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凌若天急切的扫开茶几上的东西，然后翻了翻电视机前面的柜子，找到便签纸和笔。程思柔在一边看着，一脸迷惑。
“不行，这个不行。”拿着便签纸的凌若天刚坐在地上，就又起来，“小沐姐，能帮我搞一份桥南的地图来么，纸质的。”
“现在哪有地图卖啊，直接用手机看不就好了？”
“去文具店，文具店应该会有的，文具店没有，就去广告店，打印网图出来。”
小沐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那若天先生，麻烦您看一下锅噢。”
“行，我看锅你放心。”
小沐出门了，凌若天来到吧台，用汤勺搅着高汤。
“这种事情让小沐去做么？她不会有事吧？”程思柔很担心。
“买个地图而已，”凌若天看着锅，说道，“主要是我去买的话太明显了。”
程思柔有点想不清楚：“小沐是我们家的人，她去买难道就不明显吗？”
“小沐是你们家的女仆长，李老太爷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叫她去弄也情有可原嘛。”
见到凌若天似乎并不担心的样子，程大小姐也懒得再跟他纠缠，自顾自地在客厅的沙发里慵懒地坐下，开始梳理柔顺的长发。
只是她总是想时不时地偷偷看凌若天。
瞄一眼，哎，他没发现。再瞄一眼，哎，他还是没发现。
那个锅就那么吸引人么？
程大小姐觉得这很有趣。
于是她索性开了电视，借用电视的背景音来继续掩护偷窥的行为。
其实敏锐如凌若天，早就注意到程思柔在偷窥他了。他没什么表现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程大小姐只是在帮小沐看着他不让他偷懒罢了，跟什么情啊爱啊都不沾边。
反正之前大小姐监工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他习惯了。
过了约莫半小时，小沐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卷地图。
跟凌若天交接了地图跟高汤锅以后，凌若天拿着地图把它摊开在茶几上，拿着笔圈住了几个地方。
“你在干嘛？”
“李大为的事情，我们总是会忽略一些东西，”凌若天说，“电影里经常有的桥段，死亡地点的连线图案，他也玩了这一手。”
“什么啊？”程大小姐有些疑惑。
“他的这些杀人仪式，首先我们可以梳理得出来，现在的被他蛊惑的精神病人一共有七个，楚文革、杜修宇、邹珊珊、黄景树、仇小媛、陈潇潇、阳生石，如果按照西方神秘学来说，这七个人分别对应了暴食、暴怒、贪婪、傲慢、色欲、嫉妒和懒惰，”凌若天说着，在每个圈圈下面写下了标注，“这是源自于天主教教义的定义。”
“那这有什么关系呢？而且他们这些精神病人用的仪式不是西方的啊。”程大小姐疑惑道。
“别急，看着这些圈圈，如果把它们一笔连在一块，会出现什么图形？”
“那还有什么好讲的，圆呗。”程思柔看着地图，说道。
“确实，但我这儿有个更有意思的图案，”凌若天说着，快速地用曲折的直线将这些圈圈连了起来，“就是这个。”
“星星？七个角的，你画得居然这么标准。”
“完美的七芒星是很漂亮的图案，而且可以被一笔画出。”凌若天说，“据说七芒星的每一个角都能对应一个恶魔，而每个被对应的恶魔都代表着七宗罪里的某一宗罪。”
“好吧，我不知道这些东西，它们太深奥了。”程思柔只得摇摇头，对自己贫瘠的见识有了新的感触，“可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据说，七芒星魔法阵的功效可以用来召唤大天使或者恶魔，但是这些重量级的家伙可不会费神去聆听一个“低贱的生物”的愿望，所以能够成功发动这个七芒星魔阵的人，都会死得很惨，”凌若天说，“或许对应的就是这些精神病人手下的亡魂。”
“一共有几种结果？”程思柔好奇道。
“不太记得，这说实话是我的知识盲区，”凌若天挠挠头，说道，“不过很明显了，七芒星的指向，那应该是李大为要去的方向。”
“可我还是搞不懂，他明明用的手段都是我们天朝的东西，和这七宗罪有什么关系啊。”
“他的文化土壤并非天朝，”凌若天低声说，“他的思维方式并非天朝人，他只是披着一身东方文化的外衣，底子里却是一个欧洲风格的白人。”
“所以他在布置计划的时候，底子里的还是那一套西方思维，他用再多东方的手段掩饰，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看看这个七芒星，单独那一角指的地方，我想你爸爸应该会很眼熟。”凌若天摊摊手，说道。
“为什么是我爸爸，这跟我们家又有什么关系啊。”程思柔脑袋都大了。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清楚那个方向有什么。”凌若天说，“人家都把谜面摆出来给你了，总不能脱离谜面猜谜吧？”
“你就那么确定？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一个推理存在的意义就是被另一个更合理的推理所推翻，”凌若天说，“就跟科学一样。”
程大小姐皱着眉，瘪着嘴，想不出要说什么。
她感觉不对，但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你就这么确定它是个七芒星？万一只是巧合呢？”
“在答案没揭晓前，推理只能是推理，”凌若天说，“但至少我们不像无头苍蝇了。”
“我这几天会重点关注这几个方向的建筑，同时我也会和程老板汇报，问问他这方向上有什么需要我们注意的东西，”凌若天起身，伸了个懒腰，“先吃饭吧，小沐刚刚熬好的大骨汤，闻起来挺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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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丰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程弘博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李老太爷则是坐在待客用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和悠闲的李老太爷不同，程弘博一直在打电话，似乎是在为了天枢的事情奔走。
