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彼岸”里确实有客人之间进行对赌的机制,主要是因为赌这种不良嗜好吧,别的爱好都是花钱如流水,这玩意是花钱如瀑布啊,除了那些特别有钱的人,一些因为有特殊能力而被邀请过来,然而钱又没那么多的客人当然就得考虑没钱之后该做的事。
最方便的解决办法就是相互之间进行赌博,虽然这种形式并不会满足赌场对累计胜利多少次便可与赌场主人相见并满足一个愿望的神秘大奖,却是一些人来钱最快的方法,毕竟这种没有庄家高手坐镇的赌博,几乎全是双方出千能力的对弈,有钱的人获得了出千的经验,没钱的人获得了钱,双方都有光明的未来。
于是就在我对生命的威胁下,那位胖大叔只能苦着脸坐在了就近的赌桌上,我微微一笑,顺手抱住猫耳女孩的肩膀,在她错愕的眼神的注视下,将脸颊微微发红的她拉到身边坐下,顺手用梦魇冰刀的致幻效果压制了她身上的疼痛,同时附加以冰冻效果,防止伤口感染。
但在初步体会完猫娘香香软软的小娇躯之后,我很快就意识到逞英雄逞早了。原因无他,虽然看到可爱的少女被欺负,脑袋一热就站出来了,还选择了让对方在腿快断了的情况下和我对赌这种究极折磨人的方法,但是我压根就不会赌啊,不是说不擅长记牌或更高级的千术,而是压根连最基本的规则都不知道啊。要不,我让他来和我打一把斗地主,呃,斗地主只有两个人打应该很正常吧。
一时间想不出计策的我只得四处观望,试图寻找场外援助,然而场上最火热的林泽诚桌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妹妹和秋雨瞳等似乎什么都会一点的救世主压根看不见,其他人也不知道躲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眼下只能靠我自己把这个B继续装下去了。
在胖大叔越来越想杀人的目光中,我敲定了赌局的内容——
“21点!我们玩21点!”
话说出去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本来我此次行赌的目的就是为了疯狂拖时间,把坐在我对面的这个没素质的人渣拖到铁锅都补充不了他流失的血细胞里的铁元素,那拖时间当然要讲究一个既要给希望又不能真帮忙,结果就在我眼观六路地搜寻赌场上的游戏时,唯一一个我能看得懂的游戏出现在了视野里。
于是我当场就爆出了这游戏的名字,但问题是,这游戏的规则实在有些简单,一局游戏玩家只要说两个回答——要或不要,就能完成整局游戏,这种东西到底要怎么拖时间?
“呼,还好是21点,”胖大叔死死地捂着大腿,小声地默念了一句后,提高了音调,“那就是21点了,就用四副牌吧。”
胖大叔虽然人品又差,素质又低,但敢来这种销金窟活动,多少还是有些赌术伴身的,不巧的是,作为最为容易上手的游戏,21点恰好是胖大叔最擅长的游戏。
感受着越来越冰凉的大腿,胖大叔急不可耐地让隔壁桌的侍者呈上来四副扑克牌,但他刚一准备出声,立刻就被我叫住了,在听到我斩钉截铁的“不”字后,他和坐在我身边的小猫娘一起转过头来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
“不是四副,我们玩八副。”我淡漠(经梦魇冰刀的伪装)的声音在人声鼎沸的赌场中掷地有声。
我看到胖大叔原来相当自信的脸变成了绿色。
其实21点确实是一个容易上手的游戏,各种方面都是。它的规则实在是个人都能玩明白,即比点数大小,具体规则为:双方决定谁先手后,双方首先各抽一张明牌,此后抽的牌都暗置(对己可见),然后先手可以决定是否抽一张牌,在先手决定过后由后手决定是否抽牌。
当有一方选择不抽牌后该玩家从此跳过以后的选择环节,当双方都停止抽牌后,双方开牌,比对相加后的总点数大小,谁较大谁就获胜,但若是超过了21点,就直接判负,可以形象地称之为“爆牌”。
此外,据说西方一些合法赌场中的21点还会有一条特殊规则,当一名玩家手中的牌大于等于五张时,双方将点数大小论胜负改为手牌数多少论胜负,这条规则依旧建立在总点数超过21点就失败的规则上,在胖大叔犹犹豫豫地要来八副扑克牌的过程中,我当场抽出了凳子旁收容着的“彼岸”赌局规则收录,确认了这地方是行使特殊规则的后,不由稍微松了一口气。
之所以我要确认这条规则的存在,主要是因为分走一部分力量的梦魇冰刀我目前只有把握在我的区域内作弊,要是对面真的运气好到当场开出21点,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只能打个平手了,但是有这条特殊规则在,基本上我想抽几张就抽几张,更方便我拖时间了。
相比我这边的轻松氛围,刚刚才从绿色的脸变为失血过多的白色的脸的胖大叔可就没那么好受了,之前也说过,21点是一个相当容易上手的游戏,其中一个容易上手的点就在于它比较容易作弊,或者说作弊就是它规则的一部分。
对一个不通赌术的玩家来说,这游戏似乎全靠运气,毕竟那么多副卡牌被侍者洗得比花都还要烂后,谁也不知道下一张卡是致胜神卡,还是“爆牌”倒霉卡。
但对于一个能记牌的玩家来说,接下来会是什么卡牌在他的心中一目了然,赢面当然比新手高了不知道多少,但众所周知,人类的记忆能力是有极限的,即使是胖大叔这种深研多年的老赌狗,也就只能记住三副到四副牌,平常玩四副牌还能记个一大半,我这突然要求翻番,直接把他震惊到了,毕竟21点所用牌数的范围也就是四到八副,我这一句话下去,直接就让休闲牌局变成了赌神搏斗。
在我微笑目光的注视下,侍者缓慢地递出双方的初始手牌,然后双方开牌。
一个是代表着数字12的Q一个是代表数字1的A,由于鬼牌剔除,Q就是K之下第一大的手牌,这种卡牌出现在初始的明牌里,几乎就是宣告要“爆牌”了的节奏啊,那么这个马上就要输了的倒霉蛋是谁呢?
