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梦吗……
托蕾妮娅看着眼前的景象……虽然她并不是魔族,但也出现了一种埋藏的记忆被唤醒了的感觉,也许是因为现在映入眼帘的景象和曾经在梦中所见到的景象那么像吧……
带着粘稠液体的黑色触手,那前端勉强能称作是山羊蹄的扭曲短腿,如同云雾一般混沌翻涌的身体,不时还会从中涌出些触手,甚至是溃烂残缺的不明生物的器官,大的惊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发出那震撼心灵的令人厌恶的模糊音节。
——但是这些东西没有出现。
取代那可怖的恶心生物出现的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却是如同那尊孕育万物的森之黑山羊的女神像一般的。
她的身材就像那神像一般好,但与神像不同的是,她那姣好的身体不曾藏在厚实的长袍之下,而是穿的相当暴露——就像一个真正的恶魔一样。
她的黑色长发如同触手一般缠绕着,扭动着。她头上的那对角和山羊的角极为相似,准确的来说……萨菲丝的角和她的如出一辙。
视线再往下移动,她的脚下却突兀地接上了一双山羊的蹄,正轻盈地踏在大地上,虽然这样的模样使人要把她和梦中的庞然巨物联系起来有些困难,但事已至此,这一切正严正地向着不可思议的魔族们说明一件事情:
伟大的黑暗丰穰女神,莎布·尼古拉斯重新回到了这片土地上了。
“竟然……”
萨菲丝不敢相信,不仅是萨菲丝,在场的所有魔族,除了魔王大人不知道面前的女人是谁以外,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黑夜会重新降临这里。
“怎么都不说话呢?这样气氛不是很尴尬吗?嗯?哎呀呀,都过了这么久了,人群里面还是有几张熟悉的面孔的嘛。”
她的眼神扫过在场的魔族们,被扫到的人不由得感到一阵的战栗,但这些人其中她最熟悉不过的,同时也是最熟悉她自己的人,此时正和别的魔族一样颤抖着。
“怎么了,萨菲丝,你就好像一只狗一样在颤抖着啊,是因为长久的时间磨损掉了你的坚定,让你变成了软弱的窝囊废……”
在萨菲丝还在愣神的时候,她已经走到萨菲丝的面前,一手捧着萨菲丝的脸了。
“还是说,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亲爱的妈妈,高兴的发抖了?”
“?!”
反应过来的萨菲丝本能的伸手拍掉她的手,面对着这个是神明的妈妈,『傲慢』的萨菲丝此时不仅完全失去了她的高傲,竟然还有些害怕,甚至向后退了一点。
这不仅仅是因为一个人不管到了多大,就算比自己的妈妈还要高上很多、强壮上许多,一旦犯了错,还是会害怕被妈妈骂,被妈妈打,更是因为妈妈此时所释放出来的死一般的气场。
“哎呀,竟然是这个反应,妈妈我好伤心喔……”
莎布用着难过的腔调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脸的戏谑,其中透露出了真正的自信,那是只有帝王才会露出的独尊天下的神情——因为她就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帝王。
萨菲丝用着不是非常友善的眼神盯着她,没有开口说话,她吸了吸鼻子,似乎嗅到了什么东西似的,皱了皱眉头,于是继续仿佛自言自语的说着:
“萨菲丝……你的身上——怎么有人类的味道?”
她的厌恶之情已经溢于言表,虽然这世间的万物不分贵贱,全都是她所创造的生命,但是人类的肮脏之多,似乎就连伟大的黑暗丰壤女神也不能够包容下它。
从刚才开始——就算是萨菲丝害怕地后退了几步时也一直被萨菲丝藏在身后的托蕾妮娅听到了这话,身子害怕地一颤,原本就娇小的身子更是在萨菲丝的身后缩成一团。
萨菲丝挪了挪身子,这本来是为了将托蕾妮娅更好地藏在身后的举动却无意间暴露了自己在隐藏着什么的事实。
“你的身后藏着什么,是肮脏的人类吗?……那是你养的小宠物吗?噢萨菲丝……我应该教过你的,我早就说过,我可是最讨厌人——”
“她才不是宠物!”
萨菲丝带着些许愤怒,打断了她的话。
“她现在……是我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人!一点也不肮脏才不是宠物!!”
躲在萨菲丝后面的托蕾妮娅此时也从萨菲丝的身后走出,踮起脚尖伸手抱住了萨菲丝,但是最多也只能抱到萨菲丝的腰那里,“没,没错……!萨菲丝收养了我……萨菲丝对我很好……是我最重要的人……!”
莎布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震住了,她带着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摸着小家伙头的萨菲丝,又低头看了看抱住萨菲丝的那个小家伙,愣住了好一会儿,在场的人都不敢张口说哪怕一个音节,等到伟大的黑暗丰穰女神终于结束了她的沉思,在场的人终于可以听到她那有些颤抖的声音打破了全部的寂静。
“我……我做奶奶了!!”
……
……
……
乱七八糟。
不管是会场,还是魔族们的信仰。
魔族们仍然是不敢相信的状态,只不过先前是不敢相信伟大的黑暗丰穰女神再次降临此地,这回则是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就是那伟大的黑暗丰穰女神。
该说也许是很合理吗?就和他的称号一样黑暗混沌呢……很难让人接受这个抱着小女孩蹭来蹭去的疑似变态的家伙就是自己的老祖宗。
“乖孙女乖孙女,让奶奶再抱抱你,诶嘿嘿嘿嘿……萨菲丝那么古板,我还以为她会孤单一辈子呢!奶奶太喜欢你了,跟奶奶嘴一个!”
“喂!老太婆!差不多得了吧!你看托蕾妮娅也很为难啊!”
萨菲丝伸手拦住了捧住托蕾妮娅的脸就要亲上去的奶奶,这种现象就是叫做隔代亲吧。
“现在怎么就这么亲了!刚才不是还说着什么最讨厌人类什么的吗!变脸怎么变得这么快?”萨菲丝转头确认了一下房间的门有没有关好,所以说现在大家都去进行救灾准备萨菲丝应该去主持一下大局。
——但是!!比起那个,她更不希望再给底下的人看见自己的妈妈这么丢人的样子了,于是就把莎布给带了回来。
“我有说过那种话吗?你听错了吧~小托蕾妮娅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讨厌呢。”
虽然不太恰当,但感觉有点像情人眼里出西施那种东西,没错!这个女人就是那种!不管长得什么样——就算种族也不一样,但是只要是女儿什么的就一并喜欢得不得了的重度女儿控!而现在她更加进化,变成孙女控了!
也许这就是萨菲丝一回想起那段往事,就会展现出意味深长的,仿佛有着许多故事一般的表情的原因。
萨菲丝看着被莎布抱在怀里捏捏脸蛋又摸摸脑袋的托蕾妮娅,擦了擦额头的汗。
因为在千年以前,被那样做的,可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