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的计策令盖俊内心震动,久久无语。
贾诩推断人心之能,堪称天下第一,情知盖俊已然动心,当即告退。
盖俊目视贾诩远去的背影,心中反复权衡利弊,直到入殿觐见前,面对百官祝贺,犹显得心不在焉。盖俊怪异之举弄得百官不免疑神疑鬼,纷纷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大事,莫非是对卢水胡、袁术作战失利?甚或刘焉起兵勤王?
盖俊察觉到百官的心态,立刻振作精神,与众人谈笑风生,恢复如常。
钟鼓齐鸣,宣唱声中,盖俊同三公一道,率领百官进殿,山呼万岁,各归各位。小皇帝刘协经过一夜的休息,气色明显好转,坐在龙椅之上,似模似样,颇有威仪。
盖俊已是万户侯,食右扶风美阳、武功二县,以勤王之功,增郿、雍二县,合食四县,堪比云台二十八将之首邓禹,达到东汉以来人臣之极致。再赐入朝不趋,敛履上殿,谒赞不名,礼仪比萧何,又赏金钱、奴婢、采帛、车马、衣服、甲第,堪比霍光。
河朔文武犹有不甘,请上授予盖俊大将军之位,此事早就在刘协和杨彪等人意料之中,允之。盖俊推辞,上再赐再辞,如斯者三,盖俊依然毫不犹豫的拒绝。
百官及刘协皆是怔住,他们这才意识到盖俊并不是做做样子,而是真的不打算出任大将军一职。河朔文武也都感到迷惑不解,并州刺史部主薄杨俊出列。改请授盖俊三公司空之职。使人目瞪口呆的是,盖俊再度拒绝。似乎安于骠骑将军之位。
盖俊不理交头接耳的百官,拿出功臣名录,代麾下请功。刘协自然不会不允。一口气授予十数位将军,数十名中郎将,封侯者亦数十人。后大赦天下,改元建安。
退朝后,河朔文武小心翼翼探寻盖俊心意。盖俊回曰:“三公乃百官之首,担丞相之职,自古三公者皆五旬德高长者,孤今年不过三十有一。岂敢接受三公之位。”
复有人言何不接受大将军?盖俊笑问道:“将军最重者何?”人曰:“大将军。”盖俊又问道:“次者何?”人曰:“骠骑将军。”盖俊朗声大笑道:“大将军,看似位高权重,实则内外猜忌,众矢之的也。历来无几人能得善终。今不置大将军,以孤骠骑将军最高,孤既为将军之首,何必再去任大将军?”众人闻言皆心悦诚服。
杨彪日落后前往骠骑将军府求见盖俊,拐弯抹角一番。终是道出来意,外兵不宜留守皇宫,请求将徐荣及麾下千余禁军调入禁中。
盖俊可不会忘记何进、董卓是怎么死的,乃至后世曹操的教训。他可以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要,但是军权。他必须牢牢掌握,此事没得商量。盖俊直言禁军刚刚脱离牢狱。身心俱惫,无力承担如此重任,护卫天子的任务,暂时还是交给河朔军。
杨彪登时目光如炬,盖俊含笑与之对视,良久,杨彪心里暗叹一声,起身告辞。
越日,袁术闻盖俊克长安、杀韩遂,随时都有可能增兵峣关,他手中仅两三万人马,如何能敌十万虎贲?心中惊惧,不顾吕布一再劝说,率军南归。
与此同时,北地快骑驰入长安,盖缭亲赴羌中,召集数万羌骑,假作进攻塞外羌胡,半路设伏,全歼撤退的卢水联军,斩首数万级,俘亦相当,敌帅宋立、罗侯、彭飞等无一漏网,尽数被擒,不日即可送抵长安。
消息传出,长安地震,掀起滔天巨浪!
世间怎能有如此奇女子?
