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从里间走了出来,她严肃地说,你们说了这么久,要走的话赶紧走。
我对老鹰头说:“你如果下定决心要走,现在就走,我们送你下山,然后再去做我们的事。”
他非常确定地说一定要走,可接下来他做的事情却让我瞪大了双眼。
他铺开几条绳子,想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他将兽皮铺在绳子上,然后把兽头,还有一些干肉全都放在兽皮里,用绳子捆起来,就这样捆了两三捆之后,他有些犯难了,他一个人只能扛两个,剩下的几个谁来扛?
我正色说:“老叔,你要想离开这里的话,就利利索索地走,什么也不带走,就带走你这个人得了。”
“这些东西都是我辛苦弄来的,我打拼了这么多年,也就只有这些东西了。这几个兽头都是权力的象征,我带回去之后,他们会觉得我不仅没有死,而且还是最勇猛的猎人……”
我还是不忍心告诉他,山下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就算带着几百个兽头回去,也不能做以前的那个王者了。
“我们带着这些东西,走不动,还是累赘,如果最后走不出去,得不偿失啊,老叔。”我语重心长地说。
“那
就放在这里,以后再来拿吧。”他说。
我真是哭笑不得,以后再来拿?他以后还要和这里的妖当亲戚走动吗?他这样一走了之,还想人家对他敞开大门回来拿东西?他以为是分家呢。
好说歹说,他总算是放弃了要带走一切的念头,只是拿走了墙壁上挂着的一把猎枪和三把尖刀。
出门的时候,他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铺在地上的兽皮做成的床。
我心里暗想,他就是在怀念某些幸福甜蜜的时光吧。
他虽然说得决绝,他与这个妖之间还是会有很多甜蜜时刻,我心里有些纠结,他这一趟出逃可能没那么容易。
我虽然有些后悔自己答应得太快了,但是既然话已经说了出去,就收不回来。
我们决定抄近路,先冲出这个藤山,让老鹰头下山,我们再去青丘山。
老鹰头走在前面带路,他对这里很熟悉,走着就跟走大路似的,我和青果在里面乱窜,其实有一条更方便快捷的路通向山下。
我拉着青果的手,小声对她说,我是不是惹麻烦了?
青果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应该的。你不帮他,我也想帮帮他。”
“谢谢你理解我,支持我。”我说
“算是节外生枝了,如果惹出麻烦来……”
“那我也和你一起面对。”青果说。
我心里非常感动,紧紧拉着青果的手。老鹰头在我们前面五六米远,他显得异常兴奋,脚步轻快,把我们甩在了后面。
我知道这一趟出逃不会那么容易,所以当老鹰头在前面发出惊呼声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意外。
就在老鹰头的面前,一堵墙拦住了他的去路。这堵墙全部是用藤条编织成的,密密麻麻,一丝缝隙也没有,别说人了,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老鹰头的心非常急切,他掏出短刀对着这堵墙就是一顿乱砍,可他一刀砍下去,藤条断裂之后,在他的刀抽出来的时候,又重新长了出来。
“我让你们拦着我!让你们拦着我!你们这群害人精,你们这群怪物。”老鹰头一边胡乱地挥舞着短刀,一边愤愤骂着,倾泻着自己满腔的愤怒。
我能理解他的慌乱和仓促,他现在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直接从天空飞出去,飞回自己的村子,所以对于拦路的一切,他都视为仇敌。
我说让我来吧,我走前面。鬼头刀的幻影悄无声息地将这堵墙锯断。大批参天树木随之倒地
老鹰头目瞪口呆,问我用的是什么法器?
我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他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可是当我接二连三用这种办法将拦在前面的障碍物清除时,他再也忍不住了,回转身对着我拜了三拜。
“你是上天派来的神仙吧?”他激动地说,“只有神仙才会有这么高强的法术!你一定是神仙,因为我经常对着神仙许愿,我对神仙是非常虔诚的。”
我轻声说:“老叔,你不要猜测我的身份,你想是什么便是什么吧,我们现在赶紧下山。”
他压着激动,点了点头,我们又走了约莫10多分钟,那些藤条就像是惧怕我们似的,再也不敢在前面拦路了。
我们看见前方的树林里传来一丝光亮,青果说应该是猎人的营地,我们赶紧朝那里走去。
我们打算将老鹰头放在猎人的营地,然后我们再回转到青丘山。
但是当我们拨开树枝来到这光亮跟前时,我们三个人都惊呆了,因为这个地方我们非常熟悉,这就是老鹰头的房子!
我们走了这么久,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这不是跟鬼打墙差不多吗?
老鹰头傻眼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以为这是幻觉,
他一脚把门踢开,那门里的场景我们也非常熟悉,兽头、兽皮,以及他收拾东西时留下的杂乱场面,跟刚才一模一样。
他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又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以此来证明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老叔,你先不要着急,这确实是你原来的地方。”我说,“但是又不是,我们没有走回头路,你放心吧。”
“这明明又走回来了,怎么没有走回头路呢?”他说,“完了,她发现了,我们走不了了。”
我说道:“老叔,那个妖还在闭关没有出来,但是已经感知到了你要出逃的信息。她现在还不能出来,所以只能远程操控你的意愿,通过控制你的意念,来达到留住你的目的,你告诉我,你现在满脑子是不是你的小房子,以及房子里的一切?”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那都是他的心血,他一时之间舍不得。
我说:“你要是始终念着它,那我们今天晚上就走不出去,因为你的执念太重了,那个藤妖早就能操控你的意志力,所以,你在执念里走不出去。”
“那……那我应该怎么办?”他问。
“忘掉这里的一切。在自己的心中,将这个房子烧掉。”我说。