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池深深地凝视着她。
乔知一忽然明白过来,“你做好了死的准备。”
所以,他不让她跟,他知道无名组织不简单,他已经做好死的准备……
她的眼泪一下子淌落下来。
“胡说。”沈言池盯着她,嗓音低沉磁性,“我已经说过,我要死的话,只会死在你的身边,没见到我的尸首,永远不要认为我死了。”
“不要,带我一起……”
她喃喃地道,泪水模糊了双眼。
“知一,好好睡吧。”沈言池从地上站起来,俯下身在她的额头吻了下去,薄唇贴上他的额头。
他的薄唇温热。
她的额头微凉。
“沈言池……”
“我爱你,知一。”沈言池的薄唇贴着她的额头,低声说道,“等我,我们一起去佛罗伦萨。”
如果有来生的话。
“……”
乔知一瘫软地坐在沙发上,眼泪汹涌地淌下。
沈言池很快地转过身,朝木之繁冷声道,“把你平时摆弄的那些香水拿过来。”
“是。”
木之繁拿出一瓶香水,沈言池一把拿过往自己身上喷了多下,将消毒水和血腥的气味掩盖掉。
整个屋子里充斥着香水的刺鼻味道。
沈言池将香水随手丢到木之繁手里,拿起一旁的黑色风衣利落在穿上,没再回头看乔知一一眼,便大步离去。
“沈言池……”
乔知一坐在沙发上挣扎着要站起来却怎么都没有力气,只能看着他一步一步离去,他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却无能为力。
乔知一想叫都叫不声来,只能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
出了门,沈言池看一眼时间,脸色冷厉地走向一部车子。
木之繁拦在他面前。
沈言池目光阴沉地瞪向他,“想造反?”
敢拦他沈言池的路。
“BOSS”木之繁看着沈言池,一张忠心耿耿的脸上有着担心,“是不是像一姐说的那样,你已经做好死的准备?”
闻言,沈言池冷冷地看向他。
“请三思!”木之繁单膝跪下,向沈言池请求,“请三思!”
“起来!”
沈言池低眸看着他,冷厉地开口。
木之繁跪得动也不动。
“我还有事交待你。”沈言池冷漠地说道。
木之繁从地上站起来,眉头锁紧,看向沈言池。
“乔知一的性格太倔,我赶不走她。”
曾经,是他一次一次地纠缠她,她躲不掉逃不掉,只能顺从他。
可现在,他说要分开,她同意,却还向他索要十天,这十天里就跟着他东奔西跑;他要她走,她也同意,转眼却又要他去接受检查。
她知道他现在有危险,更不可能放弃他。
而他,也下不了狠心赶走她。
就这么彼此挣扎,累到不堪。
“……”
木之繁沉默地站在那里。
“那戒指我给她不是让她来指挥人,更不是让她来救我,是保她一命。万一我出了事,爷爷会把责任都归咎到她的身上,有这戒指在他看着会网开一面。”沈言池说道,声音冷静,黑眸凌厉。
“BOSS,你明知会出事还要去?”木之繁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还有,万一我死了,你一定要比知一快一步找到我的尸首焚毁。”沈言池说道,“别让她知道我的死讯!”
“……”
木之繁呆住,立刻道,“求沈少再三思,一个老太婆而已,不值得您用命去救!”
原来真如一姐所说,他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那人是知一的亲人,是我的恩人,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沈言池道,打开门要坐进去,“况且,我本来也没想过活。”
他本就没有资格活着。
能活到现在,是他无知,是乔知一多给了他三年。
“沈少——”
木之繁见状激动地喊出来,没有喊BOSS,喊的是沈少。
他一路追随沈言池,这么多年过来,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沈少去赴死。
“木之繁。”沈言池停住脚步,黑眸沉沉地看他一眼,“我沈言池这一生能信任的人很少,你算一个。我一死,你别再呆在沈家,替我保护知一和小小念!带她们去佛罗伦萨!”
“我誓死跟随沈少!”木之繁大声道。
“我要你陪我死做什么?”沈言池冷冷地道,“我一出事,知一必然慌乱,她冷静不了,她身边必须有人守着!”
“沈少——”
“别再耽误我的时间,你不用跟我去了,留下来!”
沈言池说道,然后很快地坐进车里,启动车子,脚踩下油门便开车离去。
“沈少!”