驱使数万羌兵全歼十万汉、胡敌军,如此盖世奇功,古之名将何以过之?即便亲耳听到消息,且确认无误,长安士民仍是难以置信,换成其兄盖俊还差不多。
盖俊欣喜若狂,立即上书,为胞妹请功,坚持要为阿妹封侯,而且张口就要万户侯。汉代女子一般封君,封侯者也有一些,可以战功封侯者,大汉立国数百年,从未出现过。为此一直风平浪静的朝堂掀起一丝波澜,盖俊老丈人蔡邕堪称反对者中坚。
先前盖俊始终表现的无欲无求,这一次态度出人意料的强硬,谁的面子也不卖。盖俊一旦认真起来,朝堂上任何人都无法和他抗衡,包括皇帝刘协。
盖缭,封临晋侯,食左冯翊临晋、重泉二县,天下瞩目。
兖州东平国,寿张。
曹操血染衣衫,手持利剑,目光所及处,数以万计头绑黄巾的贼军狼奔豕突,火速逃离战场。曹操及其麾下连续大战,已经达到极限,纵然有心杀贼,亦无力追击。何况追也没用,就在十天前,他率领大军于济阴郡大破这支黄巾军别部,斩首万级,生还者仅数千,然而短短十日之后,黄巾军再次膨胀到数万人,实力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像这样的情况,他自入兖州以来,不断重复着。
八年了!自黄巾之乱后过去了足足八年时间!中原百姓不仅未能顺利走出战乱的阴霾,日子反而越来越难过,黄巾军振臂一呼,自然从者如云。
百姓活不下去,加入叛乱,四处劫掠,百姓更加活不下去……
曹操预见到,如果不加以阻止,这个可怕的恶性循环将会吞噬整个天下。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解决民众吃饭的问题。可惜曹操初来兖州,尚未站稳脚跟,他连自己能不能坐稳刺史的位置都无法确定,又何论养育一州百姓?
曹操大感意兴阑珊,谓身旁夏侯惇道:“元让,传我命令,整军回营。”
“诺。”
曹操带着大军回到营门,一骑疾驰而至。下马禀报别驾王彧并刺史部诸官吏有急事相商,曹操心中一惊,不敢怠慢,立刻弃军单骑入营。直奔大帐。王彧等人见到曹操,言道:“使君,骠骑将军入长安、救天子、诛韩贼,如今关中已定。”
曹操愣住,心里百般滋味,叹道:“关中定,天下亦定矣!”
诸官吏相视一眼,从事薛悌说道:“使君受命于袁车骑。然承制诏书仅是权宜之计,今奸人伏诛,天子当政,使君心里应该早作打算。尽快得到天子的正式任命。”
曹操闻言默不作声,环顾左右,众人连连点头,显然都是这个意思。如果此时长安派出一名新任刺史,在座者十有**会另投新主。曹操内心苦涩。却不怪众人倒戈,谁让盖俊既握有大义,兵力亦强盛无匹。说到底,他是豫州人。是外人,可以随时随地拍拍屁股走人。众人皆为兖州本地人,想走也走不了。盖俊若兴兵而来,他们全都要遭殃。重归朝廷治下是他们目前最迫切的需要。
曹操清楚拒绝会有什么后果,届时兖州虽大,无他立锥之地,沉吟一声,问道:“长安使者可到了?”
别驾王彧道:“到了,正在别帐休息,使君且随我来。”
盖俊六月中下旬定长安,七月天下尽知,心向汉者欢欣鼓舞,心背汉者如坐针毡。不过令前者失望、后者心安的是,盖俊近期注意力似乎全部放在老家凉州,对关东诸州几乎达到不闻不问的地步,除了任命曹操为兖州刺史外,再不见其他动作。其实这也算是情理之中,项羽就曾言:“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
八月中,盖俊终于稍稍回顾关东,号称欲向兖州派遣三千精骑,以帮助刺史曹操抵御境内愈演愈烈的青徐黄巾贼军。然而最终从关中走出来的河朔兵不是三千,而是整整三万。统帅盖胤在雒阳稍稍休整,随后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率步骑三万北上跨越黄河,并黄忠河内部直入冀州,闪击冀州治所邺县,一战而下。同一时间,关羽率两万兵马从上党横穿恒山,突袭攻克井陉关,冀州震恐!
