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香港飞哈尔滨,八个多小时,沈安安坐飞机还是紧张,八个多小时,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
郑子遇握着她的手安慰:“我在这。”
沈安安嘴里答应,还是紧张。
郑子遇就和她聊起天来。
“安安,你知道我爸为什么常年在国外?”
沈安安摇头。
“因为工作?”
“这是一方面原因。”
“那还有什么?”
“夫妻之间总是会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能放过彼此的,各自珍重。不能越过执念的,只能想办法避免摩擦与分离。”
沈安安诧异:“你是说爸跟妈不和?”
“我在复旦念了两年,大三的时候去了斯坦福。我爸在那一年,有了外遇。”
沈安安眉角抽搐:“郑子遇?”
他紧了紧她的手:“没事。”
沈安安低头看两个人交缠在一块儿的手指,喃喃道:“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你就这样把你爸的说出来,他在我面前的形象就不高大,这算不算儿子拆老子的台?”
郑子遇笑看了她一眼:“每个人人生中都会遇上各种不同的诱惑,这并不是什么不能拿出来说的事。”
沈安安似懂非懂的点头。
“我虽然很喜欢听八卦,但是公公的八卦,听着有点儿心虚啊!”
郑子遇笑:“那你是想听,还是不想听?”
沈安安连连点头:“当然想听!”
郑子遇颔首。
“我爸有外遇这件事,首先发现的人是我。我跟我爸进行了一场长谈。如果他跟我妈过不下去,不反对他们离婚。”
沈安安托腮:“你的思想也很前卫啊!”
郑子遇捏了捏她的手指尖。
沈安安咬着嘴唇闭嘴。
郑子遇说:“但我爸并不同意。他很清楚,外边的女人和家里的女人是有区别的。他也从没有想过要为了外边的逢场作戏而毁掉自己的家庭。”
“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人能在同时拥有一样东西的时候,却又想要再去招惹另外与之相同仅有微异的同样的东西。”
沈安安道:“因为贪婪。没有哪个男的不想当韦小宝。”
郑子遇眸色有些异常,他闭着眼睛停了一下,才说:“那时,我正在研究的课题是建筑历史衍生历程。因为这件事,我改变了我的研究方向,我在做原来课题的同时,另外与人合组,开始研究人类犯罪心理学。”
沈安安眉毛越往额心飞。
郑子遇像是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事情,脸上的神情也阴霾了不少。
沈安安以为他是想到了那篇课题,安抚道:“是不是看了挺多案子?我知道,有些案子真的是太变态下作!”
“你别说了。”
她体贴的把手抽回来,小手在他额头上碰了一下。
郑子遇想要对着她笑一笑,勉强了一下,没能成功。
他缓缓的吸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是在那组课题研究的同时,跟章洁认识。而在章洁的介绍下,我认识一个姓秦的药理学与毒理学的学生。”
“他比我跟章洁长一岁,姓秦,叫秦明朗。也是哈尔滨人。”
沈安安眉梢扬到天上去:“我老乡?!”
郑子遇有点吃力的点了点头。
沈安安来了点儿兴趣:“然后呢?”
“然后我们三个成了不错的朋友。经常一起约着去图书馆,下课之后找地方做课题研究。”
沈安安有点羡慕,也有点不是滋味:“你跟章洁的确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郑子遇笑了一声,有点讽刺。
“确实,当时的我,包括我身边所有的朋友都这样想。而我爸,也是因为她的劝说,结束了婚外恋情,回归到家庭中来。我跟她顺理成章的结婚,在拿毕业证书的同一天。”
沈安安扯了扯嘴角,她可没那样的好肚量,来跟他说声“恭喜”。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汇报你上一段婚姻跟恋情的实际情况?”
她有点不痛快:“不好意思啊!我不感兴趣!”