木之繁根本阻止不了沈言池,不由得跺脚,蓦地,他转身走向另一部车,不让他跟,他偏跟!
屋内。
乔知一还毫无气力地坐在沙发上,不管她怎么拼了命地想站起来,都提不出一丝气力,脑子里浑浑浊浊的,眼皮重得厉害,催着她睡觉。
泪水从她的眼中落下。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绝望极了。
为什么不带她走,为什么……
她选择过独自面对,所以他也要这样选择一次么。
原来这就是被抛下的滋味。
她终于知道,沈言池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乔知一慢慢敌不住药性,闭上眼睛睡了过去,眼泪从她的眼角淌下来。
有时候,时间过去得很快,快得让人想抓都抓不住。
乔知一忘了自己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她一醒过来,就听外面传来喧哗声,“老太太,您别担心。”
乔知一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人还有些浑浑噩噩。
只见王妈被两个手下掺扶着走进来,一脸的呆滞,浑浊的双眼透着茫然。
已经救回来了。
“王妈!”乔知一立刻跑到她面前,然后紧张地检查着她的身体,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折磨你?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我没事。”
王妈喃喃地说道,看向乔知一,眼中再没有以前的痛恨。
“真的没事吗?”乔知一担心地问道,然后上前拥住王妈,“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嘴上虽然说着不担心。
但初瑶的事在她心里一直是个前车之鉴的阴影,她很怕王妈也落得初瑶父母那样的下场。
“把你吓着了是不是?”王妈问道,声音柔和很多,甚至伸出手拍拍她的背,“我没事。”
“……”
乔知一呆了下,有些错愕地看着她。
这段时间,王妈还从来没有用这样柔和的声音跟她说话。
“我没事了,别担心。”王妈说道,目光忽然黯了黯,道,“不过沈言池他……”
王妈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
乔知一的脸瞬间白得彻底。
“他用自己换了我,已经被抓走……”王妈低低地说道,一张脸上仍有着呆滞,“他居然拿自己换我……他居然拿自己换我一个老太婆……”
王妈喃喃地重复着。
她无法相信,她都给沈言池下毒了,沈言池却亲口提出交换,将她换回来。
她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还去救她的命。
“……”
已经被抓走了。
乔知一站在那里,腿一软,差点倒下来,她伸手按到一旁的桌上,努力支撑自己,看着王妈一脸呆滞的模样知道也问不出什么。
她看向旁边的手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少提出交换,人交换以后,木哥想上前把沈少抢回来,但对方人太多了,沈少已经被带走。木哥带着人还在那里和杀手们厮杀,说是要去追沈少,让我们先把老太太送回来。”
一个手下回禀道。
先送回来……
定位。
对了,定位。
乔知一看向一旁正守着电脑的一个手下,立刻朝屏幕看过去,只见定位正在地图上移动。
“还有人什么时候到?”
乔知一问道。
光靠她们想端了整个无名组织是不可能的,沈言池已经联系过让沈家再派出一部分的人,以及各种武器。
他们现在武器也只有手枪,不够,远远不够。
“法国那边可能还要一定的时间。”手下回道。
“我先去找他们!”
乔知一当机立断地道。
“木哥吩咐,一定要少奶奶在此休息。”手下连忙拦住她。
乔知一抬起自己的手,见到她手指上戴着的戒指,手下低头,退到一旁,乔知一道,“再出来20个人跟我走,先去和木之繁汇合,剩下的照顾老太太。”
“是,少奶奶。”
乔知一不假思索地往外走去。
王妈站在那里没有阻拦乔知一,仍是一些呆滞着,眼中有着震惊,嘴里一直喃喃着怎么可能……
她还未从换人的那一幕回过神来。
乔知一坐在车上,身上的气力还没恢复过来,心中忐忑不安,手放在嘴前,嘴唇贴着那一枚戒指。
那上面早已没了沈言池的温度。
她的双眼湿润,没有眼泪掉下来,她知道,还不到她哭的时候,乔知一的嘴唇紧紧贴着戒指,唇在颤抖。
他不能出事。
一定不能出事。
车子停到交换人质的地方,已经没有了枪声,但地上到处是一片一片的血迹,车轮踩进一滩血水中。
“……”
乔知一紧抿住唇,推开车门下车。
这是一个较矮的山坡,远处就是河,远远望去,到处是躺着的尸体,有沈言池的手下,有敌对杀手。
显然,这里经历过一场血腥的厮杀。
她本以为是来一场诈输之战,可显然,这就是一场真实的厮杀,而木之繁这边还落了下风。
追杀这么多天还有这么多人,无名组织的存在莫非就是盯着沈言池一个,不用做别的事?
