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学习着——
1810年发明出来的罐头、直到1858年才诞生的开罐器。
重要的东西总是姗姗来迟——
大部分事物的意义总是后知后觉。
在推理小说最后的反转会被吓一跳什么的、大概正是因为之前自己忽略的东西原来那么重要。
并且、也会开始思考,故事中的那些角色失去的东西到底有多么重要——
然而、当初也有着毫不犹豫一脚踢开的时候。
也有完全不在意的境况。
忽视死亡、忽视“永远”的概念并不存在,认为无论是怎样的人生都是理所当然会持续下去的——
校园霸凌之类的、原生家庭之类的,之所以会留下长久的阴影,实际上也是——因为日期交替的时候,每一天都不会发生改变——
所以会认为那样的生活会永无止境持续下去。
校园霸凌的恐怖性——并不在于那两三年的短暂时间会扭曲人格这种流于表面的描述——
而是对于不理解时间的概念的小孩子来说,两三年——就是365*3这样的时间——
醒来的时候就要回到危险的区域,而睡梦中的时间不会永远持续。
扭曲感往往来源于——暂停感。
并且霸凌之类的,总是会发生在相当能隐忍的角色身上——
正因为听信了“一眨眼就会过去”这种说辞,所谓的短暂才会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若是、在自己的家庭之内——也存在着凌虐和折磨的话——
那么这种人生应该也会很接近“永恒”。
尽管回过头来,仅仅是区区的几年、十几年的光景——
如此短的时间。
可是,也有人的感叹会是语气完全不一样的“原来,竟然是这么短的时间啊。”
还以为会是更漫长的时间呢——
就像毛利小五郎一共挨了55针。
30年的时间——总共只挨了55针,当然,只是在说漫画的时间线。
如果是动画版的话,应该是二百多针——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其实都比想象中要少——
如果是生命更长的生物的话,大概更是如此了。
能够生存上万年的生物、在第一次感觉到时间流动的时候,其实已经度过了几十载的四季变化——
无论如何回想,其实那也只是相当短暂的时间。
无论是和哪一世——哪怕最终寿终正寝,也不过区区几十年——
就和她虚度的时间相差无几。
对于天道火怜而言——对于佐藤樱而言——
彼此相恋的时间、到底是多么短暂呢,不过最终却还是能够让双方都忍受漫长的时间之流。
对于天道梅而言,所谓的双亲,在她的记忆里又是何等模样呢——
不对,实际上那两个人对她而言的意义,已经不是什么双亲了。
在生出救赎想法的时刻,她不是什么天道梅、不是天道香织,只是手冢佐和子而已——
那两个人对她而言,也并不是最重要的人。
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为了包括但不限于那两个人的人生努力了——
自己是齿轮的一部分,这种事,也早在观测魔方的时候察觉了。
可是自己却还是在随着齿轮不断转动——
将这份——确确实实是永恒的痛楚承受了下来。
夜月——给予她这个名字的存在,在她的人生中实际上只占据了不到三十年的时间而已——
可是她始终无法舍弃这个名字。
依据自己的主动意志,为了她舍弃了一切的人类少女——
实际上没有教给她太多人类的规则。
大概是对于她而言,夜月即使是这个样子也没关系——
做出牺牲的一方始终是自己。
夜月是相当强大的存在,实际上她也知晓——如果她希望的话,夜月应该能够为了自己,轻松捣毁一整个地区——
实际上不逃跑也没关系,让夜月用武力威慑也没关系——
实际上不逃跑也没关系,让夜月学习人类的规则和部落融为一体就可以——
实际上不逃跑也没关系,把大家都杀光了还住在原地就可以——
逃跑了之后,随时说出自己的心情和痛苦亦可——
也不需要双双殉情这种戏码、要求对方陪伴自己到最后,想必夜月也会答应的。
实际上夜月不怎么理解“死”这回事、对于对方说的“一起去死”就是“永远在一起”这句话根本没有任何怀疑。
正确与否,这种太过主观的东西,不能简单评判——
不过至少能够理解的是,夜月所恋慕之人,并不是一个喜欢解决问题的果断的性格。
不喜欢解决问题,只喜欢逃避问题。
当然——这样的她,也不会将自己真正的心情、以及做人的必要常识教给夜月——
或许她并没有,认可夜月也可以做人吧。
当然兽族就是兽族、无论怎么努力都成不了人。
可是“就这么做自己也没关系”和夜月的恋心所停驻的那家伙还是有差别——
即使努力也不能变成人,其实能够让人类接纳自己的努力可以尝试一次,若是不能被接受再逃跑——这样的想法,她并没有产生过。
夜月不需要努力。
夜月只需要这样就好。
并非是不需要夜月变成能够被接纳的样子,单纯只是认为——就连最低限度的礼节,让夜月去做应该也是相当麻烦的吧。
更接近于怕麻烦的想法。
同时,即使不是故意,或许也有着隐藏的不信任感。
实际上兽族的学习能力出乎意料得强,只要她愿意耐心告知夜月,夜月应该就能顺利变成她理想的样子——不如说,那正是夜月的期望。
夜月并不接近她的理想。
尽管她爱着夜月,这份感情没有任何虚假——只是爱着夜月这件事其实和她长久以来受到的教育还是矛盾的——
她要忍受的是背井离乡的痛苦、和族群分断的痛苦、和自身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搏斗的痛苦——
同时,还有肉体上的痛苦。
和她的每一次接触,都是在和毒药接触——这个事实、更让她思绪的天平朝着她旧日的常识方向倾斜着。
或许自己确实是,某些地方——出现了什么偏差——
无论是视野,还是——迄今为止构建起来的新人生。
在身体逐渐衰弱的时候,闭口不言这件事——在后世流传起来的最为基础的故事中,似乎都被解释成是为了对方着想——
实际上、主观的感情之中,确实是有着为对方着想的成分——
其实也有着,认为自己其实是自业自受。
是自己做出来的事、招致了身体衰弱,也就不需要做什么去将这个结果扭转变化了。
这些想法,是在水舱之中的我——通过解包了那个家伙的意识,所得到的内容。
将远古的人物浪漫化,不管怎样都解释为矢志不渝的爱,明明有更好的解释方法。
反而是那个始终在寻找着转生的兽族、似乎会被指责是精神出现了什么问题——
那句话——
她其实,依然在受着最初的那个存在的话语的驱使。
“请去寻找我吧、夜月。”
那样的话语——无论过了多少年,也不会淡忘的脸。
并且,不止是她——在这场旅途之中也有她爱着的其他的转生,尽管都是同一个灵魂构成的,希望她能找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