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母亲当时的状态不正常,OTZ你可能不了解,那是强力致幻药里最主要的成分,每毫升血液里含量超过百分之六十,神智基本已经丧失。”左权看着身体僵硬的宋一顿了顿,继续说:“OTZ是违禁品,对心脏和大脑损伤极大,据我调查你母亲从来没有吸食毒*品的行为和前科,所以我觉得是人投放的可能性比较大。”
“至于刹车的问题,我也去交警大队的事故科查看过那辆奥迪车,虽然时隔多年,但车辆保存还比较完好,我拍了照片,你看一下就明白了。”
左权将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几张在车底各个角度拍的照片,像素质量很高,可以清楚的看到四根刹车油管断了两根,虽然年岁长了有些老化,但断面依旧整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用剪刀之类的剪断的。
宋一从震惊之下渐渐回神,可冰凉的身体却怎么都无法升温,她沉默许久才问:“你为什么对我家的事这么上心?”
“我不是对你家的事上心,”左权笑了下,却没什么温度,他说:“因为这不光是你家的事,也是我家的事。”
“什么意思?”
“你母亲撞下桥的那辆车里,坐的是我的父亲和母亲。”
宋一摹然瞪大了眼睛,那两个死亡的人是左权的父母?
左权坐在沙发里,宋一看见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浓黑的眉眼里全是隐忍的情绪,是了,没人会拿自己的生身父母开玩笑,他说的是真的。
该说什么?对不起还是节哀?此时此刻宋一不知道何从开口,只能看着左权等着他的下文。
“你放心,我不是找你兴师问罪的,严格说起来你和你母亲也是受害者,”左权笑笑,方才眼睛里的情绪已经很好的隐去,他说:“我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问问你,事发当天所有事的细节你还记不记得,比如你们为什么从川市去丹州,你母亲当天都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场车祸是预谋,我也很想知道害我们的人是谁,”宋一抿抿唇,有些无奈,“但是那场车祸之后我伤到了脑子,八岁之前的所有事都不记得了。”
左权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有些勉强的笑了下说:“没事,我来也只是想碰碰运气,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不过你母亲的伤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或者方便我和她见一面?”
“出院还要再等一段时间,”宋一想了下:“她现在状态不大好,等稳定了我联系你行吗?”
“好,你记一下我手机号。”
将左权送到门口,宋一说,“左先生,如果你查到了什么,能不能第一时间通知我?”
左权没多说,点了点头。
人走了,宋一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满脑子全是左权说的那些话,其实像他说的,这么多年宋一也不是没有过疑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每次那念头一冒出来她就强迫自己扼杀在萌芽期,她怕自己会发现什么打破一切的秘密。
打开从疗养院带回的包裹,里面只有一些简单的换洗衣物,宋一翻了两下目光忽然一顿,衣服底下的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引起了注意。
她拿出来看了看,盒子是红木做的,没有花纹图案,落了个很小的锁,包裹里也没有钥匙,宋一想了想还是找了把剪刀把锁撬开了。
盒子里面东西不多,只有一枚红绳穿着的白色玉坠和一支老式的录音笔,玉坠和录音笔下面则压着一沓发黄的纸。
录音笔已经坏了,里面有没有什么录音无从得知,宋一随手将那玉坠戴到脖子上就将下面压的纸抽了出来。
纸张已经发黄,但保存的很完好,打开后发现是一些杨兰欣的收款单据,宋一纳闷杨兰欣为什么会收藏汇款单据,于是多看了两眼,但却越看越疑惑。
这是二十六年前一月到十二月一整年的收款单据,杨兰欣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一共收到了整整四十万的汇款,而且这汇款的都是同一个人,名字叫金岚。
二十六年前,也就是母亲怀孕到生产的那一年,那个时候钱可比现在实成的多,四十万相当于现在一两百万,这个叫金岚的为什么会给母亲汇那么多钱?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宋一干脆将东西重新放了回去,临去医院前,她拿着那只坏掉的录音笔先去了一趟电器维修的铺子,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中午。
哄着杨兰欣吃了午饭,沈嫂回了趟家,快天黑的时候又匆匆赶了回来,说是呆在家里也没事,还不如在这跟杨兰欣一块时间过得快。
正好薛景彦早上的时候说过让宋一等他下班,正好有沈嫂在医院所以宋一就放心的打车直接去了风景华庭。