直到此时,长安方传来消息,以雒阳令、河内人李邵李伯导为冀州刺史。李邵乃河内名士,灵帝时曾任冀州刺史,在河北颇有根基,是盖俊麾下最合适的人选。
井陉关一失,使得冀州**裸的暴露在河朔军面前,邺县一失,则使得冀州全境乱成了一锅粥。冀州各地陆续接到新任刺史李邵、武卫中郎将颜良、建军中郎将高览等人手书,或望风而降、或首鼠两端、或聚兵自守,惟独不见起兵反抗者。开玩笑,盖俊代表着天威,人岂能和天威抗衡?
幽州涿郡,涿县,袁军大营。
大帐内数十人,鸦雀无声,针落可闻,气氛凝重有若实质,压得众人喘不上气来。
袁绍坐在主位,身姿挺拔,卓尔不群,此刻他面无表情,淡淡说道:“大家都说说,我等该当如何?”
沮授面色凝重道:“马上率军南返,趁盖子英尚未站稳脚跟,与之决战。”
郭图忧心忡忡道:“不说我等背后尚有公孙瓒掣肘,单说河朔军,其百战百胜,无敌之师也。我等疲于奔命,回到冀州,可敌养精蓄锐、以逸待劳之河朔军?此战有败无胜、有死无生。”
田丰叹一口气道:“除非我等甘愿束手就擒,否则除了决战,别无他法。”
逢纪说道:“决战是下下之策,智者所不取也。”
审配闻言怒道:“那依你之意……?”
逢纪不慌不忙道:“车骑天下之人望也。既然河北回天乏术,不如暂且退出,以青兖二州,整合中原,坐看盖子英、公孙瓒鹬蚌相争,而收渔翁之利。”
田丰冷哼道:“此诛心之言!袁车骑若弃河北南下,则势穷矣。”
郭图出言道:“我倒认为元图所言有理。”
袁绍冷眼旁观,不发一语,其实双方争论,有迹可循,河北本地人主张决战,外地人则主张撤退河南,皆是从自身利益出发。以前两个派系明争暗斗,袁绍从不在意。甚至推波助澜,双方斗得越厉害,他的位置便坐得越稳,此乃上位者平衡之术。可是现在看到双方吵成一团。袁绍却觉得心烦意乱,焦躁不安。
许攸瘦弱的身子萎靡于宽大的袍服内,眼睛微微阖着,好似睡着了一般。盖俊、袁绍,两位至交好友终于兵戎相见,两人皆心怀大志,欲取天下,发生冲突并不让他感到意外。毕竟巅峰只容得下一人,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许攸心里感慨万千,昔日那个略显稚嫩的少年,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为天下霸主。
袁绍忽然望向存在感极低的许攸,开口问道:“子远,你怎么看?”
许攸沉默许久,说出一个撤字。
袁绍眼中露出失望之色,这不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后者终究没有面对盖俊的勇气。袁绍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凌厉如刀,飞快扫过众人,一字一句道:“孤初入冀州。内则粮草匮乏,兵寡将微。人心不服,外则有公孙瓒虎视眈眈。势如累卵,危在旦夕。然孤终以方寸之间,奋力一搏,击走强敌,保全一州。今孤据大河南北,三州之地,带甲十万,战马万匹,岂惧盖俊小儿哉?我意已决,南返冀州,与之决战!”
河北文武大为振奋,齐齐称善。
决议一下,袁绍开始思考留守幽州,阻挡公孙瓒的人选,很快他将视线投到麴义身上,后者出自凉州,同盖俊交情不浅,他无论如何开明大度,也不敢带上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袁绍沉吟一声,问道:“子善,你可愿留守涿郡,护卫大军后方?”
