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恪有时候像一个天神,高不可攀,清冷孤高。有时候却又像是一只妖,有几分天真任性。
赐香这一番羞辱的话激发了他内心的魔,既然如此那便要她痛,要她恨。既然爱一个人刻骨铭心,恨一个人同样也可以刻骨铭心。他杀了她最心爱的人,已然在她心中犯下来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与她之间没有回头的路可以走,恨下去吧!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恨自己入骨。
冰凉的薄唇印在了同样冰凉的身体上,蜿蜒而下,带着绝望和迷茫。赐香直挺挺的躺在公仪恪的身下,宛若一具没有温度的艳尸。
带着血腥的玄色锦袍从公仪恪的身上滑落,露出他健壮的身子,如一头线条流转的雄性猎豹。
冰冷无情对上心灰意冷,这实在不是一个表达爱意的好日子。
“嗯!”公仪恪银瞳中带着金红的颜色,闷哼着冲进了他所挚爱的这具身子。
一阵尖锐的疼袭来,赐香整个呼吸都几乎凝滞了。单薄的身体像一条在大海中飘摇不定的小船,承载着公仪恪狂风暴雨般的狂暴之爱。
她缓缓闭上了眼眸,心如死灰。该结束了!与公仪恪的一切孽缘,开始于恩惠结束于不堪。
她运功将身体里本来属于公仪恪的阴寒内力还回去,却不想被公仪恪一掌按在了胸口间,源源不断的更加充沛的内力又涌了进来。
“留着它,算是我送给你的最后最后一件礼物!”
“不稀罕!”
“留着它!”公仪恪的喘息中带着绝望和愤怒,“否则你晓得我的手段!”
赐香无力的妥协,别过了脸不想看那双死死盯着她的银瞳,感觉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吞进肚子里一般。她只是太累了,疼痛折磨着她的神经,却也麻木了她的心。
“放我走,”赐香的声音嘶哑,“你已经得到了你要的东西,放我走。”
公仪恪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始终不愿意放开,心就像被一点点扯开了,鲜血淋漓却无法得到救赎。
他在她的眼睛里找不到一点儿对自己的感情,只有无边的冷漠和麻木。激情消退后,公仪恪的心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落寞。
“长姐!!”
“长姐!!”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容馨儿的声音,似乎还有很多人已经赶了过来。赐香猛地坐起来,馨儿怎么来了?
公仪恪将她扣在怀中,呼吸着她的温度,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公仪恪,你放我走!”
“香儿!求你了!共襄已经死了!别走好吗?陪在我身边!求你了!”共襄从来没有过的软弱无助。
“公仪恪不要让容家人看到你这样的丑样子!放了我!我虽然恨你,但请不要让我鄙视你!”
紧紧环着她的手臂缓缓松开了些,赐香厌恶的推开他的束缚,将床榻边的衣衫快速穿在身上。她跌跌撞撞的向门口走去,没有回头,也义无反顾。
颓废的公仪恪仰靠在雕花床柱边,整个人已经沮丧到了极点。以往冰冷却满含着强大意志的银瞳正一点点闭上。所有的光华随着赐香的离去而变的没有了色泽,他的世界从此一片黑暗。
他看向了素色丝绸上的那一朵血红,心如刀绞。他刚刚对她都做了些什么?他如今却再也不敢回眸。一滴泪从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滑落,滚到了沾满汗珠的胸膛之上,那颗之前还火热的心现在已经烧成了灰烬。
“长姐!!”容馨儿正在殿阁四周的环形廊道中一间间踹开那些屋子寻找,却看到赐香从另一边的房间走了出来,忙奔上前一把将她扶住。
她脸上的喜悦被看到的景象狠狠冰冻了,秀眉一挑:“这是谁干的?姐!穆师傅呢?对了姐夫呢?找到姐夫了没有?”
她还将公仪恪视为姐夫,一时间被赐香裸露在外面肌肤上触目惊心的红痕吓到了。
“姐!你这是……”容馨儿虽然没有成亲但只要是个人都知道赐香裸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上到底是什么。
“别问!求求你别问了!”赐香垂首将衣领往上拉了拉,“馨儿,姐求你一件事儿!今天你看到的永远沤在肚子里好吗?”
容馨儿看到赐香脸色白的吓人,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连脚步都带着虚浮。猛地心头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拔出了剑冲着赐香刚才的房间走去:“姐!小妹替你杀了他!!”
