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臻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随后快速地瘫在自己的办公椅上。
呆在一边白板前的龙嘉艺从一边的烧水壶里倒了杯用枸杞和黄芪泡的水，给杨臻端了过去。
“少爷，那边怎么说。”他把杯子轻轻放在杨臻面前，说道。
“还能怎么说？那个姓廖的一看就是那些老家伙们的狗。”杨臻捏着鼻梁，疲倦不堪，“妈的，那群老家伙胃口真大，连锐丰集团都想吞，也不怕撑坏了肚子。”
“这么激进的想法可不是太老爷们能做出的决策，”龙嘉艺皱眉，“应该是有人在其中挑拨。”
“不管他是谁，现在的首要任务显然不是寻找挑事的人，我不担心，”杨臻说，“他们吃不下天枢的。”
“但等于是插了颗钉子在您心脏不远处了。”龙嘉艺低声说道，“即使吃不下，但是短期内一定会给您带来麻烦吧。”
杨臻上下打量着龙嘉艺，眼神警戒：“话说回来，你也是老头子们手下的狗，在桥南那么久，不怕他们怀疑你与我串通么？”
“您想多了，”龙嘉艺说，“我是不会和您串通的，我来桥南只是为了阻击血阳楼的计划。”
“有凌家在，也轮不到你吧。”
“轮不到是一回事，但是我的动机是真的。”龙嘉艺说，“就像少爷您对血阳楼没兴趣一样，我对杨家的派系斗争也没兴趣。”
“我的主人会轮流换，我只需要保证忠诚即可，不忠诚的会被换掉。”
“我还不能这么快被换掉。”
杨臻懒得看他，掏出手机来玩。
“那么你一个早上在一块白板面前干嘛？画女人么？”杨臻一边玩手机一边问。
“在这之前，我先得问一下少爷您一个问题。”龙嘉艺说，“您知道天枢的具体位置么？”
“当然，”杨臻说着，来了兴趣，“毕竟桥南所有的设施建设的图纸我都能过一遍，没我的签字他建不起来。”
“那您来看这个桥南地图。”龙嘉艺轻轻敲了敲白板，“看看天枢的位置在哪？圈一下。”
“胆子真大，居然敢使唤我了。”杨臻嘟囔着，用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
不经意间瞄到了一眼地图上的图案，那是一个七芒星。
而七芒星现在唯一的星角，正正地指着圆圈的方向。
“什么意思？”杨臻脊背有些发凉。
龙嘉艺看着杨臻，幽幽地说：“或许，我们找到了他的目标了。”
“别开玩笑了，天枢的防御措施极其完善，就算是三角洲部队强行突入都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它从建立之初对标的就是军事堡垒，”杨臻情绪激动，一副无法相信的模样，“他打不进。”
那是当然，当年他也是批过天枢图纸的决策人之一，他清楚当初天枢的建成耗费了多少人力与资源，甚至考虑到了核打击。毕竟冷战时期建成的东西，不得不考虑这个。
“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龙嘉艺盯着杨臻的眼睛，说道，“你怎么敢确定调研组就一定站在我们这边呢？”
——————————
桥南的西南角码头处，灰蒙蒙的天空下，湿漉漉的破旧水泥地。这里曾经在八九十年代有着辉煌且惊人的货运吞吐量，但在新港建成后逐渐沦为了附属。只有那些交不起钱的小公司的小船才会在这儿卸货。
正因如此，这里别说摄像头了，就连保安力量都极其弱小，两个大爷一前一后两个岗亭就完事了。
李大为与罗菲走到了一只生锈了的大货箱前。这只货箱极其老旧，与它上面堆叠着的其他货箱形成了鲜明对比。货箱门上标注了制造日期，1986年7月。这说明了这箱子至少滞留在桥南超过了二十年以上。
“这种地方居然能让我们躲得这么久，”罗菲说，“这就是灯下黑么？”