麴义早知道这种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回道:“末将遵命。”
袁绍赞道:“有子善把守幽州门户,孤可无忧矣。”
盖俊入侵冀州的消息根本没法隐瞒,公孙瓒几乎和袁绍同时接到消息。袁绍,仇敌也,盖俊,亦仇敌也,他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想法,对袁绍军未加阻止,放任其离开,只待两人拼得两败俱伤,他再领兵南下,统一河北,继而扫平天下。
袁绍留万人驻扎涿郡,自将马步四万,兵锋向南,长驱直入,杀回冀州,经河间、安平二国,跋涉上千里进抵巨鹿,于大陆泽迎面撞上严阵以待的四万河朔军。袁绍一边修筑营垒,一边静等援军。曹操他是无法指望了,袁谭的青州军尚值得期待。
可惜袁绍注定要失望了,袁谭正欲派兵援助河北,不想刘备突然从青徐边界大山钻出,带领上万人马猛攻青州诸郡县。若仅他一人作乱,不足为虑,可徐州北部泰山诸寇臧霸、孙观等亦率兵侵入青州地界,据说大军中还有陶谦的丹阳兵,袁谭独力面对三敌,自身都有凶险,哪还敢向河北派兵。
这些人同时出现在青州自然是盖俊事先安排好的,刘备野心不小,实力低微,以青州刺史之职招为己用。臧霸等人要求更低,用杂号将军、虚职太守便把他们轻易打发了。至于陶谦,盖俊可谓花了一些心思,拜其为镇东将军、徐州牧,奈何陶谦宦海多年,老奸巨猾,接受官职任命却出力甚微,仅派出两三千人马做做样子。
袁绍等不到援军,粮草也有些接济不上,迫不得已,出营与盖俊决战。双方八万兵马,在大陆泽西畔摆开阵势,伴随着阵阵低沉的号角声与如雷的战鼓声,决定河北命运的一战正式拉开帷幕,一时间刀枪如林,飞矢如蝗,万马奔腾,喊杀如潮,从日出一直打到日落,直打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连大陆泽都被染成赤色。
河朔军战力被誉为天下第一,四方畏服,岂是浪得虚名,众将士越战越勇,大呼争先,好像体内有使不完的力气,冀州军则渐渐失去信心,几次差点崩溃。而冀州名将张颌临阵投敌,成为压死冀州军的最后一根稻草,骑兵率先逃离战场,接着是左翼、右军、右翼,而中军之所以未曾溃散,皆因袁绍死战不退。
“将军,我们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迟恐不及,撤!”田丰身为最强硬的主战派,此时业已失去斗志,苦劝袁绍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去河间、去渤海,依托二地。收麴义兵,南接青州,北联公孙,尚有一线希望。”
“希望……元皓。你真的相信会有希望吗?”袁绍惨然笑道。
田丰毫不犹豫道:“我信!”
河北文武更是仓皇不安,滔滔劝说,只差没上前将袁绍强行架走。
袁绍一瞬间仿佛老去十岁,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道:“撤……”
悲凉的牛角号声一遍又一遍回荡战场,袁绍残军接到命令,立即向东北逃亡。这时不趁机扩大战果,更待何时,河朔军主帅盖胤自将骑军追击。令黄忠率步卒收拢俘虏,缓缓跟进。
巨鹿、安平,数百里间到处是袁军的尸体,情形之凄惨。使人不忍目睹。河朔追军皆为骑兵,行进神速,一度追上袁绍,为掩护后者脱险,其外甥高干、大将文丑战死。审配亦亡,河北文武死伤数十人。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袁绍终于甩掉河朔军,逃入河间国。可是等待他的却是紧紧关闭的大门。
“麴义……”袁绍望着城头,面如死灰。
对于麴义叛投盖俊。袁绍并不感到太过意外,毕竟两人渊源极深。今盖俊胜券在握,席卷河北,任何螳臂当车者都将落得败亡的命运。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公孙瓒为何眼睁睁看着麴义离开,难道他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吗?
