦,你放我下去。”
阎晟眼一剐:“你就是想躲我!”
我一噎:“没有没有。”
见他还瞪着我,我只能像只累狗,伸着脑袋搁他肩膀上:“麻烦大人送我回去!”
他满意了,就这么把我抱了回去。
唉,在这样下去,我会更加不可自拔的,如何是好?
暗恋真痛苦啊,摊手笑!
“你说什么,你要参加这次去陵桃镇的行动?”冰美男、自制力超强的郝未音量都有点拔高了,“向溪月的后遗症你还没好吗?”
我一听到郝未对这次陵桃镇的行动有了安排后,不顾已经是大晚上了还是找了过来,好在我因为是郝未的徒弟了,经常出入这里,倒没人特别的阻拦我。
我很真诚地说道:“郝未师父,我就当是见习的,行吗?”
“不行!”他没得商量地拒绝,“这可不是玩笑,如果只是普通地捉只鬼,让你跟也没什么,可陵桃镇的妖气,连高级修士都得掂量掂量一二,你居然还敢跟去。”
我暗暗搓着手,陪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您不是也希望我快点成长吗?”
“你也说了是成长,不是拔苗助长!”
我憋了憋气,让自己憋得脸红红,眼眶也红红,一副要哭的模样:“郝未师父,你就让我去吧,如果不去,我会悔恨终身的!”
郝未狐疑地盯着我:“什么事那么严重。”
“我我外婆就住那。”
郝未沉一口气,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我会让这次去的人注意点,务必保证你外婆的安全,这你放心了吧?”
“可是”
“行了,这都几点了,快回去睡,明天公司有一个早会要早点出发,你要起不来,这礼拜的报表你来负责。”
郝未说的报表只是记录一些事,不是很紧要的,但很繁琐很烦人,都我负责我还不得疯。
我只能很不甘心地离开。
但我会这样放弃?
笑话,怎么可能!
这不仅仅关乎我外婆,还有小时候遗失的记忆,未解的谜题,还有冥冥之中一种奇怪的感觉,都驱使着我,这陵桃镇一行,我必须去。
郝宅戒备深严,明卫暗卫一推,想独自离开很不容易,但家有阎晟如有一宝,有他帮忙,混出去根本不是问题。
在打听到这次的行动小组准备凌晨三点出发,阎晟就用障眼法帮我混了进去,如今,我就坐在车子的角落里。
原本除我之外有五个人,两个高级修士,三个中级修士,算是很不错的配档了,坐着一辆商务车还有剩余的座位,我就窝在第三排里边的位置,穿着黑色连帽卫衣,把帽子戴上,身子一缩,也没什么人会注意,我来的时候,拿了一样郝未的信物,说是家主临时让我一起加入。
这五人一般不会在郝宅里,所以我们都不曾见过,我拿出来的确实是郝未的贴身物品,而且是在豪宅里跟他们汇合,本就降低了他们的戒心,在加上阎晟的一点小催眠,事情也就成了。
只是避免暴露,一路上我都尽量不与他们接触,阎晟也帮我掩护。让他们感觉不到我的实力,越是神秘,他们也就越觉得我深不可测,这次陵桃镇一行凶险颇多,可能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消息,所以上头派个高手过来也不是特别奇怪。
我在我和阎晟身上贴上传音符,让我俩的对话不会被他人听到。
“我不是很任性啊,这么危险还硬要去,出了事还不都是你帮我担着。”
阎晟还是抱着我坐,这种时候我也顾不上躲他,有他陪我一起,反倒安心。
我还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以前没觉得,现在发现,能和他这么亲密地窝在一块,心里有点甜,舍不得挪窝。
就是对他有点愧疚,还有心虚,一旦发现感情,很多事都变得不自然,也不那么理所当然了。
一种想离他远点,又想跟他多亲近一点的矛盾心情,让自己不由得越想越多,越想越乱,心里酸涩酸涩的。
也就这种不得不“靠在一起”的情况,才能有借口这么放任自己,但也担心自己的任性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万一他遇到危险怎么办?
第一次学人家搞暗恋,都快把我的脑细胞都给搞没了。
“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会罩你。”阎晟很大气地说着,“你们人类是这么说的吧?”
我仰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一直没问你,‘我是你的人’是什么意思?”
他拍拍我的脑袋:“你帮我做事,当然是我的人了,唔,我的小仆人吧!”
“啊?”我垮下嘴,小仆人?
我蔫蔫地低头缩回他怀里,叹气。
“怎么?”
“没什么。”我怎么能期待鬼差懂人类的感情了,想当初他还问我爱情是什么来着。
我当时怎么回答来着,要是两方爱得痛苦。我就先放手,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坚持了?尼玛,单恋还有什么放不放手的。
“在担心你外婆?”