茶桌上的茶壶壶嘴冒着热气，李老太爷提起茶壶，将热茶浇在了那貔貅状的茶宠上。茶宠微微尖啸出声，从口中吐出沸腾的茶。
淡定写意。
“弘博，那调研组的人都安排好了么？”李老太爷随口问了一句。
“当然，都安排好了。”程弘博刚好挂电话，李老太爷的时间掐得很准，“该有的都有了。”
“监控在我们手里吧？”
“是的，他们入住之前找专人看过，摄像头的运行没有问题。”
“李大为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太清楚，是个小偷好像，偷了点东西，被全桥南通缉着。”程弘博的眼里划过一丝警惕，旋即面色如常。
“桥南最近发生了很多杀人案，据说都是李大为做的？”
“听个影，似乎有这种说法。”
李老太爷没有再问，继续把玩着茶宠。
程弘博有些不自在，只得出声问道：“伯父，您说桥南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李老太爷叹了口气：“很乱，非常地乱。”
“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地搅和在一起，都变成一团浆糊了。”
“确实，这次事情桥南所有势力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没一个能独善其身的。”程弘博说。
“思柔那边怎么样？那个保镖还算尽职么？”
“应该没有什么危险，若天小哥的身手我信得过。”
“我这几天也跟着林老他们去看了那些杀人现场，”李老太爷说，“现场确实看着让人触目惊心，你们年轻人估计没几个受得了的。”
“伯父您辛苦了。”
“没有什么辛苦，只是总不能被动挨打，总得找点情报，”李老太爷说，“我有预感，李大为的目标，是锐丰集团的天枢。”
“何以见得？”程弘博精神一紧。
“德耀刚刚发的消息，”李老太爷拿出自己的手机摇了摇，说道，“血阳楼在研究一种禁忌，不死药。”
“不死药？这是哪里来的情报？”
“涵煦那小子说的，李大为给他看过一个U盘，里边有着一些东西，”李老太爷苦笑摇头，“如果我说，人类的起源是外星人，你信不信？”
“我觉得不太可能，”程弘博说，“我也不是蠢货，这种地摊上的东西，在我们主流学术界里上不得台面。”
“但血阳楼相信，并且他们认为人类体内有一种基因，能够突破肉体的界限，他们为此寻找了几千年，”李老太爷说，“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就像是给手机越狱了。”
“他们在研究这种催发特殊基因的药物？”程弘博皱眉，“所以……您推断李大为的目标是天枢，是因为涵煦提供的这些情报？”
“对的，”李老太爷一边把玩茶宠一边说道，“天枢是锐丰集团的科研中心，也是国家最前沿的抗癌研究基地，几乎所有的药物与研究成果都是从天枢里出来的。”
“也就是说，天枢掌握着血阳楼想要的所有的人体基因的资料，”李老太爷低声说道，“弘博，透个底，天枢对人类基因的破解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吧？”
“已经解析出来了完整的人类基因组序列，”程弘博来到李老太爷身边坐下，低声回答，“但是遗传因子的分析进度才不到百分之五。”
“也就是说，才刚开始？”
“是的，完整基因组序列只是钥匙，如何排列，为何排列，才是重中之重。”
“那么天枢的防备呢？李大为能够入侵么？”
“天枢的防备不在乎于人员的多少，”程弘博说，“天枢的复杂程度足够将人困死在里边，没有地图或者钥匙的话，易进难出。”
“钥匙？”李老太爷挑了挑眉。
“原本是我一份，齐高见一份，双儿一份，”程弘博说，“双儿那份现在在思柔手里。”
“每份钥匙都能在天枢里畅通无阻。”
“思柔知道这件事么？”李老太爷问。
“她不知道，”程弘博笃定地说，“她永远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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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马停在路边。这里是齐高见的别墅，因为他自己本身的问题，这里也被警察查封了。不过由于现在齐高见本人正在执剑局里，这别墅除了用来评估财产以外一点用也没有，更不要说会有专人来看守。整个桥南为了防李大为都急红眼了，哪里还有空理会这里。而执剑局的干员们更是在各国里穿行忙到飞起，根本没人力能下来驻守。
雨早已停了，罗菲倚在车门边，无所事事地望风。
也不知道李大为来这里能找到什么。
当初把齐高见弄过去，就是为了钥匙，现在人被救走，钥匙的下落都不知道，来这破别墅能找到什么？齐高见也不是穷鬼，人家别墅多得是，就算他傻到把天枢的钥匙放在自己家里，那李大为也得跨省去翻。
因为齐高见不止在桥南有房子，因为人家就是有钱，就喜欢各地买房子怎么了。
所以罗菲不理解李大为为什么要来这里浪费时间。
过了很久很久，李大为才从别墅里出来。
“怎么样？找到了？”罗菲漫不经心地问，因为她觉得李大为根本没那么好运气。
“没有，不过我倒是了解了一些东西。”
“什么？”
“没事，过两天你就知道了。”李大为上了驾驶座，发动悍马。
罗菲也跟着上车，说道：“上面的调研组刚刚到了桥南，你应该清楚吧？”
“当然清楚，不然我留着那些精神病人干嘛呢。”
“你一开始接触李涵煦的目的……不是为了我们混进去？”罗菲皱眉，“你放出来的一切都是假消息？”
“我们玩魔术的要有信念感，”李大为笑笑，“要做到我相信的观众也会相信，那样才能表演不是么？”
“可是一群精神病人能办好什么事？他们连生活都难自理。”
“一个小小的Misdirection罢了，不需要他们能做什么，”李大为说，“之前的测验凌少主考得不错，但是单单及格而已的成绩，要考期末考还是差了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