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在疯狂地笑着。
然而他在狂笑着的时候——表情却也有一点点扭曲——
如果始终都不能让自己保持着微笑的脸,偶尔肌肉的牵扯——会有种难以形容的酸麻——
而他的笑容,从我能够解包的感知而言——或许确实让他嘴角的肌肉受到了些许的刺激——
同样、没有任何深层次拆解,就只是看着那张脸、甚至有些辛酸。
对于恶人而言,涌现出的善念是相当无用之物——转瞬之间就会被自己所否认。
然而正因为能够主动否认自己身上涌现出的善意、反而能够更加清楚认知到自己的邪气。
压制住的时候,或许会比普通人看起来更加澄澈吧——
如果能够有谁帮助自己将那份邪恶抑制住就好了——不断思考着这种事情——
然而、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
无论是靠着自己——那种事情,已经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了——
还是假借他人之手。
看着他癫狂的笑容、生濑纯子似乎有一点害怕——
无法完全占据在高位俯瞰,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叠加在一起的感情,让她所解读出来的【记录】变成了摞叠在一起的杂乱。
容量是有限度的。
对于一个个体而言、精神和肉体的容量都是有限度的——
所以,空门美千代——我才需要消耗那许多的空壳——
想要完成那样的注入、仅仅是一个人的大脑容量无法做到。
开放性的接口、与此同时也将他人的存储机能转移到这具人偶的身体之中——大概,正因为能够清楚感知到这件事,我才能笃定自己终究谁都不是。
既不是千重、也不是千代。
似是而非之物,只是使用了她们的要素。
“为什么……为什么……”
从某种角度上促成了事态的发展、只有自己是最不想看到的——忽然就意识到了这件事的、被注定了“恶人”的命运的混蛋——
在看到他人的命运无法脱逃的时候,也就相当于是对自己的人生画了大大的叉号。
终其一世都想要逃脱之物——
像是那个奇葩的字母题材的漫画中的角色——最喜欢的只是那个对着自己露出了满脸嫌恶的家伙,无法喜欢上自己的对方——
如果对方罹患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就是对自己最仇视的人生的否认。
无论怎样努力、也还是没有意义——
只是在擅自将对方作为过去的自己的投影,如果能够始终保持着高洁的姿态——高洁而厌恶,无法被恋慕——才是真正的救赎。
或许他的人格和那个漫画中的男主人公有些相似吧。
最期待的、最喜欢的——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爱上自己的对方——
一旦对方克服了心里的障碍,就连曾经的时间都不会变得闪闪发亮。
“笑够了么?”
冷漠的——已经敛去了自己的感情的人的质问——
试图打断他的笑声——
建立在能够理解的基础上——尽管从目的而言、目的和追求,那些包裹在糖衣里的事物来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
内核的深处,却有着相似的两人。
完全相反的存在——应该说是起点和终点倒转的两个人——
一方的起点、恰好是另外一方的终点。
“……”
在发现对方试图打断自己的时候、他反而笑得更厉害了——生濑纯子偷觑着身边的存在——
天道香织只是眯着眼睛面对着狂笑之人。
在对方的笑声之中,本不是虫子的——有着少女外表的,实际上无论是精神年龄、还是灵魂的存在,都在一点点剥脱。
也像是虫蛹一样,一点点剥脱。
他的笑声——被选为虫子的男人的笑声,看起来就和纯白的月光之下,某个眸子泛起红色的家伙,是一样的——
如果那天晚上、天道香织也被锁链束缚,那么大概——她的样子和这个人看起来会相当相似。
“如果,能够抵达‘满足’就好了。”
生濑纯子忽然理解了——
这个男人疯狂大笑的另外一个原因。
那应该是疼痛已经进一步接近极限了——痛感、侵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元——
即便如此,他也不希望其他人看到自己更丑陋的样子。
更丑陋的样子——在他的心中,他本来已经无比丑陋——
天生的,无论是外表还是魂灵、甚至是力量都是无比丑陋——
可是他不想再继续在那层腐烂的外壳之下,再注入新的脓血。
甚至就算是在受着酷刑,他都会感觉自己是在排出毒血——
原本生濑纯子所不能理解的虔诚,她忽然就察觉到了,那份虔诚感的意义,以及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让自己接近人渣的理由。
救赎他人也就是救赎自己——能够积累虚幻的积分。
那么选择难度最大的人——如果能够救赎这样的人,自己能够得到的积分肯定是相当高的——
像是在游戏的初始界面选择难度一样。
选择难度最高的、才可能进入隐藏结局——选择最困难的陷阱、也能得到更高的奖励——
正因为虔诚、所以才更加会去接近平常人不愿接近的存在。
而对方无法善意回馈——大概也是长时间浸泡在恶意的毒液中,其实也清楚理解了,那份自以为是的救赎,其实也没有考虑过自己。
那双眼睛没有看着自己、而是在看着背后更为圣洁的东西。
即使是自己这种人,圣洁之物也是如影随形。
神明大人也是追随着的、温柔也是缠绕着的——
他也恰好是神明的后裔——至少所坚信的虚伪的话语之中,似乎是有着这样的解明——
那些、也是他曾经的精神依赖。
不过如果那份温柔并不能真的将自己温暖,还必须要瑟瑟发抖——在黑暗之中、在诅咒之种——
虔诚会程维黑暗的一部分。
这样的自己,也有人在凝视着背后,只是会让他愤怒而已。
所以、他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个人的不同寻常的地方。
纵然如此——看起来,明明是个虔诚的人——
却一次也没有凝视过自己的背后。
啊、啊,这家伙的眼睛是真货——
同样,站在那人身边的存在,也只是在看着他,不曾看他的旁侧。
因为自己是个真货——所以身边的跟班,也同样是真物。
并不期待着自己身后站着某种力量,当然——也不会任由着他将责任推到他人身上——
最后的印证,大概、就是想知道对方是否是会甩脱责任的人——
对待自己,也是同样的严苛——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