“不算是，这个地方曾经可是繁荣的港口，吞吐量在当年的天朝稳居前列，”李大为说，“但当时的环境可不太好，和那时的桥南比起来，哥谭所有反派都得挨个敬烟。”
“这里原来是制毒工场，不知道什么原因，制毒集团被逮捕后这里也没有封锁，只是被废弃了，”李大为摸到了锈迹驳驳的暗格，用力往下按压了一下，“近二十年来这里表面上被当成杂物房使用。”
随着暗格下压，一只液晶屏翻转出来，崭新且科技感十足的装置与老得腐朽的柜门形成了鲜明对比。
“指纹认证通过。”
“虹膜认证通过。”
“欢迎来到猎人小屋，高级猎人White-turtledove。”
“感谢暗网吧，”李大为笑着推开柜门，说道，“也感谢凌家的粗心大意。”
柜门打开，里边却是另一种风景。
里边不是正常的货箱空间，李大为面前是长长的通往下边的楼梯。是用水泥砌成的，坚固冷硬。李大为领着罗菲进门，一共下了五分钟楼梯后，两人来到了底部。
“虽然早就知道这地方是个杂物房，但每次进来还是感到吃惊。”罗菲说，“地下三十米深，横截面积近乎一个足球场大小的空旷空间，但用加强混凝土覆盖平均一米粗的超级钢铁骨架，这样也不怕把港口挖穿了。”
“而且走楼梯还没灯，跑都不敢跑。”
“那个时代还算是冷战期间，古巴导弹危机后，天朝为了保证核打击后还有足够的反击力量，这个时期修筑的地下建筑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强度，甚至做好了辐射过滤夹层的设计，”李大为说，“桥南当时虽然只是个小渔村，但是由于它三面环水，在那个时代有着无与伦比的运输潜力与战争潜力，这座港口原先的设计是可以停靠军舰的。”
“所以我们现在处于的一个地方……算是老旧的废弃军火库？”罗菲挑了挑眉，“难怪被废弃却没有被填埋，但这么战略的位置，防守力量怎么如此薄弱。”
“因为有着更好的地方，而且现在的天朝并不需要这种多余的旧港口，与其浪费多余的士兵固守，不如投入到更好的地方。”李大为说，“时代变了。”
“暗网也真厉害，居然能将这种地方设计成安全屋。”罗菲带着些许敬佩。
“或许哪天这里就‘过期了’。”李大为笑笑，“它现在还没过期只是因为杨臻腾不出手来清理，毕竟桥南高速发展的经济使得这个城市的财政始终处于巨大的赤字，他没有钱让人清理这里。”
“穷则搁置争议呗。”
往深了走去，跨过几个空旷区域，李大为与罗菲回到了他们现在的“据点”。
与外面的冷清不同，这里显得极为热闹。
简直就是一个小型酒吧。
载满酒的酒柜与设施完全的吧台，昏暗的灯光，大屏幕电视，角落里有音响设备与乐器，拿起来就能来一首，甚至能找到芝加哥浮华年代的点唱机，墙上挂满了黑胶唱片。这里可以满足所有年轻人的小资梦想，随便在这儿拍个照发小红书，再改个IP地址，绝对能收割一波脑残女拳们的虚荣心。
犯案的精神病人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喝酒玩乐。虽然这里有网络，李大为也不阻止他们上网，但是对这些人来说，上网还是太冷清太孤独了。还是现在这样好，至少有足够的酒肉朋友陪着一起堕落。
而且这帮精神病人们倒也不是什么危险的暴徒，不过是被李大为利用的可怜人罢了，总不可能跟那种罪大恶极的疯狂罪犯，及时行乐的瘾君子一样，做出那种匪夷所思的脑瘫操作。
没犯病的时候大家都是普通人。
看到李大为与罗菲回来，精神病人们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李大为说过他们可以自行离开，但是在街上逛了两圈的他们还是选择了回来。