“不!”赐香苦笑,能杀的话她早就杀了,只是两不相欠而已。
“长姐!!”容馨儿眼睛红了,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这样对待她异常崇拜的长姐,实在是不想活了,可是看着长姐的神情却又别扭得很。
“馨儿,听话!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爹!”
“行!不过我先替你将那登徒子杀了再说!”
“馨儿!你还听不听我的话?”
“长姐……”容馨儿垂下了眸子,她还真的有点儿怕自己的姐姐,尤其是赐香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即便是当年自己犯下了同钟悟其将她送进北冥皇宫的错也没有像如今这般对她怒斥。
“馨儿,姐累了!走不动了!你帮姐姐离开这里!”赐香看到容馨儿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无措,心头软了下来。她何其幸运,这一世能有这么一个爽朗热心关切她的妹妹,不想伤害她。
“好!”容馨儿还是心头气愤,长姐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谁竟然敢这般欺侮她。先下山,到时候若是让她查出来那个人,一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让他一辈子不得安宁。当然这些,容馨儿可不敢同赐香说出来。
容庚本不想告诉容馨儿,谁知道自己的那个女婿钟悟其实在不是一盏省油的灯。钟家最厉害的便是四通八达的情报网,赐香带着十几名容家武功最好的家将离开,自是瞒不过钟悟其的眼睛。
偏偏钟悟其的克星便是容馨儿,不得已和盘托出,将她长姐去昆仑墟救公仪恪的事情说了出来。
前脚赐香刚走,后脚惹事儿不嫌事儿大的容馨儿便带着钟悟其找了过来。容庚也知道自己的小女儿性子烈,喜欢蛮干,也忙提前出发随着这个丫头赶过来。
到了昆仑墟,容馨儿才不会遵守什么三天之约,率先爬了上来。这丫头想要做的事情,纵然是天王老子也拉不回去。容馨儿这个世界上曾经佩服过爹,佩服过钟悟其,现如今最佩服的人就是自己的这位半道认识的不打不相识的长姐。
此番她小心翼翼将赐香扶着走了出来,恰巧遇到了刚刚跟过来的钟悟其。钟悟其看了一眼赐香,眉头微蹙,觉出一丝异样。
“磨蹭什么?长姐受了伤!还不快想法子将长姐弄下去!”
“姐受伤了?”钟悟其大吃一惊,却发现赐香穿戴的整整齐齐不像受伤的样子。
赐香一阵眩晕,这般时候最不想见的便是这个口无遮拦,伤人于无形之中的小妹。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幸好钟悟其是个善解人意的,有着一颗天然的七巧玲珑心。早已经从赐香的神情里品出了什么不对,忙道:“馨儿,长姐许是累了,我们现在想法子下去吧!”
“长姐!对了!姐夫找到没有?”容馨儿瞪大了眼睛,“姐夫不会是……”
“你说公仪长公子吗?”钟悟其知道容馨儿指的是谁,却明知故问的看着赐香,有件事情他有了猜测却不知道结果会不会是这个样子,“馨儿!你扶着长姐先回!我带几个人找公仪长公子!”
“不!”赐香的声音微颤,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别样情绪忙道,“不必找了!他走了!”
“什么?!!”容馨儿立马翻脸了,“既然姐姐找到了他,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姐姐被……”
“容馨儿!!”赐香实在是受够了这丫头的大嘴巴,猛地喝了出来。
钟悟其眼神中的深意更明显了几分,看来此次昆仑墟之巅上的事情远没有他们推测的那么简单。
“馨儿,快扶着长姐走吧!这鬼地方天色说变就变,一会儿该让容伯父等急了!”
“哦!”容馨儿觉得赐香实在是怪异至极,不过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将赐香真的惹恼了。
钟悟其的办事能力果然一流,指挥着一干人等将那坏掉的藤筐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勉强还能将人放下去。现如今的赐香看起来,虚弱得很,似乎连走路都不是很稳。
好不容易一行人下到了昆仑墟的山脚,容庚早已经焦急不堪,忙迎了上来。
“香儿?”
“爹!”赐香遭遇了刚才的那些事情,心头委屈万分,此番看到自己的亲人不禁悲从中来,眼眶便红了几许。
“公仪长公子找到没有?”容庚忙宽慰道,“找不到也没关系的,公仪长公子现如今虽然失去了内力但是寻常人物若是要伤害他,还需要忌惮几分的。”
赐香顿时有苦难言,自己刚刚被人人关心的公仪恪伤害了,却又无从说起。别人每提起公仪恪三个字,自己便颤抖几分。
“对了!共襄呢?他不是早就来了吗?”不明情况的容庚又在女儿心上狠狠捅了一刀。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