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楚悦皱着眉头想着报纸改良的问题。一张报纸如何能吸引老百姓?这个问题不难回答,直接给老百姓想要的信息呗!可什么是百姓想知道的呢?这才是难回答的。自己是穿越来的,原主也是大家公子,确实是不了解老百姓的生活。
“爷在想些什么?说出来,说不定季轩能帮您分忧。”
牛楚悦眼睛一亮,对啊,现成的采访对象在这里啊!“季轩,你说老百姓最关心的是什么?”
“能有什么,总不过就是些衣食住行的事儿。平头百姓能吃饱穿暖就满足了。”季轩夹了最后一块鸡蛋饼,幸福地吞了下去,“我现在就挺满足的。”
牛楚悦好笑地点了点他的额头,“有没有一点出息!”
“我说的可是实话。祖母每天最关心的就是能不能买到最便宜最好的菜蔬;阿妹最关心的就是什么时候能穿上新衣服;我最关心的就是什么时候能买个小园子,让祖母和妹妹过上好日子;冯家三兄妹最关心的也许就是能不能有个好未来。”
牛楚悦点了点,是啊!是自己想偏了,这些小事才是平头百姓生活中的主要内容,心里有了主意。
再说牛府这边,送走了二夫人母子,除了他们的贴身婢女,几乎没人感到难过。或许有那么点不适应,这可一点点的不适应,在自家大小姐可能要一飞冲天的喜悦面前,简直可以忽略不提。三夫人这一向低调的人也免不了有几分趾高气扬。大夫人也不甘示弱,这大姑娘怎么也是记在她名下的,看着三夫人的脸色难看极了。
牛鹭韧和牛母商量了半天,收拾了一下曹氏母子的旧物连同已经被打的半死的顺子一起送到了楚府,既然都放了那两人,索性好人做到底,省的惹楚家不满,那就功亏一篑了。顺子被灌了哑药,手也废了,不能说不能写,大夫人很放心。
第二日,牛楚悦匆匆洗漱完毕就去找郑法章。也是凑巧,郑法章就在书坊,听到牛楚悦找他,立马把他接了过来。
书坊和牛楚悦想的很不一样,竟然有一大群人在抄书,默默扶额,这个世界难道还没有雕版印刷术吗?
“牛老弟来了,快过来坐。”
“郑兄,上次真是谢谢你了,如若没有你的指点,楚悦现在还不知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对于郑法章,牛楚悦真是打心眼里感激。他本来还有些自负和优越感,经过这次事件,真的是一丁点都没了。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你啊,无事不登三宝殿,必是有事求我,对不对?”
牛楚悦颇为不好意思:“确实是事求郑大哥,我们饭庄之约不是约定好了吗?这次就提前预支给我好不好?”
“当然可以。”郑法章说话都一个腔调。
牛楚悦装着憨厚的样子,“其实这事儿上次就和郑大哥说过。小弟上次找的纸果真如同郑大哥所言,太粗糙了。字儿也看不清,只能凑合用。”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听闻郑大哥开了书坊,我就不要脸地来求哥哥了。”
“我就说嘛,那东西连糊弄客商都凑合。求什么,是求我给你造一种新纸吗?”郑法章这几天也听到了点风声,报纸在富商圈里大受欢迎。
牛楚悦忙点了点头,大眼睛可怜得看着他。
“唉,你脸真大啊!还真好意思。”郑面瘫想了想,“其实也不难,你要的纸质量也不需要太好。平日用的纸浆,我让他们想法子改改配方。少过滤几次,说不定就能成。好纸难找,这破纸没理由造不出。”
“再怎么样都比我现在用的纸强,那真的可是说是厕纸了。”牛楚悦一脸苦笑。
解决了自己的事,牛楚悦看着忙碌地抄书匠,不免想问问雕版印刷的事情。自己可没有这么多财力请那么多人帮自己抄报纸。
“郑大哥,这华朝所有的书都是手抄的吗?”
“倒也不是,有些是用铜版印的,不过多是佛经,数量也少。”郑法章恢复了面瘫,指了指远处的一张桌子。
牛楚悦跑过去一看,确实是铜版印刷,但铜版上积了不少灰。不过,为什么啊?
“郑大哥,这铜版印刷怎么没人用啊?这要比抄书快多了,雕了一版可说是一劳永逸啊!”
郑面瘫皱着眉头:“快又有什么用,没人买啊!”他很后悔进这套铜版,都赚不了钱。
“赚不了钱,为啥?”牛楚悦还巴不得能有这些呢!他的报纸量产有望啊!
“唉,你也是读书人,怎么就想不明白。”郑法章一脸孺子不可教也,“文人墨客是多么爱惜这些书啊!你别小看我请的这些抄书匠,他们都是在书法界小有名气的。他们抄的书,那些附庸风雅的公子哥儿每次都是要抢的。铜版印的就卖不出去几本,大家都一样,没意思啊!”
