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奉仪带着满脸疲态回到悦闲堂,只见韩梓慎正坐在抱厦中翻阅书简,看那眼下的阴影便知道是一夜未眠,看到她进来,便放下书简,面带笑意问道:“之乔呢?”
秦奉仪眉毛一挑,“你又知道我救出他了?”
韩梓慎不慌不忙的为她斟了被浓茶,想他这一夜就是这么过来的,秦奉仪拿过茶盏一阵牛饮,听得他道:“你步履轻松又不急着与我回话,自然是之乔已经平安无事了,他可是在穆王府?”
秦奉仪被浓茶苦的直咧嘴,皱着脸回道,“跟你说话真没意思,什么都被你猜到了。”
韩梓慎将蜜饯推到她眼前,笑说,“那是因为奉仪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若说起揣度人心,穆王爷才是个中翘楚。”
秦奉仪连吃了好几个蜜饯才缓过劲来,“穆王爷的手下也挺厉害,抢在我之前就把之乔救出了。”她思索了半晌,“我原先见过他,看起来就是个不起眼的病秧子,没想到还真可靠。”
韩梓慎不置可否,站起来整整衣冠,“如此颜儿也该放心了。”刚往出迈了两步,回头问道:“你不同去?”
秦奉仪从榻上跳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毫无淑女风范的越过他走出去,只悠悠丢下一句,“爷累了,补眠去也。”
韩梓慎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吩咐下人备了轿辇,急急朝穆府别苑赶去。
今日天气阴沉,天还未放亮便微微下起了小雨,穆府别苑的下人们早早便听了吩咐点了灯笼备好雨具等在门口,未消片刻便见着相府的轿辇,阿昌忙迎上前行礼,韩梓慎略一抬手表示不必,问候道:“王爷果真心细,累了你们在此候着许久了吧。”
“三少哪的话,”阿昌一向对这位谦和有加的大才子无比崇敬,“王爷说了,不出一刻钟三少准到,小的们这才支好灯笼三少就来了。”
韩梓慎点点头,随阿昌来到前厅,只见得韩夕颜抱住安之乔喜极而泣,眼睛肿的好似核桃一般,安之乔脸色苍白憔悴,轻抚她脊背好声安慰着她。韩梓慎假咳一声,这才引起屋里人的注意。韩夕颜抬着几乎睁不开的眼哀哀唤了一声“哥……”
韩梓慎先同李青扬见过礼,这才转向她,“瞧瞧你像什么样子,没得叫王爷看笑话。”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又走到安之乔面前仔细检查了一番才放下心来。对着自家下人吩咐道:“带四小姐回相府歇息。”
韩夕颜忙抗议道:“为什么就我一个人回去?小乔也需要休息啊!”
韩梓慎小声斥责她,“你还没闹够吗?叨扰了王爷一个晚上,也不知点规矩,大庭广众之下一点男女之别都不顾。赶紧回去。”
韩夕颜自知理亏,委屈的垂着头福了福身,这才不情不愿的随下人离去。
李青扬嘱了阿昌将安之乔带到东厢房去歇下,又屏退了旁人,只余下他与韩梓慎二人。他开门见山道:“我同之乔说过,他以后便留在我这儿。”
韩梓慎沉默半晌,长叹一声,“还是如你所预计一般了。”
李青扬走到窗前,窗外细雨拍打竹叶,激起阵阵水雾,他随手执起茶盏浇向手边的盆栽,说道,“之乔这步棋不宜早下,韩相有些操之过急了,如今在我这儿将养着也好。”他看向韩梓慎,“我有两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韩梓慎回道,“看你想先讲哪个了。”
李青扬微微一笑,“坏消息是,十日前有大批海盗在济州登陆,济州总兵汪景堤密而不报,以致当地百姓被海盗洗劫屠戮,而就在昨日,他们已经沿济州流窜至平远,平远名义上虽有两万驻军,却有大半空额,余下的不是一触即溃的兵油子,就是老弱病残。平远抚台大为光火,向上狠参了汪景堤一本,奏章马上就要到皇上手中了。”
韩梓慎猛的一拍桌,怒斥道:“为臣不能为君分忧,为官不能为百姓谋福,好一个汪景堤!他只当海盗抢完了自会离开,全不管百姓死活!着实该杀!”
李青扬劝慰道:“莫急,还有好消息呢,第一个好消息,汪景堤是梁相的人,举朝皆知。第二个好消息,长风昨夜回京,现在已经进宫了。”
韩梓慎听到这才若有所悟,“原来你早已准备好了。”
“我并未准备什么,”李青扬拍拍他肩膀,“此事成与不成,全看长风和你了。”
韩梓慎成竹在胸,自得一笑,“岂有不成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