公孙瓒当然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但他确实是没办法。盖俊任命的幽州刺史王信、后将军马腾率两万汉胡骑兵出雁门,直入幽西,手持天子诏直斥公孙瓒为叛逆,并一口气册封数名乌桓大人为胡王,又号召刘虞旧部起兵为故主报仇。公孙瓒尚未见到敌人的面,幽西五郡便纷纷改换门庭,公孙瓒迫于无奈,逃回幽东六郡老家。
前有坚城,后有强兵,袁军上下弥漫着绝望的情绪。袁绍不甘束手就擒,带领愿意继续追随他的人掉头逃往东南。绝境下,袁军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与毅力,一连冲破河朔军数道严密封锁,奔腾不息的大河已历历在目,过了河,他们就安全了。不过他们可能永远也没机会踏上河南的土地,因为他们对面列着数之不尽的敌人。
袁绍及残兵血战数个时辰,突围失败,被河朔军团团围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河朔军主帅盖胤被甲执锐,亲冒矢雨,突入阵中,一战生擒袁绍,彻底了结战事。
十几年前,盖胤随盖俊入京,身份是马夫仆人,默默无闻,而袁绍则是士人楷模,名满天下,两者身份可谓天地之差。谁能想到,十几年后,盖胤亲手终结了袁绍的梦想、霸业。
袁绍披头散发,满脸鲜血,衣甲破败,落魄不堪,谓盖胤道:“伯嗣别来无恙否?一别经年,伯嗣气度森严,用兵如神,堪为天下名将也。子英有你相助,平定天下易也。”
盖胤坐在马上,凝视袁绍,最终翻身落马,沉声说道:“见过袁将军。”
袁绍问道:“子英到河北未?”
盖胤点点头道:“将军已至邺城,正等待战事结果。”
“子英恐怕不会再想见到我……”袁绍摇头苦笑道:“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
“……”盖胤欲言又止,无言以对。
袁绍谓盖胤道:“以我对子英的了解,我死之后,他会待我照顾家人?”见盖胤肃容点头,袁绍和家人、手下一一道别,之后向士卒讨来一把刀,置于颈上,仰天长叹道:“子英天纵奇才,当世人杰,逮百年间,无人可以和其比肩。输给子英,我不怨也。”言讫,手上用力一抹,鲜血飙出。
盖胤看着袁绍身体直直倒地,心中一叹。其实盖俊并未下令要袁绍的性命,但死了的袁绍比活着的袁绍更符合盖俊的利益。只要对小族叔有利,盖胤不介意做一回恶人,哪怕因此惹得盖俊心中不快。
盖胤向后招招手,示意妥善保管袁绍的尸体,封存入棺,送去邺城。
盖俊接到袁绍身亡的消息时,正坐在冀州刺史部安抚内心惶恐的河北文武,宏伟的大殿内刹那间陷入死寂。盖俊脸上失去了从容淡定,双眼一热,眼泪不可抑制地淌出,他顾不得失礼。起身匆匆离开大殿,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百感交集。
盖俊回到居室,驱散门外侍卫。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日一夜,期间滴水未进,顷刻未眠。河朔文武心急如焚,又不敢前去打扰,默默聚集于院外。
当盖俊重新走出来,他又变成了那个人们熟悉的天下霸主,绝世英杰,并且他的心比以前更坚硬了。从今以后,再没有人能阻挡他平定天下的脚步。
河朔军八月闪击冀州,九月底袁绍败亡,天下震怖!
