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孟聆凤受伤后,成洑溪自然是好生照料,还时不时对孟聆凤说起“他们曾经的事儿”,比如当时孟聆凤是怎么喜欢自己,两个人成亲后又是怎么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你最第一眼看到我,就不放开我,追着我不放。”
成洑溪坐在一旁,帮伤重的孟聆凤梳着头发,开始诉说自己和她的故事。其实他说的话倒是真的,只不过孟聆凤第一眼看到他就想揍他,所有才追着不放。
孟聆凤听着成洑溪娓娓道来,只觉得在听别人的故事。
“我追着你不放?”她不可思议地拧着眉头。
成洑溪点头:
“是啊,后来咱们一起回岐山,我就娶了你。你还说要和我生两个宝宝呢。”
孟聆凤脑门发黑,她总觉得这不应该是她啊。
成洑溪自然是看出孟聆凤的疑惑,于是长长叹了口气:
“你喜欢我给你梳头发,所以我学会了,每天都给你梳发,没想到你却把这些都给忘记了。”
他的样子,好生伤心。
孟聆凤看得有些歉疚了,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还是劝慰道:
“你也别难过了,我不是故意忘记那些的。”
成洑溪却体贴地摇头:“小凤,你忘记了也没关系,我不怪你的,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我好了,一定是我对你还是不够好,没能让你记住。你记住了萧正峰,记住了萧夫人,甚至还记得冯如师,却忘记了我。”
这话说得体贴又哀伤,孟聆凤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
“不不不,你别难过,这不怪你,你对我挺好的!”
每天都喂她喝药吃饭,还帮她梳头发,诸事儿照料细致周到,他怎么会不好呢。
成洑溪听到这话,一下子笑了,他本来生得儒雅俊美,如今一笑,温和体贴的男子,犹如春日的阳光一般,让人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他俯首贴着孟聆凤的脸颊,清新的皂荚香味在她耳边萦绕。
“小凤儿,过些日子你身子好了,咱们圆房好不好?”
孟聆凤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她丝毫没有意识到为什么两个人还没圆房,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她此时脑中一片糊涂,只是讷讷地道:“哦……再,再说吧……”
成洑溪眉眼含笑,温和地望着她难得泛红的脸颊,薄唇轻轻靠近,终于贴在了她的唇畔。
她的肌肤并不似寻常女儿家那般柔嫩滑腻,不过他喜欢。
只是落在唇边的一个似有若无的吻,犹如羽毛轻轻拂过心间,孟聆凤的心就那么被撩拨着,她愣愣地坐在那里,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她有点纳闷,想着这就是亲吻吗,就如同萧正峰和顾烟做过的那样。也挺奇怪的,原来这种事情可以让人心跳加速,可以让人浑身瘫软,怪不得顾烟被亲了后,会像个没骨头的一样几乎挂在萧正峰身上。
本来阿烟还有些担心孟聆凤这边,几乎每日都会过来看孟聆凤,顺便帮着换药照料。这一日她过来的时候,便见孟聆凤脸红似火,躺在那里,迷茫恍惚,很是不安。
她不免诧异:“聆凤,你这是怎么了?”
孟聆凤:“啊?喔……哦,没什么没什么……”
她使劲摇头。
阿烟疑惑,正好这个时候成洑溪进来了。孟聆凤一看到成洑溪,顿时不自在起来,扭着腿脚就要往里面挪动。
成洑溪见过阿烟后,径自走到炕边,伸手握住孟聆凤的手:“小凤,好好的怎么往里面躲?”
