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凉,眼看着进了深秋的时候,糯糯却好好的得了风寒,这么小的人儿,才不过七八个月大,竟然生病了。
萧正峰那边心疼得不行,请了大夫过来帮着诊治,又把身边照料的人都斥责了一番。
阿烟倒是劝他:“人说小娃儿前六个月是有娘胎带出来的先天护体的,所以才不容易生病,过了六个月,小娃儿风寒高热那也是常见,并不见得是她们照料不当,往日她们最是尽心,你如今责罚,倒是让她们冷了心。”
其实青枫等人见糯糯病了,也时分自责,当下越发上心照料糯糯。
如此拖延了约莫六七天功夫,糯糯才算好转,只是小脸儿并不如以前那么圆润,倒是瘦了一圈。
萧正峰抱着穿了一身红棉袄的小糯糯,亲了亲她白嫩嫩脸颊,哼道;“我的小糯糯都瘦了。”
言语里都是心疼。
阿烟扑哧笑了,望着皱了小眉头嫌弃地扭脸躲闪的糯糯:“你胡茬子扎人,少亲她,看人家糯糯,都吓到了。”
说着赶紧把糯糯搂进自己怀里。
糯糯虽然平时也挺喜欢爹爹的,不过如今怕怕地躲着萧正峰,一看阿烟过来,流着晶亮的口水咿呀呀地喊着“娘娘”,委屈地瘪着嘴扑入了阿烟怀里,软软的小胳膊环住阿烟的脖子,看的萧正峰都眼馋。
萧正峰脸黑黑地站在那里,他的亲生骨肉啊,干嘛这么怕他?
阿烟搂着柔软的小身子,感受着女儿对自己那全身心的依赖,笑得眉眼间都是幸福:
“你啊,以后小心点,免得惹了咱们糯糯不喜欢。”
说着用脸蹭了蹭糯糯软嫩的脸颊:“糯糯不喜欢有人扎你是不是?”
这糯糯也不知道是真听懂了还是假听懂了,竟然咿呀呀地仿佛在说是。
这让阿烟越发笑起来,幸灾乐祸地看着萧正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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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鱼最近怀了身子,有很多事都很犯愁,想去找李明悦说话,可是李明悦却忙得厉害,她叹气皱眉,心里有点难过。其实齐王殿下不去李明悦房中,自己也实在是没办法的。齐王一黑下脸,她就不敢说话了,哪里还敢再提呢。
没办法,她想起了阿烟,于是就往阿烟这边跑,请教这事儿那事儿,阿烟也都知无不言地说了。
本来一切都好的,只是那一日请了一个大夫过来,专门为双鱼过脉,这个时候她也已经四个多月了。谁知道这么一过脉,大夫说了一个不知道算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原来双鱼这一次怀的竟然是个三胎,一口气来了三个娃儿!
这让齐王大惊,惊过之后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子嗣兴旺,忧的是一口气三个孩子,双鱼能顺利将这三个孩子生下来吗?
那边大夫最后有些难以切齿了一番,终究是问起双鱼是不是食用了一种药,那在西越一带是禁.药,一般人不敢吃的,对身子伤害极大。
齐王知道了这个消息,不免震怒,忙仔细地追问,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种药吃了后,对女子身体伤害极大,即便是怀孕,也是动辄三胞胎四胞胎甚至葡萄胎,孩子也多为畸形。
齐王想到这个,质问了双鱼,先是将双鱼逼问一番,结果双鱼哪里敢说什么,只说自己什么都没吃过,只吃了寻常补药而已,然后哆嗦着晕死过去了。
又命人抓了李明悦细问,李明悦却是哭道:
“殿下,我心中对双鱼妹妹是有些嫉恨,可这也是人之常情,难道我一个不得殿下疼爱的女子,却会故意让双鱼妹妹怀上身孕吗?”
她哭得恳切,痛哭流涕,又说起自己诸般苦楚,又提起燕京城中的儿子来,齐王无奈,想起自己对她的狠心,不免歉疚叹息。一时派人去查了双鱼所配的药,却也确实都是寻常补药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当下实在是不能明白。本来想让成洑溪查查这事儿,可是考虑到成洑溪终究是男子,况且如今正忙着孟聆凤的事儿,最后便想着这边塞的大夫未必就诊治得确切,还是回京后再多定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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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烟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是吓了一跳,这种药她是听说过的,一般人哪里敢吃啊,那是用自己的命来换个孩子,而且还不一定能生下健康的孩子啊!
她和萧正峰提起这个事儿来,疑惑地摇头道:“双鱼只是一个普通农家女儿,哪里弄来这种药呢。其实之前问起她怀孕的事儿来,她言语闪烁,我担心,可看她高兴,也没敢细问,想着既然怀上就是好的,不曾想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萧正峰低头沉思片刻,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忽然来了句:“这事儿未必简单。”
一时抱着自己粉团儿一般的小糯糯,不免庆幸,幸好自己家一切还算顺利,他的小糯糯无病无灾那么安好地降生。
而他的阿烟虽然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委屈,也到底是安然无恙地守在他身边。
岁月静好,有个温柔如水的妻,再有个可爱乖巧的娃儿,他还能求什么其他,唯求能让她们母女两过上安稳富足的好日子。
低头捏了捏糯糯的小鼻子,他低声笑道:“爹爹为你准备了许多财宝,以后我的小糯糯就是天下第一富,以后不想出嫁就一个人过活,想出嫁的话,定然是十里红妆风光无限。”
阿烟心里有事儿,却是笑不出来,挑眉淡道:
“你啊,净说这些没用的,对于一个女孩儿家来说,其实嫁妆什么的也没什么用,最最关键的是娘家要能撑腰,你没病没灾地活着,身份权势摆在那里,便是一两银子的嫁妆没有,哪个敢欺负她?”