袁术长叹。当袁绍的求援信使到来。他止不住的狂笑,几十年了,袁绍一直压在他的头上,他做梦都想赢过袁绍,而今对方向他低头。这简直比得到天下还要让他开心。然而袁绍随后便以令人膛目结舌的速度败亡,袁术心都寒了。
目下盖俊据司隶、凉、并、冀、幽五州之地,兖州听其号令,整个北方几乎为其所有。幽州公孙瓒、青州袁谭之辈如待宰羔羊,无能为也。
袁术当下决定同孙坚冰释前嫌。派出使者赶往豫州商议结盟之事,又遣人联络益州刘焉。盖俊的势力太强了,他必须联合所有人,才有可能抗衡盖俊。
盖俊今年一口吃下数倍于己的地盘,不免感到消化不良,加之冬天即将来临,不宜再动兵戈,乃止戈兴仁,全力修炼内功。
冬季,在得到朝廷大批粮秣支持后,曹操面对境内青州军,刀兵与利诱双管齐下,连战连捷,最终于东平国境内逼降十数万黄巾军,兖州动乱自此平息。
次年春,即建安二年(公元193年),河朔军发于北,曹操发于西,刘备、藏霸发于南,对青州展开全面讨伐,袁谭内外交困下,一战大败,逃到青州东之尽头登莱郡。目极辽阔苍莽的大海,袁谭心中绝望,拔剑自刎。
青州一平,盖俊随即以臧洪代替刘备成为青州刺史,转拜刘备为荆州刺史。荆州实际掌握在袁术的手里,此为驱狼吞虎也。再者,欲伐荆州,必出司隶,将野心勃勃的刘备安置司隶,盖俊等于置其于眼皮底下,方便看管。
不过袁术并非盖俊率先打击的目标,孙坚才是。建安三年(公元194年)三月,盖俊集十万大军,以司隶、兖、徐三个方向同时入侵豫州,孙坚以五万兵敌之,袁术亦出兵五万相助。战事从三月持续到七月,孙袁联军连战连退,失土过半。
就在这时,扬州山越发生叛乱。所谓山越,即百越,因伏处深山,故名山越。时至今日,山越已不单单指越人,而是泛指生活在扬州山中的所有汉越山民。在盖俊熟知的那个时空,山越一直是东吴心腹大患,从孙策击黄祖、击陈登,到孙权继位攻江夏、战赤壁,几乎每一战关键时刻,山越都会跳出来添乱。
而山越之所以躁动,实乃盖俊手笔,其奉天子诏,大发印绶,诸山越渠帅,人人效命,数万徒众,群而蜂起,攻劫郡县,阻塞粮道,将扬州六郡搅得天翻地覆。
孙坚被逼无奈,惟有放弃豫州,退过长江。盖俊放弃追击孙坚,将矛头对准袁术,僵持数月,于荆北全歼其军,克定大汉南都南阳,袁术退守南郡襄阳。
建安四年(公元195年)初,盖俊挥军十万,南下襄阳。孙坚亲率水路三万入荆助战,双方于沔水间激烈争锋,扬州山越再度发生暴乱,荆南四郡亦举兵反正。
袁术山穷水尽,忧病而死,孙坚狼狈逃回扬州,三万人马,仅余数千。
盖俊于荆州大治水军,西胁益州,东窥扬州。
不久刘焉孤身入长安,益州平。盖俊重心放在关东,却并未忽视益州,他首先招降汉中张鲁,以凉州武都、汉中两个方向,明目张胆渗透益州,大肆收买人心,挑拨地方宗族豪姓起兵反抗刘焉,几年下来,成果斐然,刘焉内外交困,不得不归顺。
至此,天下名义上仅剩公孙瓒、孙坚不服朝廷王命,两人一个在东北,一个在东南,皆为偏远地方,对盖俊的威胁有限,统一天下倒计时。
建安五年(公元196年),盖俊亲率大军征讨扬州,历时一载,孙坚不屈战死。
建安六年(公元197年),盖胤被盖俊授予车骑将军,统帅步骑五万,北上幽州。公孙瓒对付麴义和刘虞旧部鲜于辅、阎柔等人已显吃力,多年来困守幽东,难有寸进。盖胤的到来等于直接宣判公孙瓒死刑,后者徒劳挣扎一番,以**这种极端刚烈的方式结束了生命,而他的死,则宣告乱世的终结。
同年,天子以并州九郡,连同北地、河东、河内,总计十二郡,封盖俊为晋公。
建安七年(公元198)年,天子以众望在晋,乃召群公卿士,告祠高庙,禅位于盖俊。大汉四百载国祚,大晋取而代之,遂大赦天下,改元永安。
盖俊笑曰:“尧舜禅位之事,我今知之矣。”
(全书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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