孟聆凤却是更加不自在,犹如螃蟹一般横着往里面移动。
成洑溪低笑,越发拉住她的手。
阿烟看着这小夫妻二人好一番扭捏甜蜜的样子,当下便笑着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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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南锣公主因上次出去祭拜父亲的事儿而让孟聆凤遭受了牵连,为了这事儿,齐王也是不悦。南锣公主见此,便是知道齐王对自己纵容,一时也不敢太过嚣张。
这些日子李明悦每每和她说话,将她好一番奉承,她倒是对李明悦很是喜欢,总觉得许多话李明悦能说到她心里去。
而李明悦呢,其实也是有想法的,她就是要撺掇着让南锣公主对萧正峰不能死心,如此一来,阿烟那边就休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只是她想了各种手段让南锣郡主去勾萧正峰,怎奈那个南锣郡主也不是傻的,知道才出了之前孟聆凤的事儿,好歹也安分守已一段时间,是以并不听从她的计划,这让李明悦颇有些挫败之感。
这一日她做了一些膳食,想着端给齐王那边去尝。虽说如今齐王要封她为贵妾,可自那之后,是再也没看过她一眼,她想着总是要为自己,也为自己儿子谋求一点前途。
可是谁知道来到齐王书房的时候,却见双鱼也在里面。
这个时候齐王坐在书桌后,半搂着双鱼的腰,温声道:“这样,下笔的时候要轻缓适度……”
双鱼羞涩地笑着,继续低头去练。
原来这双鱼是个不识字的,齐王正教她写字的。
李明悦从门窗这里看过去,却见双鱼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生得白嫩圆润,细致的脸盘儿半靠着齐王,唇边挂着羞涩的笑意,时不时看向一旁的齐王,满眼里都是情意。
她心里顿时泛起酸溜溜的滋味,看着双鱼那笑容,只觉得眼睛里进了刺儿,难受得都想流泪。
这齐王也实在是个喜新厌旧的,如今得了双鱼这么一个乡下女子,就看得跟个珍宝似的,其实齐王已经而立之年了呢。如今又搂着这般教她习字,竟是当做女儿一般疼着护着!
这个时候,双鱼也看到了门外端着食盒的李明悦。
如今是盛夏,燥热难当,书房的门并没有关,门前挂着用羊角珠串成的门帘,李明悦那张脸就在门帘外若隐若现,睁着一双看不出神情的眼睛看着自己呢。
她心里便觉得很不好,盛夏的时候,大白天的,她脚底竟发冷起来。
于是她期期艾艾地开头道:“李姐姐……”
齐王抬头,看到是李明悦,当下放开了双鱼,眉眼淡然地问道:
“做了什么吃的?”
其实李明悦的厨艺并不好,齐王早知道的,现在她来送吃的,无非是看着被冷落了数日,所以特意来讨好自己罢了。
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来的冷落以及那碗汤,齐王默了会,却是道:“明悦,我已经向皇上写了奏折,等一回到燕京城,皇上和宗府里都批过了,就封你做贵妾。”
李明悦点头:“谢殿下。”
一时说着,迈开步子,撩起门帘走进了书房,陪笑道:“殿下,也没什么,不过是个凉粉,我想着天热,吃个这个消暑。”
齐王点头,起身,温声道:“好,放在那里吧。”
李明悦心里已经闷闷的都是气,无法消散的气,浑身憋得几乎要颤抖。李明悦是谁,她上辈子是萧正峰的结发之妻,是一品诰命夫人,是平西侯夫人。
在她死前的最后两年,几乎没有人敢给平西侯夫人脸色看的,便是她进到皇宫里,下到莫贵妃玉妃以及两个皇子,上到皇后娘娘,哪一个不是和颜悦色的。
便是齐王,上辈子的帝王,见了她,不也是温和有礼的。
如今呢,他还只是一个齐王而已,羽翼未丰,尚且有性命之忧,他却已经如此作践自己!自己遭遇了那般苦楚,换来的却不过是区区一个贵妾而已……
李明悦深吸口气,压抑下浑身的颤抖,死死地咬着牙,上前尽量放软了声音道:
“双鱼妹妹若是要习字,我可以教你的,我昔日在女子书院,虽写得字没有殿下那般好,可也勉强能入眼。如今殿下军务繁忙,怎好去叨扰他呢。”
这话说得双鱼羞愧难当,握着手的笔在那里僵着,不知道如何是好。事实上当李明悦进来的时候,她就有些不知所措,想站起来,可是又不知道该行什么礼。
齐王淡扫了眼李明悦:“也好,双鱼,从明日起,你跟着李姐姐学写字吧。”
双鱼其实刚才隔着帘子看李明悦,心里凭空生出森冷的感觉的,都有点不敢和她说话了。如今齐王吩咐下来,她也不敢不从,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从那日起,李明悦便亲自开始教双鱼写字,还热情周到地给她提供茶点等物。
双鱼开始的时候心里还很是疑惑,不过日子一长,她发现李姐姐实在是对自己极好的,处处照料自己,还对自己说起齐王府的事儿。李姐姐都要当贵妾了,可是却依然和自己姐妹相称,说是以后要互相扶持。
这个时候双鱼才知道,原来齐王府里的那个齐王妃,是极为可怕的。
双鱼很害怕,她也没办法,只好更靠着李明悦,她有时候觉得李明悦什么都懂,能帮着自己。
有一次她和李明悦说起孩子的事儿来,摸着肚子道;
“李姐姐,我怎么才能怀上孩子呢?”
