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叫了声长才人,长宁便毫无醉意了,抬眼看众人,皆兴致颇高,自己是断不得推脱,扫了兴致的。
“臣妾蠢笨,不似各宫娘娘身怀绝技,便只有一样可献丑。”长宁起身言语。
“不知妹妹有何才艺?”
长宁向诸人见礼,“臣妾不才,幼年曾习古琴,只是不知今日还能否献丑。”
“上古琴。”
皇帝这才抬眼看这个小才人,说来可笑,分明是自己女儿的年纪,却还一举一动老成持重挑不出错处。
长宁十指抚过琴弦,呼吸之间,琴弦被拨动,初听此曲平淡无奇,便有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再听,金戈铁马之势而起。
琴曲初奏时,华阳换了舞裙,翩然而舞,随着音律的激烈,步子愈发矫健,才发觉这曲子并不是想象中那般是轻柔之曲,一支舞罢了便匆匆退场。萧徵取了宫人掌灯的杖子,挥舞起来,倒是相得益彰,气势恢宏。想来配上此曲舞剑更甚,只是席间不宜兵器,又有许多忌讳,才用了这木杖。
一曲罢了,华阳先鼓起掌来,“才人分明是精炼技艺,引得满堂华彩,可否指导本公主一二?学的皮毛便也能献丑了。”
“回公主,长宁不过技艺尔尔,如今这般才是真真献丑了。”长宁谦逊道。
席间又有人道,“只是这中秋之夜,团圆和睦之意,你这曲子未免有几分肃杀之气。”
皇帝轻声道,“你奏的可是,《广陵散》一曲?此曲早已无完本,残破之曲,竟也能如此惊艳,委实是才学惊艳。”
“回陛下,确是《广陵散》无疑,长宁曾有幸听得这曲,便暗暗记下,才不至于污了此曲的名誉。”长宁依旧言语谦逊。
“长宁妹妹好福气,前有华阳公主一舞添花,后头四皇子舞剑助兴。”
……
众人言语纷纷,长宁自知已然入了此间之局,断然不会全身而退。
“长宁与我相熟,想来四哥是不愿本公主出丑。”华阳自嘲道,“我那一舞是不合适《广陵散》那般壮烈的曲子,好在四哥救场,才不至于败笔。”
长宁知道这是华阳替她解围,心中升起无限感激,却只得报以微笑。
皇帝笑道,“看来朕是又多了一个孩儿了,城儿这是多了一个姐妹啊!”
长宁知道庆元帝这是护着她,却将她说成女儿,一面护了她,一面又不至于同其他妃嫔相争什么。
庆元帝虽这般说,可当天还是给她晋了位分,众人又有些疑虑。
好在真的是把她当女儿养了,宫中众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
刚一入冬,各宫分发了过冬的木炭,加厚的棉被,一些干果。
“碧婉,送些给宜嫔娘娘吧,想来一入冬那儿的日子会难过些。”长宁这些年拆拆缝缝总算是把那兰花的香袋秀好了,里面却没有放什么香料,反倒装了些干果。很多年后萧徵问她为何不喜花草,却独爱干果,怕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吧。那月季花的花香仿佛梦魇一般,时时萦绕,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