全死了么?
沈言池一被带走,他的手下就死掉这么多。
“看看有没有活的。”乔知一出声,一群手下立刻四散开来。
横着一具具尸体死相都是恐怖至极,乔知一用手捂住唇,无法冷静,这个手下是曾经替她开过车门,这个手下是曾经在追杀中挡在她面前的……
全死了。
都死了。
“木之繁!”乔知一颤声地大喊,“你在不在?木之繁!”
他不能再出事了,他是沈言池的兄弟。
她越过一具具鲜血淋漓、四肢不全的尸体往前走去,忽然,一只布满鲜血的手从一棵大树后面伸出来。
“一姐……”
木之繁虚弱的声音传来。
“……”
乔知一惊住,连忙伸手将木之繁从树后面拉出来。
余光中,她瞥到一个人影,她迅速挡在木之繁的身前,往那边望去,却什么人都没见到,只见到一片衣角。
她想追过去,木之繁靠在她的身上痛苦地呻吟。
奇怪,那人站的地方应该不是自己人,那为什么不朝她们开枪?是没枪么?还是因为对方都撤了,所以不再攻击她们。
她刚只扫了一眼,什么都没看清。
木之繁正痛苦地厉害。
乔知一将他的手臂搁到自己的肩上,吃力地扶着他走到一旁,“你还好吗?”
他的脸色苍白,一身全是鲜血,根本看不出哪里受了伤,哪里是好的。
“还好,就是腿中了一枪。”木之繁说道,一双眼睛泛红,声音沙哑地道,“我想去救沈少,对方他妈人太多了……他被带走了,一姐,我去救他,我去救他!”
“我去救他就行,我让人先送你回去疗伤。”
“不行,我要去救……我这条命都是BOSS给的,我一定要自己去救他。”木之繁红着眼睛说道,声音因疼痛而变得颤抖,一向玩世不恭、痞气十足的脸上这一刻却全是执着,“电脑,电脑有带吗?”
“带了,在车上!”
乔知一说道,吃力地扶着木之繁坐到车上。
木之繁擦了擦手就在电脑上操作起来,检查定位,手指在颤抖。
乔知一坐在一旁拿起医药箱,不问任何话,就直接将木之繁腿上的子弹给挖出来,连提醒他都没提醒一声。
木之繁痛得大叫,“啊——”
“长痛不如短痛,幸好子弹不在大动脉上。”
乔知一说道,然后拿起药给他的伤口洒上去,痛得木之繁又是一顿大叫,乔知一的手上也全沾上血,她拿起纱布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
“怎么回事,怎么定位到这就不动了?”
木之繁忽然连痛也顾不上了,紧张地问道?
“怎么可能,之前我看一直在动的。”乔知一立刻抬起脸来,愕然地说道。
因为定位在移动,而路线又必须经过这个地方,所以她才选择先来和木之繁汇合。
“真的不动了!为什么停在这个地方,这是什么地方?是已经把沈少抓到巢穴了么?”木之繁紧张地问道,“一姐,我们赶快去,赶紧去!那帮孙子心狠手辣,沈少落到他们手里还不知道会受多少苦。”
乔知一抬眸看向电脑屏幕,只一眼,她手中的纱布便掉落下去,脸上一片苍白。
“怎么了,一姐?”
木之繁不解地看向他。
“是大海。”
乔知一呆呆地看着屏幕,声音已经没了任何语气和波澜,如死水一般。
“……”
“是我们之前呆的那个海边。”
那里,不可能是无名组织的巢穴。
这只能说明,定位被扔进了海里。
定位芯片被植入沈言池的身体,只有两个可能,如果不是破皮取出芯片扔了,就是沈言池……被扔进大海。
不管怎么样,计划都失败了。
“……”
闻言,木之繁的脸色更加白得可怕。
怎么可能,把芯片都植入身体里了,怎么还能被发现,这不可能的!
