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要给别人机会,能不能等一等我。
他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把这一句说出来。
谢知韫垂着眸子,看着手里的存单和钥匙,怔愣了许久,她忽然一笑,眸底似浸着点点泪光。
“宋景明,你就不怕我携款而逃?”
这个傻子。
竟然把自己全部家当都掏了出来也没说出一句让她等他的话。
宋景明上前,指腹从她眼尾划过,他低着头,很认真地看着她,“我以后还能赚更多,都给你。只要你想要,只要我有。”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没有的只要你要我也可以有。”
“……”
谢知韫看了看手里沉甸甸的东西,又看了看面前人紧张的眉眼,她莞尔一笑,道:
“我知道了。”
知道了你的心意,知道了你的忐忑。
她眨了眨眸子。
“宋景明同志,你放心,作为祖国茁壮成长的花朵,在未成年之前,我的心中只有学习。”
宋景明一顿,紧接着,他长舒了口气。
只觉得被架在火架上炙烤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好。”
他眉眼皆是温柔。
窗台边。
秋日的风从缝隙中溜进,拂起少女垂下的碎发,她浅浅垂眸,看着交托在手里的全部家当,眸间温软,似盛着点点星光。
等阮部长从病房里出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似想到什么,眼底也多了几分温柔。
“年轻真好。”
“部长,您现在也很好,老当益壮呢。”
林生不明就里地赶紧跟了一句,话音才落就被阮部长瞪了一眼,他摸了摸鼻子,满脸茫然。
他这是夸他呢!
“阮部长。”
宋景明转头就看到阮部长走了出来,他立即上前,却见阮部长缓缓开口,“我先回去…”
话没说完,手机忽然响起,他一边接通,一边摆了摆手往外走……
谢知韫站在旁边,隐隐听到一句‘沧市这地处凹陷,盐庄更是一个大盆地,一条大运河……防患于未然……’
她神色一怔。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却一闪即逝,快得她根本没反应过来……
谢知韫愣愣地站在那,直至宋景明关切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怎么了?”
“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谢知韫皱了皱眉,但想了半晌却怎么也没想到起来,只能暂且把这事抛之脑后。
“对了,我和二伯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但才走了几步,脚步又忽地一顿,扭头,犹豫道,“中秋,你会……”
“去!一定去!”
宋景明反应飞快,但见瞥到走廊里众人异样的眼神时,又接口解释道,“爷爷上次就说,还是老家有节日氛围。”
“嗯。”
谢知韫抿唇轻笑。
…
“也不知宋景明在部队上是什么职位,我刚刚和他领导说了两句话就紧张得不行,一看就是大人物。”
谢实边走边说,谢知韫微顿。
前世宋景明是在华东军区军事政治大学毕业,毕业是少尉衔,一进部队就是排长,短短半年就破格升到副连长……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以他的能力,升到少校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幸好。
她救了他。
谢知韫敛了敛眸,道,“他现在应该是副连长级别,很受上级重视,刚刚那位是阮部长。”
“部长啊!”
谢实顿时瞪大了眼,那可真是大人物,还专程来看宋老爷子,可想而知宋景明有多受重视。
谢实想到这,眉宇间也多了几分忧愁,两家虽说有多年交情,但若以后真……他还是得给韫丫头多备下些东西。
说出去也不算高嫁……
谢知韫怎么也没想到这短短两句话的功夫,谢实已经开始盘算起她未来的‘嫁妆’了。
她的目光落在病房的窗户前。
此时。
谢中满脸胡茬地坐在板凳上吃东西,谢萍一脸憔悴。
病床上,谢文雅缩成一团,短短几天的功夫瘦了一大圈,脸色苍白,唇间看不出半分血色。
她仰头看着挂的输液袋,呆呆的,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谢知韫推门而入,众人的目光顿时全落在了她身上,谢中愣了一瞬却听到谢萍语气尖锐。
“你怎么来了?来看我们的笑话是吗?”
“滚出去。”
谢文雅更是满眼恨意,瞪着谢知韫,“你来干什么?滚!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恨极了她。
若不是因为谢知韫,爸妈怎么会动手,她怎么会被打伤,又怎么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好了。”
谢中沉着脸缓缓起身,看着谢知韫一脸平静的站在那,眼里尽是复杂,短短几日下来,他苍老了很多,此刻更是语气疲惫。
“不管你是来看笑话还是什么,都走吧。”
“走什么走?”
谢实一听这顿时忍不住上前,看着他们一家人同仇敌忾的模样又看了看谢知韫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只觉得恼怒。
“没良心。”
“是,我们是没良心,我们没良心你们还来这干什么?专程来看看我们被害得有多惨吗!”
谢萍瞬间怒了,指着谢知韫破口大骂。
“我们一家人被你害成这样,跟个过街老鼠一样,铺子也没了,人也病了,你想让我们怎么样?是不是非得我们死了你才能罢休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推搡。
谢实正想挡下,却见谢知韫直接抓住了她的手,神色平静的看着她,语气淡漠道。
“那是你们咎由自取,与我何关?”
她语气一顿,目光落在谢文雅身上,将怀里的两个信封拿了出来,放在病床前。
“爷爷听说你病了,让我和二伯过来看看。这钱,是家里给的,让你看病。不够的话,家里会再想办法,你安心治病。”
说完这些,谢知韫看都没有多看他们一眼,转头对着谢实开口,“二伯,咱们走吧。”
“没良心的也不知是谁!”
谢实还气得不轻,看着愣在原地的一家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要不是知韫说这事,你当我们巴巴过来管你们!”
“二伯。”
谢知韫扯了扯谢实,他这才闭嘴同她转身往外走,但才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谢中的声音响起。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