郑子遇见她有发脾气的趋势,道:“你先听我说完。”
沈安安咬着嘴唇,不吭声。
郑子遇说:“我跟章洁结婚的那一年,我刚进斯坦福大学一年,我提前将所有学科的学分都修满了,提前一年拿到了毕业证书。因为我爸的那段外遇,我对进他公司没有太大的好感。所以,我选择自己找工作,走一条自己的路出来。”
沈安安嘴上说不高兴,耳朵还是在他这里,听他说话。
她连连点头:“有志气!不愧是我老公!”
郑子遇一笑,伸手在她笑盈盈的脸颊上抚了抚。
“也只有你会觉得我了不起!”
“当然了!”
沈安安很认真:“论学历,你是学霸!论长相,等闲男人比不上你,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帅的!轮身高,南方男人里,你是这个!”
她冲着他比了个大拇指。眼睛亮晶晶的:“就是我们北方,你也丝毫不逊色好么?”
郑子遇微微笑看着她。
沈安安觉得他这是在怀疑她的真诚,很郑重的看着他:“我说的是真话!你这才貌双全,在古代,就是当皇后的料!”
她这个比喻,端的清晰脱俗,跟外边那些妖艳贱货就是不一样。
郑子遇笑得眸色更深了。
“我在你眼里,真这么好?”
“废话!要不好,我为什么要嫁?”
郑子遇先还笑,下一秒笑容就收了起来:“要是我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好,安安,你要怎么办?”
沈安安愣了一下,她看着他“呵呵”:“你们学霸都喜欢这样谦虚么?”
郑子遇道:“我不是一个健康的男人。”
“你勇猛就行了啊!”
为了不让他自卑,沈安安开起车来眼都不眨:“多少健康的男人,连你的十分之一秒都赶不上好么?郑子遇,你要知足啊!做人不能贪心,知道么?”
郑子遇看着她笑。
沈安安也望着他笑,眼睛弯弯的。
“安安,你总是能令人高兴。”
沈安安两手捧脸,做花骨朵状,迎着郑子遇笑得一脸灿烂:“我是你的阳光,你的雨露,你生命的欢乐源泉啊!”
郑子遇眸色紧涌,眉骨有过度压抑而起的微微褶皱,他点头。
沈安安抱住了他的胳膊,往他怀里扎。
“子遇啊,等我们回哈尔滨看过我爸之后,我就陪你去美国,我们把病治好了,回家生娃娃,养孩子,过日子,好不好?”
郑子遇已铺垫到了这一步,还是在她的甜蜜攻势下失败了,他感受着她压在他手臂上时的重量,感受着这甜蜜负担,点头道:“好。”
飞机是凌晨的一点钟左右到的。沈安安虽是在哈尔滨长大的,却也没有在这个时间点逛过哈尔滨大街。
要五月份了,哈尔滨的凌晨还是能轻易冻死一条狗。
“我忽然觉得,好想香港,也好想上海啊!”
至少这俩地方,这个时间点出门,不会冻得手脚剁个一刀都没知觉。
郑子遇提前约的车,他们走出来就能上车,沈安安还是冷得不行。
她怀疑是她流产了一回,抗冻力变差了。
郑子遇敞开大衣,将她裹到怀里。
沈安安也不矫情,一个劲儿往他怀里缩,两只手和八爪鱼似的,缠到他腰上。
“不知道我爸见着咱们回来,会不会吓得酒都醒过来!”
她“嘿嘿”的笑,已没有在香港时的紧张不安。而是隐隐的兴奋叠着期待。
郑子遇道:“这件事暂且不急。”
“那什么急?”
郑子遇低头看她:“这个时候,爸喝了酒,肯定睡得很沉。安安,你带家门钥匙了么?”
沈安安愣了一下:“我家门上的钥匙?”
郑子遇肯定的点头。
沈安安故作镇定的坐好,抬了抬下巴:“这个,这个当然.......”
一边伸手拉了包来,在里面乱掏乱摸。
她脸色渐渐由淡定转迟疑,迟疑到茫然,茫然变成一脸懵逼。
“呵呵”两声,转过头来跟郑子遇两手一摊,厚着老脸说:“当然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