“哈哈,看来一开始的好运过于站在我这边了呢。”胖大叔眉飞色舞,喜笑颜开,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大腿重获新生的场景,反正这里可是“彼岸”,又不可能有人反悔,倒不如说如果这个愣头青反悔的话,自己说不定还能翘到一大把资源。
“无妨,补牌。”我回答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这从未有过的美妙开局而有任何变化,一开始就让对面觉得自己能赢,本来就是我最希望的结果,不过我也没想到一开始就这么倒霉。
“补牌。”胖大叔也跟着说。
新的一张卡背面朝上地递到了胖大叔眼前,他小心翼翼地翻开卡面用生怕我看见的角度艰难地窥视,是一张点数为五的牌,运气相当不错。
我于是也跟着翻开卡面,又是一张点数为Q的牌,如果不是梦魇冰刀的伪装,恐怕我当场就没绷住了,天底下还有这么倒霉的事,第二张牌就毫无悬念地爆牌了,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已知自己爆牌,由于卡牌是暗置的,接下来玩家也完全可以装作没爆牌的样子去吸引对方追加补牌,把对方恐吓到爆牌也是一种常见的虽然赢不了,但也不会输的手法。
“补牌。”我用一只手撑着头,倚靠在赌桌上散漫地说道。
而当前总点数不过为6的胖大叔无论怎么补牌都不会爆牌,当然没有不补的道理,于是他也急忙跟着说:“补牌。”
我接下来来的是一张2,放在正常的对局中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好结果了,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来什么都无所谓。
但压力还是要给到的,在开场为12的情况下连补两次牌,几乎已经是在爆牌的边缘了,不过点数够小的话依旧没爆牌,本着对面对我有点赌术的估计,我开口戏谑地说了两句:“看来人的运气不会一直差呢。”
一旁的可爱小猫娘有些担忧地看着我暗置的两张牌,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补牌。”我继续说。
“!”胖大叔瞬间吓得差点引发了医学奇迹,好悬没原地站起来,他都做好对方运气超好,三张牌有将近19、20的不菲点数了,结果对方居然还敢补牌,莫不是第二张就爆牌了,现在只是在恐吓他而已?胖大叔不敢置信地又掀开了自己的两张暗置牌,一张五一张六,和第一张加起来才到我的第一张,就算如此胖大叔都有些犹豫,毕竟接下来比九大的都能让他爆牌,面对完全记不住了的八副牌,他都不敢掉以轻心,眼前这十来岁的小伙子怎么补牌如此的决绝?
接过侍者递来的第三张暗置牌,我看也不看地直接盖在了桌子上,然后用挑衅的目光看了看胖大叔,虽然整局游戏中,我就没怎么拖过时间,但看起来这样做比直接装作犹豫不决更能把压力给过去呢。
这家伙肯定早就爆牌了,现在只是在演我,只是在挑衅我爆牌,可就算是初学规则的新手也不敢这么做啊,难道他能记住八副牌?这实在过于逆天了吧。
无从察觉也不想察觉胖大叔内心混沌而崩溃的想法,我只是继续摆着满不在乎的表情等着对方的回答,偶尔顺手摸一下小猫娘毛茸茸的头发,这种奇妙的发质体验实在是人间难得几回闻,感觉比妹妹比钢丝还硬却又比毛线都软的头发丝还要特别,直叫人爱不释手。
“补牌。”胖大叔犹犹豫豫地说。
“补牌。”我立即跟上。
胖大叔打开新的卡牌,是一张8,四张牌合计20,已经相当高了,在权衡了觉得我是个赌神和救一下自己的大腿两个想法后,胖大叔停止了补牌。
但我怎能让这一局就此结束?
“补牌。”
“补牌。”
“补……”
在一共补了八张牌后,我停止了继续折磨和胖大叔一起停止了思考的侍者,满不在乎地说道:“开牌吧。”
记牌也许能让人及时收手,但又不可能让人指定抽牌,我这一共九张牌,怎么着都是爆牌了,想到这里,大叔一把掀开暗置的牌,“共20点,你输了。”大叔有些麻木又有些狰狞地说道。
“诶,别着急吗,半场开香槟可不是个好习惯。”我掀开了第一张暗置牌,是一张A。
然后我掀开了第二张,第三张,一直慢慢翻到第八张,我看见侍者和大叔的眼睛就像我一共的九张牌能围成的圆那么大。
七张A和一张2,和之前的Q加起来刚好21,两个规则都已站在了顶点。
“不可能!你作弊,你作弊!”胖大叔想跳起来怒吼,结果扯开了一直捂着的伤口,疼得满地打滚。
这是当然的,八副牌,连抽七张A和一张2,仿佛挑衅一样地凑到了21点,明着牌一张一张找都没我这么快。
侍者迅速检查了我卡牌的来源是否为自带的,又仔细检查了剩下的牌堆,这八张卡没有任何问题,完全符合赌局的规则。而且他能查出来就怪了,梦魇冰刀的能力若是浪得虚名,涂山又怎能屹立妖族千年?
“所以说啊,不用担心了,今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你都不必一个人去承受了,因为,我在这里。”我看见女孩灵动的猫耳颤动了两下,于是发自内心地、没用梦魇冰刀修饰地、开朗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