乔知一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回到这个海边,不是和沈言池回忆,更不是建造回忆,而是去找他的存在。
而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找,更不敢找了。
她一个人坐在渔民房的门口,呆呆地望着前面,看着木之繁拖着重伤的腿和手下们在海边翻找着。
等沈家的人手一到,就会下海寻人。
如果是下海寻,那存活的机率就已经没了。
“……”
乔知一坐在门口,一颗心脏已经痛到没有感觉,她望着远处的茫茫大海,忽然觉得难过都是费力的奢侈,她不想再难过哭泣了。
她冷静。
她很冷静。
没关系,若真是找到尸体,死就死了吧,没事,她来陪他,她马上去陪他。
这三年来,她已经受够了这仇恨和爱情的煎熬,现在能有个解脱也不错。
为什么非逼着他活着,为什么非逼着自己活着。
乔知一就这么想着,整个人格外平静。
“丫头,他不会真死了吧?”王妈坐在里边的床上,慢慢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乔知一身边。
木之繁把所有的人都带了过来,王妈也只能跟着他们。
“死就死吧。”乔知一坐在门槛上,淡淡地说道,整个人平静得可怕。
三年后,他们过得那么反复,几乎没过上真正的开心日子。
说好的一起面对,他还是把她抛下了。
没关系,他抛不下她太远的,她等一个答案,马上就会去追他。
“……”王妈错愕地看向乔知一,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她不是最在乎沈言池么,在乎到连家仇都不管了。
“王妈,沈言池很在乎你有没有原谅他,你原谅他了吗?”乔知一抬起眸看向王妈,一张美丽苍白的脸上格外平静,没有一点情绪起伏。
“知一……”
她怔怔地看着乔知一,脸上露出担心。
“你原谅了吗?”
乔知一想知道答案。
这样,她追到沈言池的时候可以告诉他。
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闻言,王妈的目光黯了黯,靠着门口,说道,“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原不原谅的,沈言池这个人我看不透,明知道是毒药也吃了,明知道落在那些人手里不会有好下场,他还来换我……他不是沈家的头目么,怎么这么傻?”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孩子。
太傻了。
乔知一定定地看着王妈,是,沈言池是这个世界上最傻最傻的人,没有人比他更傻了,没有人比他更极端更不要命的了。
“王妈,你给沈言池下的毒是什么?算了,不重要了……”
乔知一说道。
还管什么毒,管什么记忆反复,这些已经不重要,都不重要了。
“我买的是老鼠药。”王妈说道,她这种老太太还能买到什么禁品毒药。
“……”
老鼠药么,老鼠药不会让沈言池变成那样的。
算了。
不重要了。
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管身体还有什么病呢。
乔知一想着,就这么坐在门口,望着远处,望着他们在寻找。
忽然,一阵刹车声响起。
远远的,乔知一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她连动都没动一下,来的是敌是友都无所谓。
她真的没什么所谓了。
仇也好、杀戳也好……
无所谓了。
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匆匆跑到渔民房前,分开一条路,一个肃杀的身影从人群后走出来。
是沈云霆。
他亲自到了。
沈云霆穿得一身西装笔挺,气场极强,在地上投下影子,他的一张脸阴沉到极点,右手握住手枪。
沈云霆大步走到乔知一面前,不由分说地便将枪口对准她,怒不可遏地吼道,“乔知一!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三年前就该杀了你!”
一向冷静的沈云霆也被逼出了脾气。
不是乔知一,沈言池不会跑到国内来。
他一下飞机,就收到沈言池为了救乔知一家里的一个保姆被抓走的消息。
那是他唯一看重的孙子!
就被这个女人给彻底毁了!
“……”
乔知一坐在那里,眼睛甚至连抬也没抬,只是望着远处的海面,脸上没有一点害怕,也没了难过、痛苦。
“你干什么?”王妈被吓到,害怕地看向沈云霆。
沈云霆见到王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吼道,“还有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让我沈家的少爷把你救回来!我今天就杀了你们两个!”
沈云霆全然没了当初那的么客气。
此刻,他浑身透着狂躁,一心要报仇。
说着,沈云霆按下手枪上的保险。
本来平静的乔知一听到这话眼睫颤了颤,立刻从门槛上站起来,手上多出一把枪,枪口对准沈云霆,清柔的音质此刻变成冷漠,“沈云霆,你要杀要剐冲着我来!别想动她!”