牛楚悦脑子拐了个弯儿,想明白了。这年头,认字的都是特权阶级。平头百姓识字了那就是有出息的,人人尊敬。数量都很少。所以啊这些人对文墨都特别推崇,非要搞出点不同。铜版印刷能快速印大量的书,但他们不希望人人识字,也不希望书变得如此普遍。牛楚悦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明明是好东西,却无人欣赏。
“郑大哥,既然没人用,就让我用吧!反正我那报纸也不需要字好看,能看清就行。”牛楚悦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他还存了一丝让雕版印刷术发扬光大的心思。
“行,不过我可是收费的。”郑法章要钱要的正义凛然。
“可以。”牛楚悦想了想自己的银子,脸都瘪了。
话说楚斌处理了军营里的事情,就抱着小乳狗跑去给牛楚悦献宝。听见牛楚悦一早就出去找郑家大爷了,他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怒气,昨天自己明明告诉他今天要来的。
季轩和冯家兄弟去了茶楼,家里只有一群妇孺。冯雨和季丝玲是小姑娘根本就不能出门见男客。曹氏更不用说了,还昏着呢!结果就只有季嬷嬷和楚斌大眼瞪小眼。楚斌也是脸皮厚的,就不走。他逗弄着小狗狗,对季嬷嬷尴尬的表情当做没看到。
“小黑,你说你主人怎么这么不讲信用。以后跟了他,你可要帮我教训他。”
“汪!”小奶狗看着他,很不屑,翻了个身继续睡。
楚斌一脸黑线,不知怎么就生出了做诗的想法,恩,所谓情到深处啊!
“今日是个艳阳天,我又偷得半日闲。带着小狗来做客,发现主人不见了。”楚斌叹了口气,发现自己进步太大了,没办法自己就是那么聪明,这首诗就是二叔所谓的写实吧!
牛楚悦恰好在这时回来。他一路上都在想在报纸上加点什么信息,根本没有注意听楚斌的诗。
“牛老弟你回来了,听到为兄的诗了吗?做得如何?”楚斌满怀期待地看着牛楚悦。
牛楚悦刚想说没听到,但是看着他的眼神,却有点不忍心了,自己这么做一定会让他伤心,只能随口扯两句,“很好,很不错。简单而有韵味,充分了表达了诗人的思想感情。”
楚斌再次确认牛楚悦是个识货的,之前的不快也抛到脑后。看,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
“对了,快来看看这小乳狗。可爱不可爱?为兄送给你。这可是贡品,千金难得。”
牛楚悦本是要推辞的,他还是比较喜欢猫,但听到千金难得,一下子就犹豫了。养着它就是养钱啊!万一手头紧了,也有个备选方案。
小乳狗忽然张开了眼,颤颤巍巍地就往牛楚悦身边蹭。
牛楚悦仔细一看,呆了!这是贡品?这不就是哈士奇吗?这时小乳狗已经爬到他手边了,含着他的指头又睡了。
“看,他多喜欢你。”楚斌有点羡慕。
这可是有名的拆迁户啊,羡慕什么,长大就二了。牛楚悦在心里怒嚎。
“你给他取个名字吧!我在家里都叫他小黑。”小乳狗很明显不赞同这个名字,连眼睛都没睁。
“就叫贡品,让我时时记住它的价值。”这样才能在它搞拆迁的时候,忍住怒气。小乳狗竟然听懂了,呜呜叫了两声,要牛楚悦给他挠痒痒。
楚斌看着这一幕,忽然后悔把小狗送给他了。进了门,牛楚悦都没怎么正眼瞧自己。
“咳咳,我们谈正事。昨天晚上牛府的人去了楚家。”楚斌一本正经地说,却在牛楚悦看不到的时候瞪了小乳狗一眼。
牛楚悦叫季嬷嬷把贡品带下去,认真听楚斌说。他这次苦头吃大了,可不敢小瞧这些人,谁知道会不会来个回马枪。
“他们送来了你们娘俩的旧物和已经被打了半死的顺子。”
“唉!牛府也是拉的下面子,昨天下午还要我们娘俩死呢!晚上就送东西,也太识时务了,反而让人不寒而栗。”
“豪门贵胄没点眼力见儿可不行。”
“你说他们会不会还来找我们麻烦?”
楚斌摇了摇头,:“暂时不会,听德妃娘娘说牛大小姐已经被封了答应。”说着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当今圣上年纪也不小,就算她能怀上孩子也等不及他长大了。几个皇子争的太凶,各个拉帮结派,牛府不站队都不行!”
牛楚悦心里一咯噔,皱紧了眉头,自己一直想回避的问题还是露出了头角。新闻这东西和政治关系太密切!现在小打小闹,没事,那是大家没看到它真正的威力!在这个封建社会想发展报业,没有上头的扶持,那简直就是找死!可是自己的新闻理想并不是为了王权服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