那也没办法，望着满大街的寻人启事与警告，自己也的带着面具小心翼翼地路过人群，周围走着巡逻的便衣，摄像头不分昼夜地搜寻他们的痕迹，就像是整个社会在排斥他们。
没人能忍受这样的孤独。
所以还不如回来，至少这里能……算个家？
大家一起拥抱着取暖而已。
“都在啊，”李大为笑笑，“有空帮个忙么？”
黄景树吞下一口龙舌兰，舔了舔嘴唇：“有什么就说吧，假客气，我们一群鱼肉能和砧板反抗么。”
“那个研究生，”李大为说着，从内袋里拿出一份文件，“看看吧，有什么头绪。”
如果其他人在这里一定会惊呼出声，阳生石那场爆炸简直是桥南最近最大的瓜。
然而亲历这场爆炸的主人公居然毫发未损。
经典的逃脱魔术。
从大卫·科波菲尔到如今，逃脱魔术已然有了不同的许多变种。而李大为用的则是22年在美国达人秀上面的爆炸逃脱魔术的思路。简单来说，就是把炸弹跟魔术师一块塞进魔术箱里，然后魔术师施展手法逃脱的魔术。
李大为从大卫·科波菲尔的那场十秒逃出爆破大楼的表演思路为核心，结合最新的魔术思路，给世人们表演了一出世界级的魔术。
爆炸有，人也杀了。而且阳生石还死不了。
其实也很简单，在镜头面前直播的的确是阳生石本人，但爆炸的地方不是他们所在的地方。
李大为只需要提前找到一个地下室，埋好炸药和那个铁盒就行。
至于直播时怎么营造出爆炸的假象，也有讲究。
那个爆炸的地下室作为最大的Misdirection，会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那边去，掩护真正的爆炸。真正的爆炸没那么大阵仗，只需要通过一些舞台道具，制造声响与音浪，同时在手机后边绑一个小炸弹，在引爆李磊身上的炸药同时引爆就行。以李大为的爆破经验，制造一个坍塌的爆炸特效简直和喝水一样简单。
或许几个月后清理完遗迹杨臻他们会发现大爆炸的地方没有组织碎片，就会明白李大为的手法，但这不重要，李大为只需要拖个几天就行。
阳生石接过李大为递来的文件，简单翻阅了一下，说道：“这是……当年桥南某个设施的施工文件？”
“没错，你还挺聪明，”李大为笑着走向吧台，给阳生石调了杯马丁尼，说道，“我房间里的那个电脑上的运算软件，会用么？”
“你是想让我分析这个施工文件里边描述所用到的建筑材料材料，来确定某个地方的建筑位置？”阳生石皱眉，“你的电脑没那么高级的运算力，而且这份文件近乎过了三十年，三十年足够桥南翻新一遍，当年的建筑能留着的简直少得很。”
“换个思路，留存的建筑少是不是也说明目标容易锁定呢。”李大为说，“而且这份施工文件里的建筑材料的来源很明确，只要你在我那台电脑里输入数据，基本上建材的流向都能给你找到。”
“军用建材？”阳生石挑了挑眉，“可你有三十年前的数据么？三十年前的物流数据也不会被记录下来吧？”
“这个不用你担心，这个世界上有个东西叫云端服务器，还有一种东西叫市志，只要没断网，在我这边的资料库里，什么数据都有。”
“行，三天给你结果。”阳生石起来，想要立马开工。
“两天。”李大为说，“我们没时间。”
“那你需要提高算力。”
“我会想办法的，”李大为说着，从一边的杂货架上挑了一双手套，扔给杜修宇，“帮个忙，和我去车间赶个工，做点东西。”
“你让老杜去弄东西？你不怕他看到绳子发病么。”黄景树打着酒嗝，调侃道。
“你喝成这样，想让你帮忙都没办法，”李大为说，“喝酒最好不要操控车间工具，这是生产安全规范，我可不想处理尸体，太麻烦了。”
黄景树没有对这个笑话在意，只是找了个枕头抱着，开始打盹。
“至于剩下两位女士，”李大为潇洒地笑笑，指了指罗菲，“麻烦你们跟我的助手走，调理一下心情睡一下，再化个装，帮我混一下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