双鱼虽然是乡下来的,可是却也明白,有个孩子才是立足的根本。
李明悦笑道:
“孩子这事儿,原本是缘分,可遇而不可求的。”
双鱼低头叹息,眉眼间颇为失落。
李明悦见此,又道:
“我知道有一种药,吃了倒是能很快生下孩子,运气好的话,说不得还能生下双胞胎呢?”
双鱼眼前一亮:
“真的?”
李明悦点头:
“嗯,不过这事儿却是不能告诉别人的,这是乡间私密的药,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怕是殿下会生气。”
双鱼也不是个傻的,不免问道:
“既然有这么好的药,为何却不能让人知?”
李明悦抿唇笑道:“这种药吃了一定会生下孩子的时候,只不过有时候会多生几个而已,殿下若是知道了,到底是男人家嘛,会生气的。”
双鱼仔细想了想,好像有点明白那个意思,又好像不太明白,不过她还是决定试一试这种药了。
李明悦见此,却是又道:
“殿下那边若是能一起吃药,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双鱼皱眉:
“为什么?”
李明悦道:
“这本来是男女都要吃才好呢。不过你若是不想,也就算了。如今殿下并不到我房里来,左右给殿下吃了这个,我也不会怀上的。”
欲擒故纵之下,双鱼果然上当了,拉着李明悦的手道:“李姐姐,好歹帮我一帮。”
接下来的日子里,双鱼便听从李明悦的安排,开始暗暗地跟随李明悦去了药铺买了药材来配药。
李明悦笑拉着双鱼的手道:“这是妹妹要生孩子,妹妹自己去买吧。”
双鱼平时也没怎么出过门的,忽然要去配个生孩子的药,有点不好意思。
李明悦眸中泛冷,可是脸上却是笑:“你若不想,那就算了,只是这方子的事儿却不能告诉别人。”
双鱼犹豫半响,终究是迈出了这一步。
之后的一段时候里,双鱼每天都会偷偷地把药碾碎了熬煮过后给自己吃,而给齐王开的那一份,她也悄悄地放在了齐王的饭食中。
有一次齐王见她脸上大汗,面上都透着红,不免问道;“这是怎么了?”
双鱼犹豫一番,才道:“因我身子弱,想着补补,也给殿下补补,这才要了一些补药来。”
齐王皱眉:“习武之人,强身健体才为根本,若是没病,倒也不必补。”
双鱼低头不敢说什么,两手绞着衣角,看上去倒是极为害怕。
齐王见她这样,颇有些不忍心:“你若喜欢,自己去吃就是,不必为我弄了。”
双鱼忙点头:“是。”
如此过了一段时候,双鱼还真是怀上了。
双鱼怀了身子,齐王这边大喜。他而立之年,如今不过是得了李明悦生下的庶长子,以及阿媹郡主而已。这个叫双鱼的姑娘先是救了自己的命,如今又为自己怀下了身子,实在是让齐王对她越发喜爱了。
双鱼如今受着齐王宠爱,往日的谨慎忐忑渐渐散去了。不过她很奇怪的是,好像李姐姐如今开始冷落自己了。她想了半天,也不明白为什么,最后某天终于恍然,于是她琢磨一番,便对齐王道:
“殿下,我如今怀了身孕,已经不能伺候你了,倒是不若你去李姐姐那边歇着?”
齐王听到这个,瞥了双鱼一眼,那目光并不像往日一般温和,倒是有些晦暗,让人看不真切。
双鱼顿时一个哆嗦,摸着肚子想:以后还是少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