“嗯!”我闷闷地应着,是啦,也担心外婆,心情真的很不愉快。
“放心吧,不管出什么事,有我在呢。”他下巴搁在我头上,带着点亲昵地说着。
这话温暖得我想哭,手爪挠了挠他胸口的衣服:“大人,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呢?”要是他继续像最初认识那样,对我又暴力又坏,我才不会就这么沉沦呢。
阎晟不乐意了,故意按了按我的脖子,口气恶狠狠地:“什么叫对你好,本王这是罩着自己的手下!本王的人就该活得嚣张,不然我这个做主子多没面子。”
“你对其他的仆、仆人都是这样吗?”
“那不可能!”阎晟毫不犹豫地否定,似乎想到他其他的奴仆,眼底还闪过不耐。
“为什么?”我揪着他的衣服,“为什么我是不同的?”
阎晟被我问得怔了下。随后很理所应当地说道:“你是贴身侍从。”
“啊?”
“其他家伙,本王从不允许它们近身。”他狂傲的语气,好像做他贴身侍从是件多么有福气的事。
我再次垂头丧气,决定不再问这种事,不然一定会把自己气死。
但是有一件事,我很想为自己要求一下。
“大人,我能不能不做你的仆人?”
“怎么,这还委屈你了?”
“不是啊,我我想做你的朋友?”
“朋友?那是什么?”
我沉默了,他也沉默了,这次的谈话,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开了快一天的车,从天黑到天亮再到傍晚,终于到了陵桃镇的边口。
大家从车里下来,两名高级修士,一男一女,男的叫魏武,女的叫关酒,三明中级修士,两男一女。分别是沙川、康戈、卓心蓝。
关酒看着有几分傲气,也有连男人都少有的酷劲,一身劲装,英姿飒爽,一看就是有点本事的,就是那两分傲气让人不容亲近。
魏武是沉稳的一汉子,较为细心,很关照队员,郝未派这两人都做领头的,也是很有深意的,另外三人对他们俩也颇为服从。
“在进去就到陵桃镇了,大家稍作休息,沙川,你先打探一下现在陵桃镇镇口是什么情况。”魏武精简地安排下去。
沙川传讯查探等符纸术法练得不错,用他做斥候最好。
我看到他拿出一只纸鹤,纸鹤叼着一根小木棍,那小木棍上面画着符文,然后朝着陵桃镇飞了过去。
沙川自己又拿出另一只一模一样的纸鹤,放在众人跟前,两只纸鹤是有感应的,那一只纸鹤有什么问题,这只纸鹤能以最快的速度感应到。
大家围成一圈坐下,康戈在外边提防。
“之前来查探的人提到过,整个陵桃镇都被妖气笼罩,那妖气并没有往外伤人的意思,倒像是将整个陵桃镇的人困住,我估计,现在普通人都发现不了陵桃镇了。”
魏武将得到的线索分析了下:“你们有什么看法?我们应该怎么进这陵桃镇?”
“只怕不好进啊。”卓心蓝是个外表有点柔弱,内心有自己想法的女孩子,感觉很敏锐,“我们一靠近,里面的妖马上就能发现我们,而且,这么强大的妖气,我怕不止一只妖。”
关酒略一沉思,突然就望向了我:“这位,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心弦一崩,三位中级修士还好说,这两位高级修士果然不那么好蒙,估计一路上都对我进行各种猜测吧?现在也在试探我?
我看了眼就在前方的陵桃镇。即便努力克制,依然麻乱又紧张,我轻轻一叹,说道:“直接大方地走进去。”
沙川比较谨慎,当场就问:“这能行吗?”
“无论我们用什么方法,里头的妖都会发现我们,它们已经在这里占了先机,而我们连它们在这里多久了,是什么妖,有几只都不知道,以其偷偷摸摸的,还不如大大方方进去,让它们以为,我们有它们所不知道的法宝。”
魏武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任何办法都会显得多余,也会更加暴露我们的不足,既然进去是必要的,那就直接进去,不过虽然是直接进去,一些准备还是必要的。”
魏武开始给大家分配任务,嘱咐要注意的细节,关酒偶尔也会加一点意见,沙川的纸鹤也有了反应,陵桃镇周围很安静,没有村民进出,也没有外人经过,妖气浓度至少在百分之七十。
“也就是说,可能有一只修炼五百年甚至更多的妖?”卓心蓝秀气地眉头皱起,让她看起来更添了几分柔弱的忧愁。
“五百年还好,就怕上千年的,那样的话,我们六个人能不能活着出来就不一定了。”沙川脸上闪过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