来的路上她先去市场买了些新鲜果蔬肉类,又去超市买了一应的调味料,到别墅的时候刚五点,薛景彦人还没回来,宋一看过他解锁,于是试着输了一遍默记下的密码:ROU1217,滴一下过后门应声而开。
心里得意,宋一拎着大兜小包的进屋,将食物放入冰箱,又将各种调味料摆在厨房,洗洗手换了身薛景彦让陈晨准备的居家服后系上围裙开始着手准备。
两个小时后空荡的餐桌上已经摆的满满当当,宋一掐着腰巡视了一圈,又去酒柜选了瓶红酒,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掏出手机拨通了薛景彦的电话。
第一遍没接,第二遍挂了。
在忙?宋一蹙了蹙眉,却也没再打,摘了围裙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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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老宅在金山,庄园式的偌大宅邸灯火通明,薛景彦难得回来一趟,平日沉闷的宅子今日热闹了不少。
老爷子身体不好,吃过饭在客厅坐了会就早早去了卧室休息,客厅沙发里,薛景彦抱着丫丫在看电视,小孩子也就五六岁,红扑扑的小脸蛋上笑容天真可爱,黏在薛景彦身上撒娇,而薛景彦面色也是难得的温柔,任由孩子肆意的玩着他的领带。
“有电话?”
“没有。”班锦柔将薛景彦的电话按掉,然后输入密码解锁删掉未接来电后关机。
薛景彦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班锦柔过来笑着坐在他身边:“难得回来一趟,能不能不想别的?”
一旁的丫丫附和:“就是呀就是呀,快专心陪我看动画片嘛~”
薛景彦目光柔了两分,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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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七点到九点,宋一第六次给薛景彦打了电话,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机械而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望着已经热了几遍的饭菜宋一勾了勾唇,弧度却有些苦涩,收拾了碗筷端进厨房。
将桌上那瓶红酒打开,起先还是一杯杯的,后来直接吹了瓶,这红酒度数也不低,一瓶下去宋一开始感觉头昏脑涨昏昏欲睡,但她却硬挺着,十点,十二点,一点五点,直到外面天光大亮,阳光透过落地窗刺的眼睛生疼,宋一才迈着僵硬的脚步起身。
将厨房里的菜一一倒进垃圾桶,收拾完毕卫生又换了身衣服下来,结果却和开门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在?”
薛景彦明显怔了一秒,旋即想起他昨天早上临走前说的话,眉峰挑了下问:“一直在等我?”
“没有,你想多了。”宋一扯起个不知道有多难看的笑,“我有东西落这了,所以过来取一下。”
“没睡好?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薛景彦目光落在她脸上,手刚伸出来宋一下意识往旁边一躲,“没事,我先去趟医院。”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生怕下一秒再被薛景彦那双敏锐的眸子看出自己的难堪,路过那辆白色巴顿时,车里面的班锦柔降下车窗热情过头的冲她打招呼:“宋小姐早。”
宋一假装没听见,一路冲向马路,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反了。
忽然有点想笑,只不过却笑的嘴里发苦,蹲在路边,宋一反问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这才和薛景彦在一起几天,干什么要这么矫情?薛景彦有薛景彦的生活,她有她的日子,哪怕是再亲密的关系都有自己的自由时间啊。
想到这宋一冷静了下来了,拍拍自己的脸站起来向回走,下一秒,那辆熟悉的巴顿从远处驶来,一脚刹车后停在了面前。
薛景彦打开车门下来,目光对视两秒,薛景彦目光落在宋一一双高跟鞋上眉峰微蹙,沉声说:“上车。”
走了两步发现宋一没动,薛景彦回头,旋即又走回来拉住她的手,“听话,上车再说。”
刚刚想的很好,但一见到人宋一心里那股气又开始冒头,她倔强的站在原地依旧不动,薛景彦看了她一眼,眉峰又是一拧,却也没再多说,直接拦腰将人扛了起来。
“薛景彦,你放我下来!”
宋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然而男人却根本不理会她的挣扎,直接打开车门将她塞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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