说着,乔知一将王妈往后推了一把。
王妈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情绪复杂。
站在沈云霆身后的一群手下见状立刻个个掏出枪,对准了乔知一。
对峙的画面。
再血腥不过。
乔知一冷冷地望着沈云霆。
沈云霆不屑地看着乔知一,正要说话,忽然就看到乔知一拇指上戴着的戒指。
那是沈言池三年前拿出来的戒指,可以代表他在道上的权势。
“他把这戒指给了你!”沈云霆的脸色难顿时看到极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来,“乔知一,你到底给他种了什么蛊!让他对你这么死心塌地!”
沈言池拿自己去换一个行将朽木的老太婆,然后再把自己的戒指送给乔知一,分明是料到他会对乔知一动杀心,要他饶一命!
“……”
乔知一没有说话,心里已经掀起惊天骇浪。
她知道了,这枚戒指是沈言池给她的护身符。
和三年前一样,他习惯他离开以后,把什么事都给她安排好,让她活得好好的。
傻瓜。
“都给我把枪放下!”
沈云霆瞪着那枚戒指,歇斯底里地吼道。
“是!”
他身后的一群人立刻将手枪放下来。
“一姐,沈先生!找到了,找到了!”木之繁欣喜的声音传过来。
沈云霆和乔知一同时紧张地望过去,木之繁由一个手下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一张苍白的脸上满是兴奋,“你们看,是芯片,是定位芯片。我们找到了。”
木之繁抬着一只手,食指指尖黏着一块小小的芯片,不仔细看都看不到。
他们找了个整个海边,将芯片找到。
这至少说明,芯片是被取出来的,而不是和人一起被丢了。
“……”
乔知一向后退了一步,握着枪的手垂下来,说不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她只知道,沈言池若是没死,这个时候就是在受苦。
在受非人的折磨。
而她不在他的身边。
“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沈云霆大声吼道,“把整个海口的交通要道给我封起来!给我找出这组织的巢穴!”
“是,沈先生!”
“沈先生,全封起来恐怕要费很大的人力。”木之繁站在一旁说道,如果换做以前,沈少的实力都在国内,这不是问题。
可现在……
“我会继续运武器和队里的人过来!直到沈家再没有一个能打的人!”沈云霆冷冷地扬声,“这一次,救不出他,全都给我陪葬在这里!”
说着,沈云霆往天空开了一枪。
三年前,在法庭,他为沈言池耗去家财。
三年后,在海口,他不惜为沈言池动荡整个沈家。
闻言,木之繁大声喊道,“誓死救出沈少!”
海滩上的手下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站着,都跟着大声呐喊起来,“誓死救出沈少!”
“誓死救出沈少!”
“誓死救出沈少!”
……
喊声震耳欲聋。
士气十足。
王妈缩了缩身子。
乔知一站在那里安静地听着,眼睛有些酸涩,原来到最后还是要靠沈云霆,她又能做什么。
像沈云霆说过的,她只会害到沈言池而已。
——
暗无天日的密室里,沈言池被锁在墙上,手腕与脚腕都被铁扣锁住,动弹不得,头低垂着,人已经昏过去,后脑上的血不断从发间淌下……
一个身影站在他的面前,身形颀长,一头黑色短发,脸上戴着一个阴森恐怖的骷髅面具,看不出脸庞,仅从健壮的身形可以判断是个男人。
他站在那里,一双眼阴沉地看向昏迷过去的沈言池。
“主人!”
两个手下从外面走进来,低头向戴骷髅面具的人低头禀告,“木之繁那帮人已经被我屠杀得差不多了,我本来想把他给杀了,但乔知一赶到,我就撤了回来。”
“你没动她吧?”
男人冷冷地问道,一副嗓子沙哑得男女莫辨。
“没有,我直接走了。”
手下回禀道。
“嗯。”男人冷冷地道,“估计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也已经摸到海边了,通知下去,从今天起所有人都不得离开迷城!”
“是,主人!”