她这个论调,萧正峰是早听说过的,当下不免抬头笑看了她一眼,眸中有蓝光微闪:
“你的意思我是明白的,不就是父亲在,靠父亲,父亲哪日没了,就要靠兄弟吗?你这么一说,看来我还是不够努力。”
阿烟:“嗯?”
萧正峰低笑,将糯糯提搂起来放到一旁,意味深长地道:“糯糯啊,你先一边凉快去吧,爹爹要忙个大事儿!”
阿烟:“你要出去?”
谁知道萧正峰一转首,笑道:“我要忙着给糯糯种一个弟弟出来啊,要不然以后万一我不在了,哪里来的依仗!”
阿烟听了,抬起手来狠狠地去打他的臂膀:“大白天的,当着孩子的面呢,你瞎说什么!”
这边萧正峰抱着阿烟进了暖和,徒留下一旁的糯糯,圆滚滚地坐在那里,盘着两个肥嘟嘟的小脚丫,瞪着清澈犹如湖水一般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却见帘子落下来了,里面仿佛有什么动静,完全不懂爹娘这是在干什么。
好生纳闷啊!于是她试探着伸出小胖手,抓啊挠啊地要过去,好生委屈,糯糯也想玩,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奶娘一把将她薅起来抱走了。她两只小胖手挥舞,挥舞,好徒劳地在空中挥舞。
阿烟其实对于是否再有个子嗣并不是特别上心,心里是盼着再给糯糯生一个弟弟,以后也不那么孤单,不过又担心生下来后和萧正峰小时候一般,都是凭空让孩子受委屈。是以她心里想得是凡事儿随缘,有自然好,没有也无所谓。
萧正峰并不是如寻常男儿那般一定要个儿子来继承香火的,如今有个糯糯已经很好,实在想要儿子再从家族中过继一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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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待到了这年的十一月,天气渐渐转凉了,阿烟开始给糯糯做了柔软好看的冬衣,也给萧正峰准备了冬袍,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燕京城来了调令,萧正峰在锦江城三年的任期满了,也该是时候回燕京城了。
至于齐王,也是要回去的,年底了,他这个亲王不可能依旧留在这边塞之地。
消息传来的时候,阿烟自然是兴奋难当,又喜欢又难过。喜欢的是就要回去燕京城,见到父亲姐姐和弟弟等亲人,自己的小糯糯也不必小小年纪便生活在这荒凉偏僻之地。
难过的是到底是三年的时间呢,这东西三进的院子虽然经历了两场劫难,可一直都是她的家。在这个屋子里院子里,每一处花草都是她和萧正峰的心血,后院的那片菜地更是她隔三差五都要去看看的,是她家里菜食的来源,是她闲暇时最大的寄托。
糯糯十个月了,已经能在大人的扶持下站起来,两只胖乎乎的小短腿儿站得颤巍巍,白嫩的小手伸展着去够菜地迎风招展的叶子,咿呀呀的可卖力了。
萧正峰上前弯腰,一把就将这粉嫩嫩的小人儿捞起来,看着她两个小脚在空中有劲儿的踢腾着。
“乖糯糯,过几天咱就要离开这里了,回燕京城去了。”他搂着小宝贝,笑着这么说。
“得得,得得,得得……”糯糯忽闪着大眼睛,嘴里发出这声音。
萧正峰听得心满意足:
“糯糯在叫我吗?对对叫爹爹。”
“得得得得……”糯糯一边“得得”着,一边挥舞着小胖手去拽萧正峰的头发,哎呀这头发粗啊硬啊,不如娘的拽起来舒服啊,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拽啊拽啊……
萧正峰捏捏糯糯的小鼻子夸道:
“糯糯叫起爹爹真好听,这才多大就会叫爹了,果然是我的糯糯!”
糯糯将口水滴答到了萧正峰料子做工上等的衣袍上,两只小手一起用力,攥着那头发开始荡秋千,就是不呀不放开!
一旁的鲁绮看着,都想赶紧把糯姐儿接过来,再这么下去将军的头发都要拽下来了,可谁知道她却听到将军笑呵呵地夸道:
“我的糯糯这小手力气可真不小嘛!拽得好,拽得好!”
有女万事足,天底下任何一对父母都觉得自己的娃最聪明最能干最了不起。
鲁绮一时从旁低头无言。
阿烟笑看着这经营了三年的菜园子,心中颇为不舍,人都是有感情的,三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她喜欢上这里,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不过看着菜地旁边的父女,又感到满足欣慰,想着有他们父女的地方便是自己的家,回到燕京城也没什么不好。
那个久违了的地方,有她家人亲戚,更有姐姐弟弟,也有昔日的闺蜜好友,三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们如今都还好吗?
犹记得离开的时候,萧正峰还是区区一个四品的武将,如今虽然看上去官品只是个二等将军,可他在边关一带的权势却已经不容小觑。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的大名。
这样的萧正峰,已非昔日阿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