手下领命退下。
男人还站在那里,脸上戴着的骷髅面具狰狞恐怖,他慢慢走向沈言池,看着他垂着的脑袋,冷冷勾起唇,“沈言池,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
这么多年。
他已经蛰伏了这么多年,他终于落到他的手里。
沈云霆的到来让木之繁看到了希望,他不顾腿伤不断奔婆,更搜罗起以前的兄弟,一个一个召集起来,如把一把沙子洒在海口的土地,誓要找出无名组织的巢穴。
海口沈家的人越来越多,占领着各种交通要道。
可不管怎么找,无名组织的巢穴就是没有一点动静和被找到的迹象。
隐藏得特别神秘。
两天,40多个小时。
乔知一不知道沈言池正在过什么样的日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能用自己对海口这个地方的熟悉带大家一遍遍地查。
却什么都查不到。
她想,这个组织就是为了针对沈言池而生存的,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任何别的行动,所有任何卷宗上都不会有他们的身影,他们就是鬼魅。
人好查。
鬼魅的踪迹难查。
沈言池以前太过心狠手辣,得罪的人太多。
以至于想查都查不到。
乔知一又查了十户人家,疲累地回到民楼。
一进去,她就见到一个不想见到的人。
只见沈云霆站在长桌前和木之繁研究着海口的地图,找搜索过的地方一一做上标记,将范围缩小。
一个打扮时尚、穿着短裙的纤细身影出现在乔知一的视线里。
“沈先生。”
初瑶端着托盘走到沈云霆的身旁,托盘上搁着几杯水,她的声音恭敬而温柔。
两日下来,所有人都累得精疲力竭,脸色憔悴,连衣服都无暇去换,个个有点灰头土脸的味道,初瑶站在他们中间,就像一片灰色中的彩色。
格外闪耀夺目。
“嗯。”沈云霆低沉地应了一声,接过水杯喝上一口,然后继续讨论。
像是察觉到目光,初瑶朝乔知一看过去。
乔知一的目光冷冽,没有一点温度,径自朝她走去,“我还以为你已经被赶走了。”
“夏初一直是跟在我身边的,没了利用价值我也不会随便弃子。”
沈云霆朝乔知一冷冷地投去一眼,目光阴冷,没什么好脸色。
“夏初?”
乔知一冷淡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是,夏初才是我的名字。”初瑶冲江唯一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抹干净的笑容。
初瑶永远能把自己保持得干净,像朵出水的白莲花一样。
“……”
乔知一沉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一姐,你累了吧?去躺一会休息休息。”木之繁关切地看向乔知一,他是奉命要照顾好一姐的。
一姐这两天看上去没什么异常,没有沈少说得那么慌,但她的身体却一再消瘦,这让他有些慌。
“好,我去休息一下。”
乔知一不想看到夏初,便应声道走进房间。
她推开房门往里走去,目光落在偌大的床上,沈言池拥住她的画面在眼前慢慢浮现。
乔知一走过去,手指划过被子。
上面属于沈言池的温度早已经不在。
两天,整个组织像是突然从海口人间蒸发一样,怎么都找不到了。
现在的沈言池,究竟在经历些什么。
乔知一连想都不敢去想。
她在床上躺下来,用被子盖住自己,闭上眼睛,假装沈言池还在她身旁,假装他还能拥抱着她。
她躺在床上,一双手牢牢地抱住被子,怎么都抱不出沈言池的触感。
迷迷糊糊的,她竟也睡着了。
她脑子里再不想睡,身体也已经透支到极限。
睡得很沉,乔知一忽然感觉到脖子间一片凉意,她几乎是立刻从沉睡中惊醒过来,睁大眼,伸出手就抓住来人,一把将其按在床上,“什么人?”
房间里一片漆黑。
她抓到的是一个女人的手臂,很纤细。
乔知一压在她的身上,愣了下,双手还是紧紧抓住她,用尽力气。
“呃——”
对方痛得低叫出声。
是夏初的声音。
居然是她?
乔知一怔住,然后没有多想便松开了她,走到一旁打开灯。
房间里瞬间一片明亮,只见夏初穿着一身利于活动的装束,飞快地从床上坐起来又去摸被乔知一刚在黑暗中凭直觉劈出去的枪。
见状,乔知一目光一深,条件反射抬起脚踢向前,一脚狠狠地踢向夏初的手。
手枪再度从夏初手中滑落。
“嘶——”夏初痛得脸色都变了,抓住自己颤抖不已的手,“乔知一,你也太暴力了!”
居然用脚踢她的手。
“就凭你一点功夫都不会,还想偷袭我?”
乔知一冷冷地看向她,简直是自不量力。
乔知一向前一把将她重新按倒在床上,一手利落地夺出手枪,将冰冷的枪口抵上她的额头,冷漠地道,“我现在打死你,也算自卫!”
“你想不想去见沈言池?”
夏初躺在床上,头紧贴在被子上,一张清纯干净的脸上没有害怕,只盯着她问道。(.vm5)《你的薄情,亦是深情》仅代表作者律小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vm5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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